第59章無雙少年國相VS扮豬吃老虎皇子(30)
他挑眉:“將計就計?”
少女點頭:“殿下可記得東盛慶歷五年時,山海發(fā)出了一則預(yù)言:萬尸滿城,紅衣女子,天子一怒?!?p> 容易點頭。
她緩緩道來:“那一則預(yù)言在慶歷九年實現(xiàn),叛軍攻城,圣上親自率兵壓制,不料叛軍竟尋得誅龍箭,而千鈞一發(fā)之際,皇貴妃娘娘身著紅衣,為圣上擋下了誅龍箭,圣上震怒,下令屠軍。”
語畢,一種異樣的情緒從心里涌出來。
她低眸掩住神色,這是滄家血脈的共鳴。
誅龍箭,一誅天子,也誅靈渠子弟,魂靈散去,不可再現(xiàn)于世。
當(dāng)年的圣上,為尋靈渠之路,親身踏遍萬里山河,只為尋得救活滄冉之法。
可是,靈渠無法,更何況滄冉叛出滄家,早已失去血脈護佑,又怎么可能尋到靈渠之地?
她繼續(xù)慢慢道:“圣上曾言,山海預(yù)言,妖言惑眾,靈渠一脈,禍亂人間。他不信預(yù)言,但當(dāng)貴妃娘娘真的死在他面前的時候,從前的觀念自然就被推翻,山海預(yù)言的真實,自然在圣上心中烙下深深印記。”
更何況,摯愛之人之死,豈是推翻觀念這么容易?
恐怕,連信仰都崩塌了吧。
這話淡遠并沒說出口。
她抬眼,定定看向容易:“此是其一,其二帝王所忌憚,殿下也明白,江山社稷,焉能不重視?”
容易從小聰慧,淡遠此時講到這里,他也明白了。
“所以七哥利用父皇之心,在這天下矚目的香檀盛會上,來了個偷梁換柱,自導(dǎo)了山海預(yù)言。種此局者,必死無疑?!?p> 她點頭:“皇家,講究誅心之策。”
容易有些沉重:“七哥這樣,未免太過于大膽,一旦被人揭穿,那可是…”
淡遠搖頭:“容承炎城府頗深,正因如此,他才會有接下一局?!?p> ……
容易回過神,起身站立,望向?qū)γ娴纳裆o靜的容承炎。
容承炎很敏銳地發(fā)覺到了,他抬眸,看著容易溫潤的臉,眼睛深處閃過一絲遺憾。
容易一怔,心突然一緊。
驟然間。
“叱?!卑蝿Φ穆曇魪乃拿骓懫?。
只見祈運壇上,黑衣玄袍的家屬拔出隱藏在衣袍下的利劍,直指貴虎壇的大臣和龍子壇的皇子。
秒速之快,一瞬間,就斬殺了一名新進小官。
“啊啊啊?!北娙嘶剡^神,四處奔散,原本整齊的隊伍一瞬間慌亂無比。
黑衣家屬,不,應(yīng)該說是,死士。
被安排在家屬隊伍里的死士。
死士齊聲大喊:“為二皇子殿下而戰(zhàn)!”
此時,死士蜂擁而至,大殺四方,有一小群竟然奔向主壇的圣上!
“護駕,快護駕,保護圣上!”皇家軍隊里,指揮兵揮舞著手里的劍。
“保護皇子!”
“殿下!”
“保護右丞相!”
“啊,父親!”
“張大人趴下!”
驟然間,原本圣潔龐大的香檀盛會變成了修羅場,鮮血滿布圣壇,一個又一個人倒下,死尸堆起來,一派人間地獄之景。
容玨一腳踹飛一名奔向他的死士,奪過他手中的劍,一劍刺死兩個死士,鮮血噴涌到他的手上,他皺眉。
卻也顧及不了太多,劍花飛舞,身姿敏捷,在死士群里快速移動,又快速斬殺幾名死士,他抬頭看向主壇。
只見一個武功高強的死士拿著刀砍向圣上,他呼吸一窒。
“父皇!”聲音響徹青竹山三壇。
突然,那死士身體飛躍出去,摔在地下吐血而死。
容玨松了一口氣,目光卻凝固住了。
主壇上,天子身側(cè)。
少女身著黑色緊身衣,勾勒出姣好的身形,絕美的臉上卻是冰冷之色,她收回剛剛側(cè)踹的修長細腿,穩(wěn)穩(wěn)地站落在皇帝身旁。
她手上,是沾滿鮮血的利劍,她身旁,是呆滯住的皇家守衛(wèi)。
守衛(wèi)們有些驚愕地看著她,剛剛救了圣上之人,年齡竟然如此??!還是個女人!
容玨不合時宜地輕笑出聲。
幾名死士將他團團圍住,有些猶豫,不敢上前。
傳聞中浪蕩紈绔草包風(fēng)流的十八皇子竟然武功如此高強!
