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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劍訣

第70章 無心劍道

殺劍訣 弋戈天下 609 2018-12-24 01:54:55

  蒙府后院,假山之下,一間密室內(nèi),一青一白兩道身影正盤膝而坐,閉目調(diào)息,兩個時辰,竟紋絲未動。

  燕山獨(dú)自苦修,無懼寂寞,習(xí)慣使然??擅商穑晃磺Ы鹦〗阌秩绾文苓@般泰然自若呢?

  微弱的光線中,那完美無瑕的嬌美容顏?zhàn)兊秒鼥V,秀麗身影卻清晰可見。這是第一次,燕山真正看清了這道麗影,不禁暗暗心驚。

  蒙甜天生劍骨,乃百年難得一遇的練劍奇才。她心境澄澈,超然物外,與道相合,渾然天成。這種心境遠(yuǎn)非苦修可以相媲美。

  燕山輕嘆一聲,暗自苦笑。不覺間,他內(nèi)心竟泛起一絲波瀾,一種莫名的嫉妒油然而生。

  蒙甜睜開雙眼,嫣然一笑,輕聲問道:“你怎么了?”

  燕山隨口道:“沒事?!?p>  “哦。”蒙甜嘟著嘴應(yīng)了一聲。

  燕山尷尬一笑,隨口問道:“你在修煉內(nèi)功心法嗎?”

  蒙甜微微搖頭,緩緩道:“我在內(nèi)心衍化萬物規(guī)律。”

  “?。俊毖嗌筋拷Y(jié)舌。

  蒙甜解釋道:“確切的說,我是在修煉無心劍道?!?p>  燕山微微皺眉,問道:“何謂無心劍道?”

  蒙甜神色平靜,目光澄澈如水,輕聲道:“聽乎無聲,動若有形,浩茫天地間,萬事萬物自有其變化規(guī)律。螞蟻六足而行,分工明確,步履輕盈。蜻蜓振翅而飛,自有其軌跡。蟋蟀相斗,撞擊撕咬而已。狼群起而攻,撲咬變換,協(xié)作無間?;为?dú)而行,伏低潛進(jìn),出其不意,攻擊背部,再以犬牙緊咬其咽喉,至死方休。細(xì)心觀察,潛心衍化,精誠所至,金石為開,萬事萬物之變化規(guī)律將了然于胸,趨勢與走向?qū)o所遁形。一切判斷歸于本能,最佳選擇皆是無心而為,此為無心劍道?!?p>  字字珠璣,鞭辟入里。武學(xué)見地,超凡入圣。

  許久之后,燕山才慢慢回過神來,幽幽道:“姑娘心境高遠(yuǎn),實非在下這等凡夫俗子可比,燕山心服口服?!彼睦锴宄呤謱Q,成敗生死只在一念之間。若無心劍道真這般神奇,在不經(jīng)意間作出判斷,本能使出最強(qiáng)招式,那將是何等的可怕?

  蒙甜笑而不語,怡然自得。

  燕山又問道:“不知這無心劍道是哪位前輩高人所授?”

  蒙甜喃喃道:“我只記得是一位白胡子老爺爺。他還說,等我長大再來教我武功??墒牵阅且院?,我就再也沒有見到過他?!闭f到這里,她神色悲傷,澄澈靈動的雙眸中滿是擔(dān)憂之色。

  燕山可以清楚地察覺到,蒙甜體內(nèi)沒有絲毫真氣流動的跡象。他忍不住問道:“那你爹爹就沒有教你武功嗎?”

  蒙甜微微頷首,喃喃道:“爹爹說了,燎原槍法剛猛霸道,不適合我。爹爹還說……”說到這里,她臉頰微紅,略顯害羞。

  燕山淡笑道:“還說什么?”

  蒙甜微一遲疑,低聲道:“爹爹還說,我是天縱奇才,修習(xí)武功寧缺毋濫,只需先認(rèn)真修煉無心劍道,等待機(jī)遇。”

  燕山淡然一笑,心領(lǐng)神會,輕聲道:“那我教你武功如何?”

  蒙甜喜笑顏開,嬌聲道:“當(dāng)然好呀!爹爹說你是當(dāng)世人杰,劍法舉世無雙?!闭f到這里,她好似想到了什么,臉色微變,喃喃道:“但我不想拜你為師。”

  燕山故意打趣道:“為何呢?”

  蒙甜低聲道:“你就比我大一歲?!?p>  燕山大難不死,心情極好,又遇上這樣一個惹人憐愛的嬌俏少女,玩鬧之心大起。他裝作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沉聲道:“古語有云:生乎吾前,其聞道也固先乎吾,吾從而師之;生乎吾后,其聞道也亦先乎吾,吾從而師之。吾師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是故無貴無賤,無長無少,道之所存,師之所存也。這年少者尚可為師,更別說我還大你一歲,你覺得呢?”

