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因跟前七起一樣?!?p> 李隊把沈夢溪帶到了停尸間。
“把燈打開。”
工作人員拉下了電閘,停尸間的門開了,燈也亮了。
寒氣漫過臺階,纏在了腳上,冰涼。
“編號是S-786到794?!?p> 一路走過多排冰柜,李隊停到了S-794,沈夢溪跟著佇足。
“這是今天凌晨的。”
李隊示意工作人員把幾個冰柜拉開。
七具都穿著整齊的衣物,看起來很安詳,當然,這是斂容師畫過的。
只有面前這具尸體服裝是生前的,臉上有刀傷,透白的衣物也是染紅了血。
死前受到過過度驚嚇,現(xiàn)在臉色看起來都很猙獰。
沈夢溪拉起裙角,戴上手套,半蹲在尸體一旁。
捏住尸體的下顎,魚腥的臭味四溢。
從包包里拿出鏡子,在死者的嘴里抽出一縷長發(fā)。
死者的面容似乎有所緩和。
看起來很安靜,沒有之前那樣猙獰。
長發(fā)溶在了鏡子里。
沈夢溪背對著眾人,但恰恰忘掉了站在一側的李隊。
李隊看見了,還看的很清楚。
頭發(fā)化成了黑霧,被鏡子吸收了。
他還注意到了死者的面容。
這一切都映入了眼簾。
若有所思,細思極恐。
他看到了世界的另一面,一個不為人知的世界。
沈夢溪停到了S-792,這是第六起案件的被害人。
她捏住了下顎,手指伸進了尸體的咽喉。
空空如也。
“李隊,這起案件是秦子墨參與的嗎?”
“李隊?”
沈夢溪站起身,疑惑的看著他。
“不好意思,剛剛走神了?!?p> 李隊看向了編號,“這起案件秦子墨是側寫顧問,接觸過...尸體?!?p> 他的話到后面僵住了。
他想到了秦子墨當日也有與沈夢溪同樣的動作。
一時間很躊躇。
所有尸體檢查完,沈夢溪取下了手套。
“謝謝李隊的配合,我想看下這起案件的證物?!?p> 沈夢溪指向了S-792。
“好,跟我來?!崩铌牨砬榻┯驳恼f。
證物檢查完了,如她想的一樣,并沒有那件物品。
沈夢溪坐在了李隊的辦公室。
“李隊,我有幾個問題想要問您?!?p> “你說?!?p> 李隊從抽屜拿出一包煙,習慣性摸了摸口袋,才發(fā)現(xiàn)他沒有打火機。
上次的打火機還是秦子墨落在這里的,可惜被他丟掉了。
“需要火嗎?”
“不用,不用。”
把煙塞回煙盒,放在了桌上,用手摸了一把臉,看著沈夢溪。
“你問?!?p> “我的問題可能有些關于您的私事,方便嗎?”
“只要關于案子的,沒有什么事是私事,你直接說?!?p> “秦子墨跟您是什么關系?”
“跟案件有關嗎?”
“有?!?p> 李隊猶豫了一下,從煙盒里抽出一桿煙,“借下火?!?p> 沈夢溪笑了笑,伸出手,在煙尾上點了點。
煙點燃了。
看著早已冒煙的煙,李隊愣了良久,最后干笑了兩下。
“人老了,沒見過世面,見笑了,見笑了?!?p> 抽了兩口,還是那股子嗆人的煙味,沒變。
“秦子墨是您親侄兒?”沈夢溪問。
煙霧被空調吹到了墻角,爬著墻,散到了每一處。
“不是?!?p> “子墨是我領導的孩子,曾經(jīng)的領導?!?p> “曾經(jīng)的領導?”
“怎么?”李隊笑著看著她,“沒查到?”
