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輕月明,皎月高掛。
山間籠罩著朦朦朧朧的一層霧氣,煙霧氤氳,這空氣并不冷,卻給人一種清涼的感覺,而這山間冷寂的格調(diào)正將這里的一草一木都襯托出出世的個性。
“哈哈……”林間傳出數(shù)聲大笑,笑聲震人耳鼓,仿佛這發(fā)笑之人有天大的喜事一般。
一條平靜宛如明鏡一般的小河之旁有兩條人影,一人正站在一塊巨石上發(fā)笑,剛才的笑聲便是此人發(fā)出的;而另一人正呆坐在地上,毫無生氣,不正是葉飛涯是誰?只見他萎靡在地上,神情十分沮喪。而旁邊那個站在巨石上的人雙腳只穿了雙草鞋,身上的衣服十分破爛,頭發(fā)像是幾乎幾十年沒洗過一樣都結(jié)在了一起,看上去連雞窩都不如。臉上更是不知有多少層灰泥,在這明亮的月色之下,也是看不見他的膚色,只有那雙眼睛倒還是明亮。
這時葉飛涯說話了:“你笑什么?”
那怪人操一口帶著濃重苗疆口音的話道:“我笑你武功低微還敢擅自闖上靈鷲山?!?p> 葉飛涯道:“我不是闖,是救人!”
怪人又是笑道:“以你的武功還想救人,去送死你倒辦得到?!?p> 葉飛涯嘆了口氣,頹然道:“我若不救她,讓她落在那些壞人手里我怎能放心?”
怪人道:“看來你對那女孩子還挺有意的嘛!”
葉飛涯不語,只在那里嘆氣,忽然轉(zhuǎn)頭問那怪人道:“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那怪人一聽這個問題,從巨石上跳了下來,落地竟毫無聲響,說道:“我連自己名字都不記得了,別人都叫我‘巫山老怪’?!?p> 葉飛涯聞言也是不禁失笑道:“這個名字倒挺恰當?!庇质且傻溃骸澳愀陕镆柚刮疑仙剑俊?p> 巫山老怪道:“我要不阻止你上山,你現(xiàn)在指不定在山上受什么折磨呢!”
葉飛涯道:“我和你素不相識,你又干嘛干涉我的事?”
“嗯……”巫山老怪沉吟了一會,并未直接回答葉飛涯的問題,反而是問道:“你那把佩劍從哪里得來的?”
葉飛涯一聽這人竟然對自己的劍感興趣,心生不解,但是此時只是一心想著何如兒的安危,哪里還有細心來與這巫山老怪慢慢敘話,遂隨口道:“我從那里得到這把劍關(guān)你什么事?”
“不!”巫山老怪突地提高聲音,疾步走到飛涯身邊,雙眉一軒,喝道:“這把劍要是你偷來的,老夫現(xiàn)在就宰了你!”
葉飛涯顯然被嚇了一跳,噌地起身,后退數(shù)步,驚道:“你這怪人,一時說救我,一時又要說殺了我,你到底想干嘛?”
巫山老怪放低了嗓子,道:“我只問你,你與這劍的主人到底是何關(guān)系?”
葉飛涯剛被這怪人一嚇,心想要還是不與他說實話,這人看上去如此怪異,說不定真能對自己做出些什么事,于是不得不答道:“此劍之前的主人便是先父!”
巫山老怪眼光一亮,好像充滿了驚奇,卻又是厲聲道:“真的?!”
葉飛涯看這老怪如此激動,又是一驚,不禁心忖:“難道這個怪人與我父親有什么深仇大恨,否則怎么會有如此反應(yīng)?果真如此的話,我要是他仇人的兒子,今番卻不是休了?”這一想竟不敢確認,支吾不敢應(yīng)聲,突又轉(zhuǎn)念想道:“剛才他說如果這劍是我偷的話要殺了我,可見他對這劍的主人并無惡意啊?!边@下一想才是放心,底氣十足地道:“當然是真的!我騙你干什么?”
“啊哈哈……”巫山老怪聞聽葉飛涯是這劍主人的兒子,又是放聲大笑。
這一番大笑又讓葉飛涯心驚,葉飛涯越想越覺得此人不可捉摸,準備趁其不注意時尋個空溜之大吉,于是漸漸挪動身子,剛想拔腿跑的時候,被巫山老怪一把抓住衣袖,道:“你想跑?”這巫山老怪內(nèi)功雄厚,法力十分高強,加上他又是十分豪放的人,這句話其實本無惡意,但從他的嘴里出來,給人的感覺像是與人有什么血海深仇似地蘊含著怒意。
葉飛涯被他這么一喝,暗暗心驚,又被人抓住了袖子,哪里還跑得動,無奈道:“你這怪人,到底想干嘛?”
巫山老怪這才發(fā)覺,葉飛涯一定是被他嚇到了,遂放開手,呵呵笑道:“我還以為你要跑呢!”
