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念的經(jīng)7
倉衡剛想打斷她,青藤卻不知什么時候走了上來,蹲在靖舒面前,幫她把倉衡的長劍拔了出來。
“讓她說下去吧,我想聽……”
倉衡聞言不由皺起眉頭,立在青藤身側(cè)耐著脾氣勸道。
“她滿口胡言亂語,你有什么好聽的!”
“她不是胡說八道……”
青藤抬頭對著倉衡燦爛的笑道。
“師父,你就讓她說完吧?!?p> 倉衡忍不住想破口大罵,轉(zhuǎn)身一劍刺入熔爐的銅墻鐵壁出氣。
“有什么好聽的,她說出來的也是餿主意,又不能十成十的救炙奴,搞不好還把你們兩個人都搭進去!”
靖舒此時倒是沒有反駁倉衡,她捂著傷口虛弱的說道。
“的確……若要救炙奴,只能將你所有的內(nèi)力都渡給他,讓失心丸與控心丸融合,若是融合成功,那樣就能永遠(yuǎn)的封印住控心丸,讓炙奴活下來。”
倉衡不由冷哼一聲,“你說的輕巧!這個方法從來沒人試過,只是沈承的推理構(gòu)想,你拿這也當(dāng)真!愚昧!”
雖說這只是推理構(gòu)想,但沈承從不會說沒有把握的構(gòu)想,倉衡本是想打消青藤的念頭,無意中卻讓青藤下定了決心。
“這不只是構(gòu)想。”青藤思索片刻后認(rèn)真的說道,“失心丸與控心丸本就子母一體,只不過常人無法承受一整顆藥丸,所以沈承才把它分成了兩半。兩顆藥丸本就互相吸引,要把它們再度融合應(yīng)當(dāng)不難。”
倉衡聞言終于忍不住破口大罵,著急的一把拎起青藤的衣領(lǐng)呵斥。
“你管他說得是不是放屁!成敗與否你都難逃一死!
你心里就沒點筆數(shù)嗎?!你得罪了這么多人,想殺你的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就算你成功了,一旦你沒有內(nèi)力的話!那些人一人一刀就能把你挫骨揚灰!”
倉衡指著青藤干枯的四肢恨鐵不成鋼的罵道。
“也不用等那些人來殺你,小王爺?shù)谝粋€就把你給宰了!”
青藤聞言不由沉默,心中卻是想著,若是到時候真的落到這樣的地步,被挫骨揚灰還不如被小王爺一刀來的痛快。
靖舒也不是沒有考慮過這個后果,她低頭看向自己的丹田,仿佛下定了什么決心一般,沉聲說道。
“倉先生說的沒錯,那樣做的話,青藤就會成為一個沒有一點內(nèi)力的廢人……”
說到此處,靖舒轉(zhuǎn)身對著青藤莞爾一笑,溫柔的說道。
“不過我已經(jīng)想到了一個很好的辦法,能讓你在三天之內(nèi)就恢復(fù)四成內(nèi)力,以你的身法,保護自己綽綽有余。
你天賦卓越,要想回到原來的內(nèi)力,三年五載應(yīng)當(dāng)足夠?!?p> 倉衡狐疑的瞥了她一眼,隨后心中似是想到了什么,長了張口想要反駁,卻又在看到青藤的表情后咽了回去。
在短時間內(nèi)提升內(nèi)力的方法也就那幾種,四成內(nèi)力的話,靖舒的內(nèi)力又恰好只到青藤的四成……
是什么辦法,即便不明說,也已很明顯。
倉衡本以為青藤會去追問,也會有些不忍與猶豫,卻不想青藤沉默了半晌,問出來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問題。
“所以,這就是小王爺不想讓我救炙奴的原因?”
靖舒卻毫不驚訝,似是料到了她會有此一問那般,溫柔而平淡的解釋道。
“自然,一則……是你比炙奴擁有更為強大的內(nèi)力與武功,自然是要去其糟粕,取其精華。
二則是……若你將失心丸給炙奴,小王爺也會失去對他的絕對控制。
所以無論怎么算都是一場虧本買賣,小王爺怎么會選擇救他?!?p> 靖舒說得很有道理,甚至是極為有條有理,讓人無法反駁。
那樣做的確是最好的方式,即能除掉一個不穩(wěn)定的定時炸彈,又能留下一個武功卓越的青藤。要是說失去一個肉盾會令小王爺有些惋惜的話,只要沈承多造幾個出來,他一準(zhǔn)兒轉(zhuǎn)身就忘了。
但這些理智的想法,只是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看的??!對于青藤而言,對于樂芙而言,甚至對于靖舒而言,炙奴都不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物品。
他是一個人,是一個有血有肉,有感情有思想的人。
怎么能就這樣將他當(dāng)作是一塊廢棄的石頭一樣,說扔就扔了呢?
青藤身側(cè)的雙拳不由緊握,沉默了半晌后還是執(zhí)拗的說道。
“當(dāng)然要救他!”
她低垂著眼眸,滲白的牙齒緊咬著下唇,微微顫抖著聲線說道。
“因為……他是我們的一份子??!”
