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媛說，她對儀式感抱有執(zhí)念，是缺乏安全感。
一句話，切中要害，大概這就是男朋友無法取代閨蜜的地方吧。
女人之間，有天然的理解和共鳴。
而遇到一個像閨蜜一樣懂自己的男朋友，何其不易，顯然，她這方面的運氣差得不是一點點。
一個星期過去了，程巖像失蹤了似的，在她的生活中消失了。
他大概當(dāng)自己又在耍小姐脾氣，無理取鬧呢，或者，篤定她終會忍不住去找他，井一憤憤地想。
“最近一直加班，不休息會兒？”克里斯丁·雯放低了椅背，閑適地和她搭話。
“閉上眼睛也睡不著?！本徽Ａ苏Ｑ劬?，翻閱手上的資料。
這次她和克里斯丁·雯出差，是為了艾莉絲手上的項目，和上海的老工藝師傅碰面，商討合作細(xì)節(jié)，反正睡著也是夢境不斷，不如翻一翻資料，多熟悉一下項目。
克里斯丁·雯盯著她的臉看了一會兒，“皮膚狀態(tài)是差了點兒。失眠嗎？”
井一無奈地點了點頭。
“別告訴我，你是因為工作壓力大失眠?！笨死锼苟 ┦种富瘟嘶?，“我不信哦?！?p> 井一歪著腦袋，半開玩笑，“看來我在您眼里不是個敬業(yè)的員工。”
“很敬業(yè)，但是，坦白講，我看不到你的事業(yè)心?！笨死锼苟 ┬α诵?，“大概這就是一直以來我為難你的原因，不過，這次去巴黎給我很大的啟發(fā)，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價值追求，況且，對待工作，你十分認(rèn)真投入，我沒理由苛求你更多。”
井一由衷地表示感謝，“我特別欣賞您這樣能獨當(dāng)一面的女性，我最好的朋友和您特別像，但是，我又沒辦法說服自己變成你們那樣。很矛盾?！?p> “各有優(yōu)點，你的朋友肯定也欣賞你身上的特質(zhì)。”
井一點了點頭，想到了什么，突然來了興致，“您欣賞我什么呢？”
克里斯丁·雯想了許久，認(rèn)真地道，“坦誠?！?p> 井一超級挫敗，“您讓我想起了老師給我簽的評語：熱愛勞動，尊敬師長?！?p> 克里斯丁·雯表示不可理解，“很好的品質(zhì)啊?！?p> “但是在中國人價值觀里，那不算表揚?！?p> “搞不懂你們?！笨死锼苟 ┞柫寺柤?，戴了眼罩睡覺了，提醒她半個小時后喊她，以免睡得太久妝容花掉。
到酒店時，還不到八點，克里斯丁·雯去見朋友，井一把東西歸置好，呆在酒店無聊，便換了身輕便的運動裝，去了浦東江邊。
外灘人流不斷，除了閑庭散步的人，不少外來游客拿著手機(jī)擺出各種姿勢。
黃浦江畔，有美景，有美食，更少不了美麗的故事。
她一個人，形單影只，不禁覺得有些辜負(fù)這摩登璀璨的外灘精致。
索性隨波逐流，與東方明珠來了個搞怪自拍，剛po到網(wǎng)上，張曉敏的電話就進(jìn)來了。
“夏小姐，你怎么跑上海去了？程總住院了?！?p> 井一以為風(fēng)太大，她聽錯了，對方又重復(fù)了一遍，她才確信自己聽到的內(nèi)容，“他身體怎么了？”
“我發(fā)網(wǎng)上了呀，程總上午在公司暈倒了，胃出血，現(xiàn)在在醫(yī)院治療?！?p> 井一一邊跟她說話，一邊找到她的賬號，九個小時前發(fā)的，干巴巴的一條文字信息，“老板住院，放假中?！?p> “您在外面嗎？好吵啊?！钡貌坏剿幕貞?yīng)，對方追問道。
井一退回主屏幕，對某人的幼稚伎倆，十分鄙視，“我來上海出差，告訴你們老板，既然住院了，就好好休息，少動些腦子?！?p> “夏小姐……”張曉敏汗顏，被戳穿了，好尷尬啊?？墒?，老板的命令，她不敢違抗啊，“您怎么知道是老板讓我給你打電話的？”
