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夜晚又來臨了,方怡明天就要離開家,離開自己的媽媽了,心里有一萬個舍不得,但為了生活,為了這個家,還有美好的前途,她也要離開溫馨的港灣。鳥兒長大了自然要飛翔。
夏夜清涼,微風(fēng)習(xí)習(xí),繁星點點。方怡坐獨自坐在一片無人的空地上,仰望星空,心情卻很沉重。母親到底在瞞著她什么?為什么欲言又止,為什么臉色那么的蒼白?
“小妹,你回來了?媽媽告訴我你在這,果然?!狈解氲某錾?,冷不防后面?zhèn)鱽砹艘粋€聲音,她嚇得可不輕。來人正是方怡的哥哥------方強。
“嚇?biāo)牢伊耍?,你來也不說一聲?!狈解悬c責(zé)怪地對方強說。
“我不就是來告訴你的嗎?你想什么呢?那么出神?!狈綇娬f道。
“我什么也沒有想!哥,你知道嗎?我被一個大公司錄取了,等上班了有錢了,你和媽媽可以享福了?!狈解炔患按堰@個好消息告訴了哥哥,也好讓哥哥高興下。
“小妹長大了,哥哥真的很替你高興?!狈綇娸p輕地刮了一下方怡的鼻子說道。
從小到大,方強處處護著這個妹妹,自己默默的承擔(dān)著家里最累最重的活,把上學(xué)的機會也給了方怡。方怡知道,哥哥為了這個家付出了不少。
“哥哥,你知道嗎?媽給我一個手鏈,可漂亮了?!闭f著伸出手腕讓方強看。
沒想到的是方強大驚:“媽怎么把這個拿給你了,看來媽已經(jīng)做好了準(zhǔn)備了?!?p> “什么準(zhǔn)備?媽媽做好了什么準(zhǔn)備?你知道這個手鏈?”方怡緊追哥哥的話。
“沒什么?!狈綇娳s緊打住話題。
“媽媽對你可真好,這東西我也沒有見過。”方強極力掩飾著。
“你們一定有什么事情瞞著我?!狈解鶈柕?。
“媽媽是不是身體越來越不好了?哥哥,你一定要告訴我。家里有什么困難,我也可以出力的呀!我現(xiàn)在有工作了呀!”方怡著急地說。
方強憐愛的望著妹妹,她著急的樣子也那么好看。方怡的確很美麗,不像媽媽,和他也不像。更不像去世的爸爸。方強看著方怡想:要是自己能夠給她幸福該多好!可是,這輩子他們已經(jīng)成了不一樣的人。
方強心里明白方怡的事情,可就是不能告訴她,她來的時候,方強已經(jīng)六歲了,他知道那個手鏈,自己那時候小不懂事還想拿著玩,被媽媽訓(xùn)斥了一頓,自己怎么會不記得呢?
可惜的是自己是窮苦的命,而方怡受過高等教育,上過大學(xué),如今又去了有名的公司。他就成了站在樓下仰望高樓上的貴婦的人!可望而不可即!
