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暫且的安全

　　他眼睛的深處閃著恐慌，雙手不停的顫抖，呼吸頻率過快，即便隔著衣衫也能知道他全身的肌肉都緊繃著，充滿著不鎮(zhèn)定的攻擊性。

　　然而這并沒有讓我警惕起來，從心底生出隨時應(yīng)該先下手為強的精神層面的判斷，只是繼續(xù)保持沒變的坐姿，靜心聆聽。

　　夏洛克似乎也發(fā)覺自己失態(tài)了，用左手掩面，不停地做著深呼吸，他就這樣吸吸呼呼的過了好久之后，才放下手，緩緩說道：“抱歉…我，我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變成如此?！?p>　　安蒂和我都沒有發(fā)表言論。

　　他抿了抿嘴唇，繼續(xù)說道：“在沒有認識華生之前，我和道爾是很好的朋友。因為…你也知道，他是個醫(yī)生，在那個年代…我指的是很久之前，什么事物都不是很發(fā)達的年代…醫(yī)生是個很高尚也很繁忙的職業(yè)。所以他在人際方面要比我廣太多了…”

　　“于是他經(jīng)常找我?guī)兔?，畢竟，嘿嘿，我比那些傻乎乎的?jīng)常和所謂的刑偵人員厲害多了，也樂在其中，喜歡那種層層剝析后，輕蔑的看著那些自以為聰明蓋世，犯罪手段毫無漏洞的罪犯的感覺…”

　　“所以共贏的后果出現(xiàn)了，總有一方不滿現(xiàn)狀，認為真正獲利的地方應(yīng)該是自己…道爾就是哪一方，他開始想盡辦法的將自己的知名度擴大。一邊不停地將我推薦給警署，讓我?guī)椭麄兺茢喔魇礁鳂拥陌盖?，一邊…沒錯，寫書…”

　　他說道這里的時候開始笑起來，聲音很小，很像喘息，像極了喪心病狂，又被極高的理智度壓抑，透著冷意。

　　“人…是一種非常自私的生物，其自私程度由個人修養(yǎng)和所處的行業(yè)影響，我所在的小區(qū)域就是非常自私的化身，警署的高層希望我不那么有名氣，想把大部分的功勞歸于自己，或者說，全部的功勞?！?p>　　“他坐到了，警署很有名氣，他也這般，每一名英國女皇的子民都在閑暇時間講述那些，本該是我的豐功偉績?！?p>　　“道爾也出名了，他的那些書暢銷無比…沖突點出現(xiàn)了，但沒有火花，而是交融，世人將夏洛克丶福爾摩斯這個名字默認成了虛擬的，一邊說著那警署的老大多么厲害，斷案手段多么高深，一邊還說著要是書里的福爾摩斯是真人的話，那這世界上就沒有懸案…”

　　“呵呵呵…哈哈哈！”

　　夏洛克狂笑起來，但很快就又收了笑聲，高喊道：“給我一瓶紅酒！”

　　無人應(yīng)答。

　　他便抄起一個刀子，猛地擺過身去，沖著后廚的方向扔了過去，繼續(xù)高喊道：“客人是上帝！上帝現(xiàn)在需要一瓶酒！”

　　然而還是沒有人應(yīng)答。

　　我頓時覺得不對勁，抽出手槍。

　　安蒂比我還要迅捷，站起身，做出時刻準(zhǔn)備射擊的動作。

　　我看向安蒂，與其眼神相撞的下一秒，就朝著夏洛克的方向偏了偏頭。

　　她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于是我讓開道路，在安蒂快步走出來空出一只手將夏洛克的身子壓低后，三個人才似跟做賊一樣躡手躡腳的走向后廚的方向。

　　“后廚明顯有危險！”夏洛克壓聲叱責(zé)道：“你們這是要往火坑里走！”

　　我和安蒂都沒有回答，只是都盡可能的放慢呼吸。

　　夏洛克也只好無奈的將身子放的更低了。

　　過了近乎兩三分鐘后，安蒂開口打破沉寂，用盡可能很小的音量說道：“你怎么看？”

　　我反拋出一個問題：“現(xiàn)在幾點了?！?p>　　夏洛克拿出自己的懷表看了一眼后，回答道：“1：00。

　　我便說道：“結(jié)合所知道的情報上來看，殺死那些黑衣人的另有其人，狗不過是又一方。”

　　安蒂又問道：“可問題是這個人為什么不直接對我們動手？難道有什么顧忌？”

　　夏洛克反而在這個時候發(fā)表起來，我和安蒂聽起來十分熟悉的言論：“猜來猜去，想來想去，不如直接破門而入，好像草中之蛇，只有把它趕出來，才能判斷有沒有毒?！?p>　　隨之，他便站起身，一腳踹開了鐵門。

　　我們?nèi)齻€人的表情出奇的一致，先是驚訝，然后失望，倒不是真的期待危險降臨，畢竟我們可不是那些尋找極限運動般愛好者的大心臟。

　　只是看到坐在椅子上被驚醒，滿臉迷茫的服務(wù)生后，對于自己自信滿滿的下意識判斷出現(xiàn)錯誤，感到失望罷了。

　　我也因此是在沒了興趣在餐廳進行問話，便動用能力拿出一打鈔票扔到服務(wù)生的懷里后，轉(zhuǎn)身道了聲：“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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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國人少在這一特點在黑夜的襯托下顯得尤為明顯，本該不會發(fā)出太大聲響的鞋底碰撞地面的聲音，在此刻被放大了無數(shù)倍。