“也對?!?p> “知道這些事的沒幾個,你也不過才來臨安兩三年,查不到也是正常?!?p> 李叔換了個坐姿,把桌子上的相框轉向了她,指了指其中一人。
沈夢溪面帶疑惑。
“這人在八年前是臨安公安的局長,也就是秦子墨的父親?!?p> “但現(xiàn)在,全國所有檔案資料里,這個男人的相關資料全部消失了。”
“他的歷史,他的曾經(jīng),還有...他的輝煌,都一夜消失了?!?p> “還有她的妻子,秦子墨的母親,都消失了?!?p> “不可能,什么人有這么大能量?!?p> 李隊沒有說話,抽著煙,看著她。
沈夢溪好似想到了什么,“什么原因?”
李隊笑了笑,夾著煙,輕輕敲了敲一旁的文件夾。
“簽了協(xié)議的。”
“真想知道,可以問問你上兩任前輩。”
“我記得...也姓沈來著,具體叫什么...那就得你自己去問問了?!?p> 沈夢溪思索了一下,拿出包包的手機,打開了一個視頻。
視頻是錄像轉換的,沒有標注時間。
手機放在了李隊面前。
“這里是...”
李隊拿起了手機。
“李隊,我現(xiàn)在不管秦子墨究竟有什么背景,我也不希望因為某些關系您袒護他?!?p> “現(xiàn)在,我懷疑秦子墨跟本案有嚴重牽連,甚至...”
沈夢溪注視著李隊看視頻的表情,“甚至,秦子墨就是本案八起人命的殺人兇手?!?p> 李隊沒有說話,連看她都沒有看她一眼,他的注意力全在手機播放的視頻上了。
李隊不斷的回拉著這段不足一分鐘的視頻。
0.09,一個男人出現(xiàn)在了視頻上,男人穿著白色t恤,發(fā)型還很酷。
0.11,男人側著臉看了看周圍。
0.13,男人把門拉開了,準確說,鎖被撬開了。
0.16,男人走進去,合上了房門。
0.46,男人走出來了,關上房門,在鎖上扭動。
0.50,男人轉過身,視頻拍到了正臉。
是秦子墨,是他,是他,李隊捏緊了手機,在這一段一直回拉。
視頻不知道是什么拍的,還經(jīng)過放大處理,異常的模糊,但那張臉卻無比清晰!
煙已經(jīng)燒到手了,李隊毫不所知。
0.52,男人消失在了視頻中。
煙頭掉到了辦公桌上,手機遞給了沈夢溪。
“不可能,這視頻那里來的,為什么我們警方......”
“警方不是萬能的。”
李隊的話被打斷了。
沉默了很久,沈夢溪說:“視頻拍攝時間是11點09分?!?p> “作案時間是次日凌晨三點后。”
“現(xiàn)在僅能判斷他有重大嫌疑,不能一口斷定秦子墨就是兇手?!?p> “為什么沒有三點以后的?”李隊問。
“視頻是衛(wèi)星拍攝的,三點后衛(wèi)星沒有同步位置?!?p> 不知過了多久,李隊站起身,“放心,我會秉公處理的?!?p> 李隊向門口走去。
沈夢溪叫住了他。
“李隊是要去逮捕他嗎?”
“他是重大嫌疑人,必須被逮捕。”
“萬一他還有同伙了?”
李隊的腳步停了下來,進退兩難。
“李隊不妨在等等,我有把握在今夜,一切皆見分曉。”
沈夢溪走了。
李隊坐在位置上看著她合上門,踩著高跟,聽著聲音踏踏遠去。
李隊看向了辦公桌上的煙頭,嘴角掛起了一抹笑容。
他拿起了那枚煙頭。
火焰哧一聲蹭起。
火焰熄滅了,一撮灰留在了拇指和食指間。
“迷中迷,詭中詭。”
說話的聲音略帶調侃。
“臨安的好戲現(xiàn)在才剛剛開始,一個黃毛丫頭就想來接這個盤,嫩了點?!?p> 吹了一口氣,煙灰,灰飛煙滅。
夕陽落幕,外面的世界,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