但是,今后無論方怡遇到什么困難,方強都愿意為她赴湯蹈火。
方強清楚地記得方怡小的時候,那么小,那么可愛,才幾個月的時候每逢爸爸媽媽有事出去,方強都把方怡照顧的很好,甚至又一次,父母都去干活了,小方怡在家哭鬧不止,方強就抱著方怡去找媽媽,他不會騎車,也沒有錢坐公交車,方強就抱著方怡一步一步的走了幾里路。找到了媽媽,方強也累的沒有一點力氣了,但是他心里非常高興。
方怡長大了,就成了哥哥的跟屁蟲,學(xué)校里的學(xué)生誰都知道方怡有個好哥哥,雖然已經(jīng)不在一個學(xué)校上學(xué)了,但是只要有空,方怡就會去學(xué)校找哥哥。大家都開玩笑說方強有個小媳婦,而方怡愿意當(dāng)哥哥的小媳婦。
方怡做錯了事,總是方強來承擔(dān)后果。對方怡來說哥哥就是大傘。
在哥哥的保護下,方怡走過幸福的童年。
然而,突如其來的噩夢把這幸福擊地七零八碎。
在父親去世之前,方怡一家還算是過得不錯,日子也不是那么的辛苦,母親在他們家前的街道旁邊經(jīng)營一家專門修改衣服的小店,店比較小,生意卻不錯,媽媽熱情的服務(wù),精湛的手藝得到了大家的好評,鄰里街坊只要有要修改的衣服都來他家的店。
父親在一家工廠上班,工資不高,但是父親和母親的工資足夠他們一家的開銷。小日子過得溫馨幸福。
然而,那年秋天,方怡剛剛?cè)缰袑W(xué)。一連下了好幾天的大雨了。父親從外地出差回來,走出火車站,因為雨下的的很大,又找不到車,父親只好走著回來,他家離火車站不遠(yuǎn)也就十幾分鐘的路程,不過要經(jīng)過一條河。
說來也怪,雨下的那么大,又是夜晚,路燈昏暗,父親卻清楚的看見河里有一個人在掙扎,不知道是自殺后悔了,還是不小心掉到河里去了,還在微弱的呼救著。父親想都沒有想,把背包扔在河邊就去救人。
上游泄洪了,父親不見了。
天亮了,人們在河邊撿到了父親的背包,里面的各種證件證明了父親失蹤。過了兩天,父親的尸體在下游找到了。
母親昏了一次又一次,醒來之后就一病不起了,店也沒法經(jīng)營了。方怡看見母親哭,自己也哭。畢竟年紀(jì)還小,不知道父親的離開意味著什么。
后來,廠里的人來到了家里,賠了點錢就再也不管不問了。家里的積蓄很快就花完了。方強自己放棄了學(xué)業(yè)。獨自一個人承擔(dān)起家里的重任。
方怡也想棄學(xué),可是怎么說哥哥都不肯,哥哥對方怡說不用擔(dān)心他,他找了一份非常不錯的工作,老板看他年紀(jì)小,家里負(fù)擔(dān)重對他格外照看,除了工資以外還給許多小費,他說老板一出手都很寬綽,甚至比工資還高。
方怡真的相信了哥哥的話。
后來方怡長大了才知道,哥哥所受的恥辱。
如今他找到了工作,說什么也不能讓哥哥再受罪了。
“哥,你能辭了那份工作嗎?我想等些日子我在公司熟悉了,也為你找一份工作,媽和你都來?!狈解塘恐鴮Ω绺缯f。
“小妹,我已經(jīng)在這里干了這么多年了,熟悉了,不想離開了。再說老板對我那么好。再說,媽媽一定不會去的,這里有她深愛的爸爸。”方強說這話的時候極不自然。他知道方怡了解了他工作的性質(zhì),不免有點難為情。實際上這都是生活所迫,或許這也是老天讓他們一家活下去的唯一的路。
別看方強沒有多大學(xué)問,但是他認(rèn)為方怡的體面工作也好,他的不堪開口的工作也好,都是為了生活,世上的工作沒有高低貴賤,有高低貴賤的只有人心。杜牧在責(zé)怪“商女不知亡國恨”的時候可曾想過,她也是被迫無奈,她也有她的情非得已。
“只要你經(jīng)常記得回家就行,哪里需要哥哥,一定要告訴我,還有,秦浩強那小子要是欺負(fù)你,我定不饒他?!狈綇姷脑捰悬c酸酸的味道。
“他不敢欺負(fù)我!”秦浩強的事情,方怡沒有告訴媽媽,卻告訴了哥哥。
“時候不早了,媽媽該擔(dān)心了”方怡說著站了起來。
踏著月光,兄妹兩個漫步在小路上。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