　　我唯一外側(cè)，夏洛克在中間，安蒂在內(nèi)側(cè)，三個人并排在街上行走，誰都無言。

　　這種氣氛竟然沒有任何的尷尬感，透著一種本來如此的感覺。

　　安蒂的步伐放慢，落了夏洛克一步后，側(cè)過頭來，問向我：“我們要回酒店？”

　　我也放慢了腳步，長嘆一聲，回答道：“只有我們所住的酒店，才會更加給予信任，雖然發(fā)生了那樣的事情，但既然結(jié)果處理的很好，就說明其實那個地方本身就可以用來當(dāng)個非常不錯的安全屋的…”

　　說真的，這句話我自己都覺得相當(dāng)牽強。

　　除非我再添一句說住在哪里的不光有身為阿薩托斯信仰者的你、兩位克蘇魯?shù)男叛稣吆唾F族殺手外，還有一位看似是前臺服務(wù)人員，實際身后是不知名勢力的絲喀的話，可信度才會因此變得非常高。

　　不過我不能說出關(guān)于絲喀的身份，所以只能祈禱安蒂贊同我的觀點…沒錯，只能是祈禱。

　　或許祈禱有了作用，安蒂竟然真的贊同了我的觀點，說道：“也只能是這樣了，畢竟在那里，還有一些瑞夫潤特所帶來的黑衣人供我們調(diào)遣…”

　　夜半三更。

　　為生活所奔波的出租車司機也不愿意一直工作，靜靜悄悄的街道上，路燈散發(fā)出比月光和星辰更為冰冷的光芒。

　　我們?nèi)齻€人只能繼續(xù)強挺著疲勞一步一步的向瑟科銳忒酒店行進，中途沒有一個人說話。

　　因為每個人都在將剩余的經(jīng)歷集中起來，以此來觀察周圍的風(fēng)吹草動，生怕那條看不見的狗突然殺出。

　　至于為什么我知道安蒂和夏洛克也這么做，是剛才有兩條流浪狗穿街而去的時候，嚇得他倆一個慌張的要爬上燈桿，一個拔出了槍械連開兩槍。

　　我笑了笑，搖搖頭，勸慰道：“沒有必要，如果那條看不見的狗真的出現(xiàn)了，想必在我們聽見它狂吠后的下一秒，就會有人遭殃。還不如剩下更多的精力和注意力放到那個時候?！?p>　　走了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每個人都忍不住哈氣連天的時候，才終于看到了瑟科銳忒酒店。

　　“給他準(zhǔn)備一身干凈的衣服。”我站在柜臺前，對正在扮演前臺服務(wù)生的絲喀說道：“然后再給我準(zhǔn)備一個新的手機?！?p>　　絲喀裝著純潔小女孩的樣子練練道著‘是’，手腳蠻快的將一切準(zhǔn)備妥當(dāng)。

　　然而我并沒有急著上樓回房間睡上一覺，而是臥進大堂的沙發(fā)里，撥打普羅菲特的電話。

　　四五秒過去后，電話終于被接通了，傳來疲憊不堪的聲音：“看來您平安無事?！?p>　　我沒有肯定這話，長嘆一口氣，回道：“平安無事靠不上，頂多算作暫且…先別說我了，你那邊怎么樣？”

　　普羅菲特發(fā)愁的說道：“情況非常不好，我們在這里遇到了…應(yīng)該算是埋伏吧，但好歹裝備齊全，扛了下來，只有鐵面人收了點輕傷。”

　　我皺起眉頭，心說光這一點就奇怪，憑借鐵面人的身手，怎么可能受傷？頂多受傷的，也只可能是他自己吧，畢竟他是個只會拿筆寫書寫詩的文人。

　　便就直言道：“他不會是為了掩護你，才受傷的吧。”

　　結(jié)果不其然，普羅菲特說了‘沒錯’二字。

　　我追問道：“但相比這個，我更在意埋伏算是怎樣的一種情況?！?p>　　然就聽他描述道：“這邊存有許多奇怪的生物，至少我沒有見過…極具攻擊性，長相千奇百怪?！?p>　　“你們現(xiàn)在和神廟的距離多少?！蔽易铌P(guān)心的還是神殿。

　　普羅菲特卻是反饋給我不好的消息：“距離非常遠，連個什么模樣都沒看見呢。”

　　這句話在我的腦子里變成了另一種消極意思：目標(biāo)遙遙無期，能否安全抵達并進行第一波探索，就目前情況上來看，難如登天。

　　可嘴上卻只能說著較為積極的話語：“先確立好安全性，如實在不行，就讓雨化疾動用軍方，來一場直至完全沒有危險之后才會停止的演習(xí)。”

　　隨即我掛斷電話，絲喀那挑逗性的聲音與此同時也響了起來：“喲~真忙啊。”

　　我沒有搭話。

　　她慢慢走到我的身后，環(huán)臂輕輕摟住我的腦袋和脖頸，于耳邊輕聲說道：“那個叫做安蒂的小姑娘，似乎來頭不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