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瀝血怪物(下)
葉飛涯從地上爬起,站立都有點(diǎn)不穩(wěn),神色倉惶,滿是疑惑地問道:“絲羅瓶是個什么東西?”
玄若整了整衣袂,緩緩道:“我曾聽說,南洋降頭師修煉降頭術(shù)若是不成功,自身便會變成絲羅瓶。修煉降頭術(shù)失敗的降頭師自己的頭顱會連著肚腸一齊脫離腹腔,騰空而出,飛如疾矢?!?p> 葉飛涯道:“這么說,剛才這怪物曾經(jīng)是一個降頭師?”
“嗯,”玄若微微頷首,道:“而且它背后肯定還有一個功力極其高深的降頭師。凡是修煉失敗而成為絲羅瓶的降頭師往往會成為修煉成功的降頭師用來害人的工具!”
葉飛涯驚慌之色漸漸消減,低頭嘆道:“修煉邪術(shù)失敗便落得如此下場,雖然可恨,卻也可憐!”
“那現(xiàn)在該這么辦?”何如兒忙問道。
玄若邊邁開步子,說道:“咱們快回靈鷲山,越快越好!”
一條蜿蜒的小河靜靜地流淌于林間,將樹林從中間截斷,清涼的河水中倒映著天上的明月,使水中的月亮看上去也是有幾分的寒意。水面上漂著無數(shù)個冥紙做的小紙船,具體而微的紙船中正搖曳地地燃著一盞盞昏暗的燭火,在這一片黯淡的燭光中,一個身形高大,身著銀色錦緞的人正立在河邊,身影在火光中搖晃著,更顯得人影的堅(jiān)定。
玄若、葉飛涯、何如兒一行人正走在林間,突見前方隱隱有火光閃動,不禁放慢了腳步。
何如兒奇道:“咦,前面發(fā)生什么事了?”
葉飛涯道:“發(fā)生什么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么!”說著就往前方走去。
玄若趕忙道:“慢著!若是前方又出現(xiàn)什么危險,你這樣過去豈非太過大搖大擺了?
葉飛涯聞言身子立頓當(dāng)?shù)兀裆H?,回頭道:“那怎么辦?”
玄若道:“須緩緩前去,保證不被對方發(fā)現(xiàn)便可?!?p> 葉飛涯道:“這簡單!”只見他弓起身子,躡手躡腳地慢慢向前移動,面目之間俱是小心之色。
何如兒看見葉飛涯這般舉動,不禁低聲笑道:“笨蛋,你這樣就能保證不被發(fā)現(xiàn)了么?”
“那,該怎么做?”葉飛涯身子一直,舉手投足間俱見無奈之意。
何如兒道:“讓我和玄若哥哥帶著你走。”說罷看向玄若,征求他的意見。
玄若微微點(diǎn)頭,道:“只能如此了。”與何如兒兩人一人攬著葉飛涯的一個胳膊,將葉飛涯架在中間,何如兒身材嬌小,第一次未能架起葉飛涯,抬頭瞅了一眼,眉目輕皺,撇了撇嘴,自語道:“大木頭!”
葉飛涯輕功差勁,玄若和何如兒二人卻是輕功了得,轉(zhuǎn)眼之間已是到了河邊不遠(yuǎn)之處,只見兩人腳尖一齊點(diǎn)地,身子一掠便是落到了一根樹干之上,透過枝葉可觀察到河邊的一切動靜,但在此處卻是只能看到那銀衣人的背影。
夜風(fēng)徐徐,河上的一盞盞燈火還在緩緩地漂著,何如兒注視著這些燭火,喃喃道:“難道是……”
玄若眼光一亮,低聲接道:“鬼節(jié)!”
葉飛涯一聽,嚇了一跳,驚呼道:“鬼——”
玄若似乎早已料到飛涯有此反應(yīng),連忙用手捂住了飛涯的嘴,道:“噤聲!”
何如兒幽幽道:“可是不可能啊,現(xiàn)在怎么可能會有鬼節(jié)呢?”
玄若也是面露不解之色,道:“這不是正常的鬼節(jié)。歷來鬼節(jié)只在七月半才過,現(xiàn)在明顯是暮春時分,但是這里卻出現(xiàn)這些中間盛了燭火冥紙做的紙船,莫說是時間不對,就算是正常的鬼節(jié),也應(yīng)該有很多死人的親人在這里祭奠才是。而這里卻是空蕩蕩的,不像是在召鬼?!背了剂税肷危溃骸澳侵挥幸环N可能……”
何如兒道:“什么可能?”
玄若目光迥然,一字字道:“教中有人在利用鬼節(jié)召集人馬!”
何如兒聞言面上的困惑神色更是堆砌了許多,道:“你是說,那人很可能是教中的人?”
玄若并未回答,只是搖了搖頭,似乎在仔細(xì)觀察著下面的情況。
只見那銀衣人站在河岸,一動也不動,仿佛釘在地上的木樁一般,好像在等人。
葉飛涯等得有些不耐煩了,抱怨道:“這家伙在搞什么名堂?”正在此時,三人隱隱感覺到四面八方有很多腳步聲在向這邊移動,剛剛聲音還在遠(yuǎn)處,轉(zhuǎn)眼就已到了河邊
何如兒見狀不禁瞪大了眼睛,訥訥道:“這是……”
只見下面已是聚集了許多身著白色緊身衣的人,看其來時之身手,定都是武功匪淺的高手,但是真正令何如兒木訥的卻是,這些人竟都是拜月教在苗疆的分部頭目!