容玨嗤笑一聲。
他沒動。
突然,幾名死士脖子上出現(xiàn)紅痕,鮮血噴涌而出,齊齊倒在地上。
死前,臉上是不可置信,和驚恐。
“屬下救駕來遲,望主上贖罪。”墨言黑衣凜凜,身姿挺拔,單膝跪在地上。
“去戴罪立功吧?!比莴k笑罵道。
“是!”墨言沉穩(wěn)的面癱臉上出現(xiàn)了一絲激動之色。
他帶領(lǐng)著手下,飛身加入了戰(zhàn)斗。
容承炎被皇家守衛(wèi)簇擁在中間,他神色微冷,眸中閃過一絲擔(dān)憂,緊緊看向主壇上的少女。
主壇上。
“臣女救駕來遲,讓您受驚了,請皇上恕罪?!钡h單膝跪在地上,神色平靜。
皇帝容瑾天此時內(nèi)心卻有驚濤駭浪,他死死地盯著跪在面前的少女,容顏絕世,額前一株綠絲藤蘿花。
守在邊上的皇家士兵聽到向來不喜形于色的威嚴天子聲音竟然有些顫抖:“你,和阿冉,是什么關(guān)系?”
淡遠低眸,并不回答。
“叱?!耙坏烙鸺┻^皇家守衛(wèi),直逼容瑾天門面。
“皇上小心!”少女側(cè)身飛起,舉起手中的劍,砍斷了飛來的羽箭。
主壇下,容承炎心里一緊,這種情緒來的太快,去得也快,他還沒感覺的到。
就見身旁護著他的守衛(wèi)一劍刺向他。
容承炎瞳孔微張,堪堪躲過他們的攻擊。
不對,這些人,不是皇家守衛(wèi)軍!
又一擊下來,他拔出已經(jīng)死去的死士的劍,貫穿了那人。
這些不在計劃中,是誰,破了他的局?
他腦中猛地一驚,望向人群中風(fēng)姿優(yōu)雅的人——容易!
此時的容易噙著淡淡的笑,修羅場里,他手握兵器,武功卓越,一招一式中,都帶著從容優(yōu)雅。
容承炎突然胸口一悶,圍攻他的殺手將他踹了出去。
轉(zhuǎn)瞬,殺手逼近。
一刀砍下,他反射性地閉上眼睛。
“鏗。”
兵刃相接。
容承炎睜開雙眼,少女背影挺立,墨發(fā)飛揚,手上的劍泛著寒光。
“小七?”
她輕輕回頭,似乎笑了一聲。
只見她,側(cè)著臉,陽光灑在她絕美的臉上,她輕輕張口,對他說了一句話。
容承炎瞪大雙眼,隨即眼中閃現(xiàn)一絲恐慌。
卻見少女加入戰(zhàn)局,一人抵擋幾十人,堪堪擋住了向他襲來的攻擊。
漫天血跡飛濺,刀劍相碰之聲充盈在他的耳畔,少女的身姿印在他墨色的瞳眸里。
那人,持劍飛躍,貫穿殺手的胸膛。
那人,凌空飛舞,跳躍于群山之間。
那人,劍花亂舞,抵住了廝殺之人。
那人,是他七年前,從東盛山林撿回來的狼孩。
她是他精心培養(yǎng)多年的棋子,他為她撒了一張還未收網(wǎng)的情網(wǎng)。
可如今,望著她為他奮勇殺敵的模樣,為何心中隱隱作痛。
明明,只是一個棋子……
少女已然成為修羅場上最奪目的存在,狠辣的招式,招招斃命,一人抵擋幾十人,驚駭了在場的每一位。
明明是個少女,怎會有這般駭人的功夫?!
看著少女越來越吃力的動作,容易目光里染上了憂色,隨即響起她曾對他的囑咐,他慢慢平復(fù)內(nèi)心,專心應(yīng)對眼前的敵人。
但目光,還是忍不住移過去。
“那個傻子在干什么!”容玨踹死一個死士,瞪向已經(jīng)被逼到懸崖邊上的淡遠。
“主上,屬下?lián)踝∷朗浚ゾ裙媚??!蹦燥w身擋住了他身邊的死士。
容玨絕美的俊臉扭曲,再次踹飛了一名死士,鮮血噴在他臉上。
他顧不上潔癖發(fā)作,頂著滿臉鮮血,飛身奔向懸崖邊緣的少女。
而此刻,淡遠刺死一名殺手后,卻被另一個人踹到了背上,她重心不穩(wěn),直直地向懸崖墜去。
她閉上眼睛,忽然送了一口氣。
計劃完成……
忽然,手腕一緊。
她睜大眼睛,抬頭望去。
容玨臉龐微紅,想必殺了很多死士才趕到。
他緊緊握住她的手腕,厲聲喊道:“抓緊我的手!我把你拉上去!”
她搖了搖頭。
容玨一怔,腦中一閃,突然悟了。
他眼睛里閃過一絲憤怒:“臭丫頭,你以身涉局?”
但此時淡遠并沒有驚訝他的機敏和聰慧識破了她的計謀,她有些愣愣地看著上方握住她手腕的少年。
準確的是,他的眼睛。
星辰大海。
他的眼睛里,有星辰大海。
淡遠突然眼眶紅了。
容玨愣住了,怎么還哭了?這是害怕了嗎?
他聲音放柔:“別怕,我拉你上去,別亂動,抓……”
他突然被少女用力拉了下去。
一瞬間,兩人齊齊墜入山崖。
少女環(huán)住他的脖子,輕輕呢喃:“久違了?!?p> 嗯?
容玨沒聽懂,他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便在墜下的那一瞬間,本能地將她禁錮在懷里,護住她的腦袋。
兩人便如斷翅的蝴蝶急速墜落……
朦朧中,山谷里,似乎有一道輕嘆:
“阿遠?!?p> 低低輕嘆,空谷悠然,淡開在風(fēng)里,無奈里帶著無法掩飾的縱容和寵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