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假期過后,老夏正式帶著她到設(shè)計部報到,克里斯丁·雯工作十分嚴(yán)謹(jǐn),精益求精,并沒有因為她是集團(tuán)董事長的女兒放松對她的要求,反而比對其他人更嚴(yán)苛。
松散慣了,猛然進(jìn)入連軸轉(zhuǎn)的工作狀態(tài),井一像被人拿鞭子在身后抽著似的,完全靠意志力支撐。
為了多睡會兒覺,早飯也顧不上在家吃了,每次出門都著急忙慌的。
夏明博看著心疼,讓穆遠(yuǎn)山跟克里斯丁·雯委婉地提醒了下,卻被人當(dāng)場駁了面子,“我這里不是讓董事長千金過家家的地方,董事長如果有意見,隨時可以把人領(lǐng)走,或者,我走也可以?!?p> 穆遠(yuǎn)山把她的話,原封不動學(xué)了一遍,夏明博看他灰頭土臉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是我思慮不周,就讓一一跟著磨練磨練吧,等她受不了了再說?!?p> 董事長大人臨時起意,一句“思慮不周”就過去了,井一卻無辜受牽連,在克里斯丁·雯那里落下了告狀的口實,被她一番嘲諷,交上去的設(shè)計圖也被批得一文不值。
“我認(rèn)為你還是安安分分地做大小姐比較好,這種水平,不適合我的team?!?p> 井一撿起落在地板上的圖紙,小聲解釋,“我沒有找董事長訴苦,圖紙我會再修改,希望您能向?qū)Υ渌M員一樣,給予我平等的尊重和機(jī)會?!?p> “你空降進(jìn)來,對其他人已經(jīng)不公平了?!?p> “我是走了捷徑,但我同樣不怕吃苦?!?p> 克里斯丁·雯細(xì)長的眉毛一挑,碧藍(lán)眼睛冷漠地注視著她,“我拭目以待,明天早上我要在辦公桌上看到你的設(shè)計?!?p> 在克里斯丁·雯的辦公室里,她氣勢洶洶,志在必得,一出來,腦袋就垂下來了。
靈感啊,你在哪里?
正要找人吐苦水,桌上的手機(jī)便響了,專屬的鈴聲,不必看,便知來電者何人。
井一頗感新奇,“你怎么這個時候打電話?”
她上班以來,整日加班,不像以前那么有時間了,他不知從何時起,便養(yǎng)成了睡前給她打電話的習(xí)慣。
和以前一樣,她說得多,他說得少。
往往是她在說,他在聽。
有時三言兩語分享一下彼此的生活,有時一聊便是幾個小時,有幾次她說著說著,不知什么時候竟然睡著了,第二天醒來,手機(jī)還在腦袋底下壓著。
“我馬上過去接你,晚上一起吃飯?!彼o趕慢趕,從早上忙到現(xiàn)在,總算把手頭要緊的工作處理完了。
井一隨手在紙上涂鴉,打趣他,“不是因為我昨天的玩笑話吧?”
程巖低聲笑了,“總不見面,確實是個問題?!?p> 昨晚她笑稱兩個人整天煲電話粥,像分處異地的情侶,沒想到他竟然放在心上了。
她彎了彎唇,嬌嗔地道,“我沒有抱怨你的意思啊?!?p> “知道~”程巖寵溺地道,“想吃什么?”
“什么都不想吃?!?p> “減肥呢?”程巖微微蹙眉,“你瘦的那幾斤還沒漲回去,別亂減肥?!?p> “不是啦~”井一懊惱地把紙上的涂鴉畫作一團(tuán),同他講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設(shè)計稿一點頭緒也沒有,我還是不要亂跑了?!?p> 程巖擰眉,“等著我,我現(xiàn)在過去找你?!?p> 掛了電話,他直接開車去了光明百貨集團(tuán)總部。
下班高峰期堵車嚴(yán)重,他趕到的時候,大樓里空空蕩蕩,只有少數(shù)幾間辦公室亮著燈。
他按照樓層指示,在12樓找到了正在加班的小可憐。
發(fā)卡松亂,幾撮短發(fā)不安分地峭立著,像是在草地上打過滾兒似的,小臉眉頭緊皺,正專注地在紙上畫著什么。
他刻意弄出些聲響,她才注意到他的出現(xiàn),漆黑的眼睛像草原的星星一樣,明亮閃光,“給我?guī)Я思影囡堁???p> “先墊墊肚子,”她心情不好就容易餓,下午受了嚴(yán)重的心理打擊,估計餓壞了,“忙完了帶你吃燒烤?!?p> “我剛有點頭緒,不知道要忙多久呢?!鼻搴驮吹膲鬯?,看著就讓人胃口大開,她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塊要吃,程巖捉住她急不可待的小手,從桌上抽了一張濕紙巾,把五個指頭仔細(xì)地擦了一遍,“吃吧?!?p> “你不吃嗎?”
程巖在她旁邊的辦公桌坐下,“我不愛吃這些東西?!?p> 井一有些不好意思,“要不咱們改天再吃飯,我一時半會兒走不了?!?p> “沒事,你忙你的?!?p> “好吧……”趕不走他,井一只好加快進(jìn)度,狼吞虎咽吃完了半盒壽司,就埋頭趕設(shè)計圖了。
一個小時后,她拿了初稿給他看,“你覺得怎么樣?”
程巖接過圖紙,仔細(xì)看了看,給了中肯的評價,“美則美已,但總覺得缺了點兒什么?!?p> 井一點頭如搗蒜,“我也這么覺得,可不知道缺的是什么?!?p> 秀氣的眉毛微微蹙著,小臉苦惱不已,程巖把圖紙折起來,起身給她收拾包包,“別想了,出去透透氣,可能就有靈感了?!?p> “我還是畫完再出去吧,克里斯丁·雯明早要看呢,要是完不成,我就真成了什么都不會的廢柴大小姐了?!?p> 她像個作業(yè)沒做完不敢出去玩的小學(xué)生,程巖好笑地看著她,“做廢柴大小姐怎么了?你以前不是過得很開心?”
井一的心靈受到暴擊,“你也認(rèn)為我是廢柴啊?!?p> 程巖捏了捏她氣餒的小臉,“逗你呢。靈感這東西不是你坐在這里拼命想就能想到的,帶你去外面找?!?p> 井一還要磨蹭,被他直接拽走了。
程巖帶她去了一家露天燒烤店,打圈做了十幾桌客人,他們點了招牌小龍蝦,又點了烤串和啤酒。
不遠(yuǎn)處的街口有流浪歌手抱著吉他唱歌,蒼涼奔放的歌聲遠(yuǎn)遠(yuǎn)地傳過來,和周圍的熱鬧融為一體,是夏天的味道。
“你怎么知道這個地方的?”他不喜歡熱鬧,按理說,不會光顧這樣的地方,可從他和老板的交流看,他應(yīng)該是這里的???。
“老張他們喜歡,經(jīng)常到這兒吃宵夜,跟著來了幾次,覺得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