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好了?”茶香裊裊,夏明博吹了吹滾燙的茶水,聲沉如鼓。
“想好了?!?p> 茶桌下交握的手握得緊緊的,兩人異口同聲地道。
夏明博慢條斯理地品茶,看著他們兩人視死如歸的樣子,淡淡地“嗯”了一聲。
一杯、兩杯……
井一按奈不住了,伸手搶過他手里的分茶器,“爸~”
“你??!”夏明博無奈地搖頭,揚聲招呼青姐,“把我書桌上的東西拿過來?!?p> 井一新奇地翻看著厚厚兩冊婚禮策劃方案,“您什么時候準備的呀?”夏明博鼻子一哼,“這小子說要娶你的第二天?!?p> 井一嘀咕道,“我那時候明明不要訂婚,您還準備這些,腦子真奇怪。”
夏明博塞她嘴里一塊綠豆糕,缺心眼的丫頭!
他內(nèi)心深處,深信自家丫頭一定會答應(yīng)嫁給對面的臭小子,悲哀啊。
井一看不破,程巖卻心思清明。
奪了老爺子的掌上明珠,他自知理虧,恭敬地給老人家添了杯茶,“伯父,以后我和一一一起陪伴您左右?!?p> 一個女婿半個兒,夏明博釋然地嘆了口氣,仰頭將茶水一飲而干,“我就這一個女兒,你的工作也忙,訂婚的事就由我來操辦。等到你們結(jié)婚的時候,想怎么辦就怎么辦?!?p> 程巖明白他的用心,“您愿意幫忙操辦訂婚宴,再好不過了。您不嫌麻煩的話,結(jié)婚的時候,還想請您多參與意見?!?p> 唯一的女兒,一輩子的終身大事,夏明博自然想全盤操控,給女兒一個體面盛大的婚禮,耗費巨資也在所不惜,可他不能因為自己的私心而輕視別人。
自尊心一旦受傷,便有可能永遠結(jié)下心結(jié)。
愈是親近的人,愈應(yīng)互相尊重,這是修習半輩子的處世之道。
“你們不嫌棄我這把老骨頭的眼光就行?!?p> 綠豆糕香甜軟糯,井一含糊地道,“您的眼光不行,可是錢包鼓啊。”
“臭丫頭~”夏明博哭笑不得,戳了戳策劃方案,“仔細地選,有什么想法,我讓他們再改進?!?p> “這幾個方案都挺好的,就是太復(fù)雜了,看著就覺得累,有沒有簡單點的呀?程巖那么忙,也沒時間搞這些亂七八糟的呀?!?p> 夏明博暗嘆了口氣,他恨不能把最好最貴的東西都給她,奈何,女大不由爹啊,“想去掉哪些程序,拿筆劃掉?!?p> 程巖看她大刀闊斧地劃了一大半,沒有停筆的意思,老爺子臉色越來越難看,忙抽掉她手中的筆,“差不多了,伯父會審度安排的?!?p> 30多項內(nèi)容,被她刪減了一半,井一愛惜地摸了摸策劃案的封皮,諂媚地笑道,“籌備那么多內(nèi)容,老夏你不也要跟著受累嘛,是不是?”
若論哄他歡心,誰比得過井一呢,夏明博臉上的陰云頃刻散去,寵愛地捏了捏她俏生生的臉蛋,“難得你心里還有我這個老頭子?!?p> “講得好像我很沒良心似的?!本恍÷曕止玖司?。
夏明博敲了敲她的腦袋,把策劃方案收到一邊,“明天我找人算算日子,就先按這個準備了?!?p> “辛苦伯父了?!?p> “你伯父不覺得辛苦?!本绘移ばδ?。
夏明博沒好氣地瞪她一眼,“以后鬧脾氣講究分寸,程巖作為公司的負責人,臉被撓成這樣像話嗎?”