“怎么會這樣?”何如兒不禁喃喃道。
此時下面有人說話了,只見一人甚是恭敬地走到那銀衣人面前,躬身道:“不知陵宮主召集我們前來有何事?”
銀衣人此時回身了,雖然河面有著許多燭火,但由于夜色昏暗,仍是辨不清那人面目。
何如兒聽了下面那人的稱呼,又見銀衣人轉(zhuǎn)身后的輪廓,雖然看不清面容,卻是脫口道:“陵光宮主!”這一聲極力壓低了聲音,卻依然可以從中感覺到她的驚訝之感。
玄若也是認(rèn)出了此人,卻不動聲色,同時搖頭示意何如兒莫要輕動。
原來拜月教中有青、幻、素、碧四圣女與青龍、白虎、玄武、朱雀四宮,四宮各有一宮主,而何如兒口中所說的陵光便是朱雀宮主。
一旁的葉飛涯從他二人的的目光之中,猜測到了他們倆定是認(rèn)識此人,但見玄若和何如兒不動,什么都不了解的自己當(dāng)然只能靜靜地呆在原地,伺機(jī)而行。
陵光回身之后,沉聲道:“想必各位都已知道教中之事了吧?”
下面眾人都是各看一眼,竟無人應(yīng)聲。
陵光見無人應(yīng)答,繼續(xù)道:“祭月之期已然將至,青月圣女的神玉尋覓多年未有著落,如今教主易位更是成了不可更改的事實(shí)?!闭f完語聲停了一下,又道:“我教教規(guī)自第一任祭司立下之后,至今未有改動,然而如今卻有人意欲篡改教規(guī),以圖私欲,各位對此作何評論?”
下面人聲道:“當(dāng)然是不可原諒!”
“哈哈……”陵光聽此大笑道,“不錯!可是,如果篡改教規(guī)的乃是當(dāng)今大祭司,又當(dāng)如何?”
“這……”眾人皆是一愣,不知該作何回答。
陵光見此語聲一冷,厲聲道:“立教以來,教中已不知有了多少祭司,多少教主,但我們尊信的卻是至高無上的月神,量他區(qū)區(qū)一個大祭司,有何能耐,竟敢篡改教規(guī)!
眾人見他語聲一振,心頭都不禁為之一抖,唯唯不敢應(yīng)聲。
在高處觀看的葉飛涯見此情景也是大感奇怪,根據(jù)來勢,他已看出下面眾人都是身懷絕技的,但是銀衣人的高聲一喝竟將這些人嚇的唯唯諾諾,不敢吭聲,可見銀衣人的武功境界更是不可揣度。
陵光見了眾人的反應(yīng),又是語音一緩,沉著嗓子道:“我們對于這樣的人,不管他是祭司還是教主,都應(yīng)當(dāng)將他們從教中驅(qū)逐出去,你們說是不是?”此問低沉雄厚,卻暗含著一種逼人眉睫的盛氣。
眾人皆是連連點(diǎn)頭,道:“是,是……”
陵光身子一轉(zhuǎn),負(fù)手道:“你等都回去整頓好自己的人馬,并且調(diào)往靈鷲山周圍數(shù)里之內(nèi)待命,旬日之內(nèi),必有用處。若見山上有青煙滾滾,便是號令,是時你們便沖上山,誅殺逆賊!”說完后手指連彈,將幾十卷紙條彈到了眾人的手中,說道:“各中經(jīng)過,信中自有詳述?!?p> 眾人將紙條打開一看,各個驚得睜大了眼睛,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陵光微微笑道:“教中有你們這些忠心之人,真是我教之福啊!好了,你們可以回去了,功成之后,必不薄待!”
眾人躬身道:“是,陵光宮主!”盡皆退下,很快便消失在了燭光之中。
陵光左右看了一看,見人都散盡了,手指朝著水中的冥紙燈“嗤嗤”彈個不停,燈火不停爆出火花來,一道道青煙朝密林中飄去,得意地說道:“你的術(shù)法被破,還能將玄若怎么樣?”忽然那青煙飄蕩不定,化成一個個骷髏頭朝陵光席卷而來,陵光大驚,雙掌帶著勁風(fēng)朝骷髏頭接連推出,青煙被打得消散無蹤,陵光口中也吐出一口血來,說道:“好厲害!”說罷身形一閃,也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呼——”葉飛涯見他們都走了,不禁長長地喘了一口氣。
何如兒道:“陵光宮主在干些什么?”
玄若眉頭深鎖,沉吟道:“現(xiàn)在想必情況變得更加糟糕了!”
葉飛涯將身子湊了過來,問道:“你們到底在說些什么啊,這么神秘!剛才那人是干嘛的?”
何如兒道:“剛才那個人便是教中的朱雀宮主,陵光。”
“陵光?”飛涯皺眉道,“你們的宮主?不過看他的語氣并不是什么好人吶!”
玄若道:“陵光剛才是要這些分部準(zhǔn)備上山誅殺逆賊,還說什么大祭司……事情恐怕沒我們想象的那么簡單了,咱們還是趕快將神玉帶回教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