  蒙甜輕哼一聲,撅著嘴道:“我說不過你,但我就是不拜師。”

  燕山目光流轉(zhuǎn),在蒙甜耳邊低語道:“莫非你是想做我的娘子?”話音方落,那嬌艷如花的絕美容顏瞬間在腦海中浮現(xiàn),一時間,他心中百味雜陳。

  聞言,蒙甜有些不知所措,滿臉漲得通紅,心中卻生出了一種神奇而美妙的感覺。略一遲疑,她嬌嗔道:“你再亂說話,我就不理你了?!?p>  燕山連忙賠笑道:“我在逗你玩呢!甜兒姑娘大人不記小人過,就別生氣了。”

  蒙甜撅著嘴問道:“還教我武功嗎?”

  “教?!毖嗌胶敛贿t疑。

  “還拜師嗎?”

  燕山苦笑道:“讓在下拜姑娘為師都行。”

  蒙甜一臉不屑道:“我才不稀罕呢!”

  有些東西,在不經(jīng)意間蕩然無存。也有些東西,在不經(jīng)意間生根發(fā)芽。

  之后,燕山將天煞心法口訣講解給蒙甜聽。天煞心法口訣深奧晦澀,但是,蒙甜之悟性遠(yuǎn)超常人,心境澄澈,觸類旁通,不到半個時辰就領(lǐng)悟了天煞心法,著實匪夷所思。

  燕山望著這個資質(zhì)逆天的存在,真是哭笑不得。他堅信,在不久的將來,這塊完美無瑕的璞玉將綻放出璀璨光芒。

  不覺間,夜幕降臨,密室內(nèi)漆黑一片。

  兩道身影盤膝而坐,閉目養(yǎng)神,緘口不言,紋絲不動。

  夜深人靜之時,落針可聞。二人深知其理,只在正午前后輕聲交談。

  寂靜,死一般的沉寂。

  于二人而言,寂寞不再是心志的磨煉,而是一種享受,一種超脫,一種常人無法理解的心境。

  不經(jīng)意間,三日時光匆匆流逝。

  朦朧夜色中,燕山和蒙甜悄無聲息地走出蒙府,迎著微微寒風(fēng),朝城門方向而去。

  黎明之后,陽光普照大地,帶來絲絲暖意。

  燕山和蒙甜出了城門,沒有沿官道一路向東,而是朝南行去。

  一片樹林中,粗壯的樹干隨處可見,嫩綠的新芽正在訴說著春天的故事。

  燕山和蒙甜藏在一棵大樹后,屏氣凝神,靜靜等待。出城時,他們就被人盯上了,一路尾隨而來。燕山早有察覺,這才引他們至此,是敵非友,必須除掉。

  未過多久,兩個灰衣漢子緩緩步入林中,行動十分小心。

  忽然,蒙甜察覺到一絲極其微弱的殺氣,側(cè)目望去,只見燕山目光冰冷,右手緊緊地握著那柄銹跡斑斑的長劍。她心境澄澈,卻非懵懂無知,瞬間明白了燕山的意圖。但是,燕山此刻內(nèi)傷未復(fù),若強(qiáng)行與人動手,后果不堪設(shè)想。

  蒙甜暗自忖道:如果我能替燕山除掉這兩人就好了。沒有如果,我能。

  選擇了相信,就不要懷疑。選擇了共患難,就一起承擔(dān)。選擇了他,就要不惜一切。

  蒙甜望著燕山,面帶微笑,右手伸向了那柄銹跡斑斑的長劍。

  燕山神情變得復(fù)雜,目光中滿是不忍與惋惜,好似在說:你可以有更好的選擇,有些事情是不必你來承擔(dān)的。

  但是,蒙甜目光堅定,毅然決然。選擇了就不后悔,我愿意承擔(dān)這一切。

  燕山輕輕地松開了右手,神色古怪,不知是悲是喜。

  蒙甜嫣然一笑,右手緊緊地握住了那柄銹跡斑斑的長劍。

  不多時,兩個灰衣漢子來到了燕山與蒙甜藏身的那棵樹前。

  燕山漫步而出,淡然一笑,隨口問道:“兩位大老遠(yuǎn)跟來,不知有何見教?”

  這二人臉色驟變,一時間竟不知所措,愣在了原地。

  突然,一道白色麗影從樹后掠出,上前一步,一劍揮出。

  這二人還未回過神來,那柄銹跡斑斑的長劍已然劃過他們的咽喉,一劍封喉,分毫不差。

  無心劍道,當(dāng)真不凡。

  蒙甜的右手在顫抖,一種莫名的寒意涌上心頭。但是,她依舊緊緊地握著那柄銹跡斑斑的長劍,倔強(qiáng)而堅強(qiáng)。第一次用劍,第一次殺人,她做到了,很完美。她心里明白,這是第一次,但絕不會是最后一次。她神情痛苦,眼眶中淚光閃動,可淚水始終沒有落下。

  沒有安慰,沒有擁抱。有些事情,只有經(jīng)歷過才會明白。有些心結(jié),只有自己才能解開。

  燕山靜靜地望著蒙甜,神色平靜,心存期待。

  許久之后,蒙甜轉(zhuǎn)過身來,嫣然一笑,輕聲道:“走吧!”她雖面帶笑容,手心里卻滿是冷汗。

  燕山微微點(diǎn)頭,目光中盡是欽佩之色。他上前一步,握住了那只芊芊玉手。

  十指緊握,一青一白兩道身影漫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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