井一心虛,比著前幾天,抓痕已經(jīng)減輕很多了。不過,他這三天確實沒去公司,一直在家辦公,還推掉了商業(yè)周刊的一個采訪。
井一低頭摳手心,“知道了?!?p> “過日子安穩(wěn)最重要,再鬧得雞飛狗跳,我可不饒你們。”夏明博敲打了他們兩句,便拿著方案回書房了,“晚上留下吃飯?!?p> 留的自然是程巖。
井一聽老夏說教聽習慣了,心情一點沒受影響,對著他的背影扮鬼臉。
“沒大沒小。”
井一抱著他的胳膊撒嬌,“你們慣的?!?p> “不害臊?!弊焐舷訔?,眼神里卻滿是寵溺。
“哎,我跟你說啊,那個策劃方案里有個想法特別好……”
他們的訂婚日期選在一個多月以后,農(nóng)歷十月初六。
她跟老夏抱怨時間太趕,被老夏斥了一頓,說是年前就這一個好日子適合他們兩個的生辰八字,井一聽說下一個最近的良辰吉日是次年六月之后,乖乖地閉了嘴。
她第一個要分享的人,當然非曾媛莫屬。
曾媛絲毫不覺驚奇,她能堅持這么久已經(jīng)超出預(yù)期了,“你們也算是床頭吵架床尾和了,而且,徹底和到了一個床上?!?p> “曾媛!”井一作勢要打她,曾媛捉住她的手,浮夸的表演,“呦~這是什么呀~”
井一眼底眉梢是藏不住的歡喜,“好看嗎?”
“好看,程巖那家伙不解風情,眼光還不錯嘛?!?p> 井一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眼光不好的話,能找到這么可愛活潑、宜室宜家的未婚妻嗎?”
曾媛慢悠悠地攪弄咖啡,提醒她,“別在單身狗面前秀恩愛,好嗎?”
井一拍了拍桌子,“你說到重點了,老夏有個朋友的兒子剛從國外回來,醫(yī)學博士,工作體面有前途,人長得斯文,談吐舉止也很大方得體,關(guān)鍵是單身,他爸媽讓老夏幫忙瞅個兒媳婦,你有興趣沒?見一見?”
曾媛在她腦門上戳了一下,“夏井一你腦子進水了吧?我不見!”
“見一見唄,就當認識個朋友,萬事總有第一步嘛?!本缓攘丝诠?,“我的訂婚宴,宋家肯定要來人的,你難道不想在宋書蕓和張瑞面前揚眉吐氣?”
曾媛?lián)芰藫茴^發(fā),他倆最近應(yīng)該鬧得不可開交吧?酒吧被帶走那天,她十分不小心地落了一支口紅在某人車上,好巧不巧,是她不小心蹭到某人領(lǐng)口的那個色號。
“我跟你說哦,這個陸醫(yī)生出身醫(yī)學世家,他爸爸給上面的大人物看過病呢。絕對的優(yōu)質(zhì)資源,你別不當回事兒。”井一繼續(xù)鼓勁,跟張瑞他們置氣只是忽悠她答應(yīng)的幌子,陳醫(yī)生條件確實不錯,她想留給自己的好姐妹。
“你別替我瞎操心了,我身后排了一大堆呢,你專心準備訂婚吧,小媳婦樣兒~夏井一,你不會……”
井一心虛地道,“陸醫(yī)生就職的醫(yī)院就在附近,我約了他過來喝咖啡,嘿嘿,人就在你身后五米處,四米……”
曾媛咬牙切齒,“夏井一!”
井一一面微笑著跟迎面走來的男人打招呼,一面低聲提醒她,“注意形象,人來了?!?p> 曾媛轉(zhuǎn)頭,栗色卷發(fā)微微波動,親切地沖來人微笑頷首。
井一幫他們互相做了介紹,隔著透明玻璃窗,瞥見程巖的車,馬上拎起包溜之大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