青藤的話令倉衡的心尖有一瞬的刺痛,一份子……這個傻瓜,竟真的將這些各懷鬼胎的人當(dāng)作自己人了……
倉衡沉默的持劍看著她,微醺的眼里透露出幾分煎熬與掙扎。
青藤卻是對著他展開一個笑的眼眸都月牙彎彎的笑臉,故作輕松的說道。
“我知道你會覺得我愚蠢?!?p> 青藤深深的望了倉衡一眼,下定了決心一般深呼出一口氣,抬腳向熔爐外走去。
“可是如果有機會的話,我還是希望大家都能長命百歲?!?p> 長命百歲……這對于生活在黑暗中的螻蟻而言,是多么真摯而奢侈的祝愿。
倉衡看著青藤的身影就要消失在刺目的日光里,心中忽而一陣恐慌,倉促收劍追了上去,想要在她使用遁術(shù)前拉住她,可他終究還是下不了決心阻撓她,伸出去的手又在半空中縮了回來。
“等你失心丸的藥效消失,你一定會后悔的!”
他只敢出口威脅她,希望她能多為自己考慮一些,希望她能回心轉(zhuǎn)意。
“你根本就沒有舍己為人的美德,現(xiàn)在的你只是因為失心丸壓抑住了你的靈魂!”
壓抑住了靈魂嗎?青藤頓住腳步,回首莞爾一笑。
“可是我現(xiàn)在的靈魂是真真切切的想救馬大哥呀,若是我現(xiàn)在不去救他的話,失心丸就會永遠(yuǎn)在我體內(nèi),那我依舊會永遠(yuǎn)后悔?!?p> 倉衡聞言沉默的看著她,只是皺著的眉頭越來越深。
“不試試怎么知道呢?”青藤仰望天空呢喃,感受著體內(nèi)的失心丸傳來不斷爆裂的痛感,“興許,原本的我也很想救他?!?p> 語罷,青藤不再多做停留,口念一道心訣,運轉(zhuǎn)內(nèi)力使用遁術(shù),化為一道流光,“嗖呼”一下便飛走了。
倉衡趕忙追出去兩步,看著天邊越來越遠(yuǎn)的青藤,捏著劍柄的手捏的更緊了,靖舒隔得老遠(yuǎn)都能看到他的手臂上的青筋在不斷暴起,昭顯著他此刻的內(nèi)心有多暴怒。
他回頭瞪了靖舒一眼,毫不掩飾厭惡的罵道。
“青藤若是傷了半分,我倒要來看看你如何負(fù)責(zé)!”
靖舒卻好似充耳不聞,捂著傷口云淡風(fēng)輕的立在哪兒,看著倉衡淺笑道。
“你當(dāng)時沒有反駁我,自然是猜到了我會將我所有的內(nèi)力都渡給她,這樣即保住了炙奴的性命,也護了青藤一世安全,大家都能活下來,這樣不好嗎?”
雖然倉衡早已猜到靖舒是這個想法,但他還是錯愕的罵了一句。
“瘋子!你們女人都是瘋子!”
再和這些瘋子呆在一起,自己都快要變成瘋子了!像是逃竄一般,倉衡普一罵完便破空而去。
直接去追青藤是追不上了,只能去把白陽捉來也一起拉過去。
畢竟無論是青藤殺炙奴,還是青藤救炙奴,他們產(chǎn)生的龐大的內(nèi)力都將會翻天攪地,聲勢浩大。
倒時必定引來眾多仇敵,自己孤身一人自然是雙拳難敵四手。
思及此處,倉衡更是加快了步伐,找準(zhǔn)白陽的房間便直接破窗而入。
尚在搓澡的白陽著實被嚇了一跳,以為誤入了什么采花大盜,慌亂之中連忙將全身都埋到了水下。
倉衡哪兒管什么三七二十一,一眼瞟過后,探出一只鷹抓手,快準(zhǔn)狠的捏住白陽的肩膀就將他從水盆里拎了出來。
白陽“嗷!”的痛呼了一聲,胡亂抓了幾把玫瑰花瓣擋住重要部位,不滿的嘀咕道。
“師父!你這是干嘛???!什么深仇大怨你抓的我這么痛!
你不是去接青藤出來嗎?快放我下來!我還沒收拾好造型迎接她呢!”
倉衡看著他這幅悠哉悠哉的模樣就火大,尚且飛在半空中就松開了抓著白陽的手。
“收拾個屁!你再收拾下去就再也見不到青藤了!”
“什么?!”
此時白陽方才體會到一絲事情的嚴(yán)重性,騰空翻了一個后空翻,順了件路邊居民曬著的衣服裹身上,光著腳丫跟在倉衡后頭狂追。
“她干嘛了呀?不是說好了你接她出來先去吃頓好的嗎?!怎么就嚴(yán)重到再也見不到她了?!”
倉衡聽著白陽的嘰嘰喳喳就頭疼,心中深深的后悔為什么沒去找遲謂。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青藤這個鐵憨憨要用自己的內(nèi)力去救炙奴!
失心丸怎么救控心丸你知道的吧?!你就和我過去一起看她被人扎成鐵篩子吧!”
白陽大驚失色,嚎叫聲穿透云霄。
“你說什么??。。?!”
倉衡用鎖喉功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捂住他的嘴巴將他夾在腋下一路狂奔。
“閉嘴!蠢貨,你還閑知道的人不夠多嗎?!”
白陽委屈八交的“嗚嗚!”反抗了幾聲,任由倉衡火急火燎的將他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