葉飛涯心忖:“就是要跑!”然而卻不敢說出來,口上說道:“我哪里要跑了,想到河邊遛遛而已,你卻又將我抓住了,哎……”
巫山老怪說道:“既然如此,我就陪你一同去河邊耍耍!”一邊說,一邊大步向河邊走去。
葉飛涯一聽他要一起跟自己過去,暗叫一聲:“苦也!
這條河說起來是河,其實也只是比一般小溪寬了那么一點,潺潺的流水聲如玉珠落盤,琮琤悅耳。輕風拂面,就好像伊人的薄紗拂過面龐一般,而河中倒映著天上的那輪明月,看上去更是清冷靜謐。
巫山老怪輕嘆一聲,道:“不想二十年之后竟然遇見了他的兒子,讓人難以置信吶!”
葉飛涯根本聽不進他的話,只覺得與這樣的怪人呆在一起,多出一刻,也是煎熬,正在心底尋思著脫身之法,忽然道:“前輩,你會游泳么?”
巫山老怪捋著那滿是污泥的胡子,望了望葉飛涯,笑道:“哈,老夫不會游泳……”
葉飛涯一聽他不會游泳,心底大喜,正想趁其不備跳進河里潛水逃跑時,又聽他說道:“老夫卻會抓會游泳的人!”葉飛涯立馬雙腳立頓,暗暗叫苦。
巫山老怪道:“小子,你既是任一空之子,老夫絕對不會傷害你的?!?p> 葉飛涯聞言一愣,詫異這怪人竟然知道自己父親的名字,實在想不通,于是問道:“你怎么知道我父親叫任一空的?”
巫山老怪徘徊起來,道:“二十多年前,你父親曾經(jīng)到過此地,還拐跑了拜月教的青月圣女,我又怎能不知道?不過,我認識你父親卻并不是這個原因。老夫行事獨立,在這苗疆一帶,也少有敵手,那拜月教的人雖說并不是大奸極惡之徒,然而總有一些人仗勢欺人,在一方作威作福,而我就愛管閑事,一次我打傷了幾名拜月教盡做惡事的門徒,想那大祭司也是受人蠱惑,為此與我動起手來,我本來并不會輸?shù)?,怎料那幻月圣女竟然放蠱蟲偷襲我,就在我差點被元宸大祭司重傷之時,是你父親救了我的。”
這幾句話直把飛涯聽得愈發(fā)糊涂,更是摸不著頭腦,問道:“我父親怎會到這個地方來的?”
巫山老怪道:“你爹那時好像受了很重的赤毒,而此毒中原更是無人能解,我當時就納悶,既然中原無人能解,又怎么會中這樣的毒呢?問你爹他也不答,我見他不想說,便沒再問。中原人一向聽說苗疆一帶,奇花異草甚多,用毒高手也時常居住在這一帶的深山老林之中,于是你爹便來到此地,希望能夠找到解這赤毒的草藥?!?p> 葉飛涯顯然是對這舊事有著極大的興趣,追問道:“后來呢?”“那幻月圣女不是什么善類,從中作梗,死活不愿將能夠解赤毒的藥贈給你爹,后來還是你母親從教中偷了一點跑出來給你爹的,但是由于拜月教對此管的很嚴,那點藥物還是難以將體內(nèi)的赤毒驅(qū)盡,把你娘急得直掉眼淚。”葉飛涯默然無語。
巫山老怪繼續(xù)說道:“我看情勢實在不行了,你爹于我又有大恩,我豈能見死不救?于是便到山中尋了幾日,終于讓我等到一條龍鱗大蟒,將它殺死,取出膽來,混合我五毒教之奇藥,給你爹服用,這才漸漸痊愈?!比~飛涯聽得癡了一般,久久緩不過來神。
巫山老怪笑道:“怎么樣,現(xiàn)在相信我不會害你了吧!”
葉飛涯點了點頭,低頭思考著半晌,突然眼睛一亮,道:“既然前輩能救了我,想必也必然能夠救回如兒!”
巫山老怪皺眉道:“如兒?可是風清大祭司的女兒么?”
“正是!”飛涯的言語之中都帶著一種激動,此時正緊緊盯著巫山老怪,希望他能夠幫助自己去救回何如兒。
“不不不……”巫山老怪擺手笑道:“老夫與拜月教之人素無來往,即使有碰面,也是為了教訓(xùn)他們。因此老夫與拜月教的人根本就沒有什么瓜葛,現(xiàn)在他們在那里內(nèi)斗,關(guān)老夫什么事?更何況風清的功力并不在我之下,他的女兒被別人擄了去,該他去救才是?!?p> 葉飛涯聽老怪這一番言語,心知沒有希望了,不禁垂頭喪氣,只是長嘆,忽又目光一閃,道:“如兒今番被他們劫了去,她爹可能還不知道,怎么去救呢?要不你現(xiàn)在讓我回去通知那風清祭司,這樣如兒就能早日脫離魔爪了!”
巫山老怪道:“暫時還不行,你現(xiàn)在身上攜有影月神玉,那幻月一定在四下搜尋你,你只要一落單,很快就會被他們抓去!”
“那怎么辦?”葉飛涯一聽更是著急,道:“要不,你和我一起去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