有句話說得好，女人理智起來，個個是福爾摩斯。
“因為你那條朋友太不像以往的風(fēng)格，老實交代，這是第幾次幫他做這種事了？”
張曉敏老實交代，“‘語’系列發(fā)布會不久，程總用我的賬號給你聊天，說他工作很忙，借我的口讓你到公司玩。程總家聚餐那次，也是程總暗示我邀請你的。”井一憤憤地踢飛了腳邊的小石子，老狐貍，討厭鬼！
“他人呢？是不是在你旁邊？”
“沒有沒有，我在家呢，老板在醫(yī)院。”張曉敏對天發(fā)誓，向她保證，“雖然這通電話有些做作，但是程總胃出血是真的。你也知道，程總前段時間突發(fā)急性腸炎，這次又鬧胃出血，下午我們?nèi)タ赐臅r候，醫(yī)生叮囑他必須住院休養(yǎng)一段時間，可程總不太愿意，要不是張?zhí)刂懽哟?，不給他辦出院手續(xù)，他是不會老實呆在醫(yī)院的?！?p> 腸炎、胃出血……他的腸胃功能有多差，她最清楚了，“有功夫指使你做這么無聊的事，看來休養(yǎng)得不錯?！?p> “夏小姐，你和程總不要再鬧別扭了。”張曉敏見她仍在賭氣，神神秘秘地道，“小心被人鉆空子?！?p> 井一微微蹙眉，“鉆什么空子？”
“昨天有個女人來公司，好像是程總的舊友，從國外回來的，打扮很洋派，說話的時候，不經(jīng)意會冒出兩句英文，對編程很內(nèi)行，程總還讓她操作了我們的手機(jī)系統(tǒng)后臺。而且，下午我們?nèi)メt(yī)院看程總的時候，她也在那兒，直到我們離開，她一直沒走。”
井一心里咯噔一下，“那個女人是不是姓趙？”
“不知道啊，程總喊她秋什么。”
可不就是趙秋狄嘛！井一郁悶，這人回來得真是時候。
“你們程總就好意思讓人家照顧他？”
張曉敏干笑，她是該回答好意思呢還是不好意思呢，“程總躺在病床上，人家好心照料，程總也不好硬趕人走啊?！?p> 井一郁悶地吸了口奶茶，他若真想把人攆走，不過是動動嘴皮子的事。
“嘻嘻，夏小姐，要不要我明早去醫(yī)院幫你探一探，看那個女人還在不在？”
“你這是赤裸裸地叛變啊?！?p> “嘿嘿，我本來就站你那一派，只是迫于生計，老板的指令不得不從?！?p> “小樣兒，回去給你帶禮物?！本槐凰盒α恕?p> “得嘞，你早點休息，明兒等我消息?！?p> 掛了電話，井一也沒心情看江景了，打包了兩份茶點便回酒店了。
“你在等電話？”
一整天了，他心不在焉，手機(jī)拿了又放，放了又拿。
程巖關(guān)了手機(jī)，神情淡漠，“沒。時間不早了，你回去吧?！?p> “我明天再來看你?！?p> “醫(yī)生交代靜養(yǎng)，你日程緊張，不用往醫(yī)院跑了?！?p> 握茶杯的手微顫，他這是很直白的拒絕，趙秋狄嫣然一笑，她已經(jīng)不像當(dāng)年那般自卑怯懦，將他人的拒絕歸咎于自己的不足，放下茶杯，她伸出右手，瀟灑地同他告別，“此行受益良多，希望有機(jī)會可以合作?！?p> 程巖目光沉靜，和她握了握手，“當(dāng)然?！?p> “冒昧地問一句，你和夏井一……呵，這兩天沒見她，你們……”
“我們馬上訂婚了?！?p> “……哦，呵，恭喜你們?！笔裁葱那槟?？失落？似乎在意料之中，難過？倒也不至于，歡喜？更是談不上，那段未及萌芽的情愫終究可以刨根封土，大抵釋然多一些吧，“祝你們幸福?！?p>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