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生她的時候難產(chǎn)去世了,她對媽媽的記憶都是建立在家里為數(shù)不多的老照片和爸爸的回憶里。
很早的時候,她就知道爸爸外面有女人,年輕,漂亮,有的年齡甚至跟她差不多大。
不過,這些人走馬觀花一般,換了又換,沒一個長久的。
有時候,她特別希望有個人能一直陪著他,外公外婆去世前,也曾勸他找個人共度余生。
他們終于原諒了這個讓女兒背棄他們的窮小子,可他們不知道,當年的窮小子,擁有了富足的物質(zhì)生活,卻失去了最美好最珍貴的愛人。
他始終無法原諒自己,無法原諒自己成功得那么晚。
“你媽媽命苦,跟著我沒享過一天的福?!毕拿鞑┐葠鄣孛嗣畠簛y糟糟的頭發(fā),“一一啊,爸爸不希望你跟媽媽一樣,過得那么辛苦?!?p> 什么時候老夏的頭發(fā)已經(jīng)花白,什么時候他的額頭爬滿了深深的皺紋,什么時候他大大的手掌變得那么小。
井一吸了吸鼻子,揮去心底的感傷,摟著他的手臂,小孩子似的依偎在他的身旁,“原來你鋪墊了那么多,準備棒打鴛鴦啊,害我差點被你的深情打動了?!?p> 夏明博“呵呵”笑了,寵溺地捏了捏她的臉蛋,“傻丫頭?!?p> 那時,正好有一束陽光穿過樹影灑在他們身上,微紅,泛著黃暈,她抬起頭,望著沐浴在晨光中的父親,用鮮有的認真口吻說道,“爸爸,媽媽是一個人孤軍奮戰(zhàn),可是,我比她幸運多了,我有您啊。這么多年過去了,您因為沒讓媽媽過上富足的生活難以釋懷,但我相信,媽媽和您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幸福的。您記得嗎,那些老照片,每一張她都笑得特別滿足,眉眼間洋溢著幸福。那些幸福,是您給她的。”
“是嗎?”
“當然是的!”她堅定無比地點頭,像安撫小孩子似的,“有一首歌這樣唱的,有些人不知道哪里好,可就是誰也替代不了。沒人能替代你給媽媽那樣滿足的笑容。”
“有嗎?”她越說越邪乎,夏明博半信半疑,“我怎么沒聽過這首歌,你是不是糊弄我呢?!”
“我們年輕人的歌,您當然沒聽過了,一會兒回家我放給你聽?!本怀藙僮窊?,“您這么多年沒給我找小后媽,不也是因為忘不了我媽么?她去世那么久了,您還放不下。我和程巖形勢一片大好,您讓我鳴鼓收兵,我會愿意嗎?多不像咱們夏家的家風啊?!?p> 夏明博鼻子一哼,“形勢一片大好?我怎么沒看出來。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小子沒少給你氣受。也怪你,忒把他當回事!從國內(nèi)追到國外,又從國外追回來,一點女孩子的矜持都沒有,上趕著讓他欺負你。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夏明博的女兒沒人要呢!”
“拜托,什么年代了,女孩子怎么不能追男孩子了,我相信,我智慧英明的老爸絕不會有那種老掉牙的想法~”
知女莫若父,多說無益,夏明博長嘆了口氣,“當初不該給你取這個名字的,橫豎都是一,死腦筋,一根筋!”
夏井一拖著他的胳膊拉他起來,笑嘻嘻的模樣,盡是得逞后的得意,“只要老婆不娶錯,名字取錯無所謂啦。走吧,回家聽歌去。”
夏明博好笑又好氣,在她手背上打了一下,“沒大沒小。”
她假模假樣地揉著手背喊疼,夏明博火眼金睛掃了她一眼,她馬上狗腿地跟上去了。
綠意盎然的羊腸小道上,女孩兒撒嬌的聲音軟軟的,“老夏,您昨晚和程巖通電話了?”
“嗯?!?p> “聊了什么呀?”
“你問他?!甭月园l(fā)福的中年男人說話時隱隱帶著笑意。
“我不敢。”
“那你就敢問我?!你們的事我還沒完全想清楚,別得寸進尺。”
“嘿嘿,老夏同志,難得糊涂嘛?!?p> “哼~”
“唉,昨天我把程巖胳膊弄傷了,就是他和你講電話的時候?!?p> “嗯?”
“挺嚴重的,關節(jié)錯位,要吊一陣子繃帶?!?p> “做的不錯?!?p> “……”
老夏,還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