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青石路,從山腰直通到山頂,盡頭處正巍然立著拜月宮。
路旁濃蔭的樹木經(jīng)歷了一個寒冬的冰凍,此時已經(jīng)完全煥發(fā)了生機,樹叢中很多不知名的鳥兒在嘰嘰喳喳地鳴叫著,在歡慶又一個明媚的春天。就在這條路上,此時正走著一個白紗女子。
她的身形輕盈卻步步沉穩(wěn),柔弱的面容此時竟然帶著一種剛毅之色,和煦的陽光照上了她的臉龐,那本來就線條優(yōu)美的臉型此時顯得更加地輪廓分明。輕風吹起了她的衣紗,宛如來塵世采集霜露的天上仙子。額頭上那枚火紅的魄石,此時愈加地光射奪目,仿佛只要哪里有她在,哪里便有一種威嚴。
山上有許多把關(guān)的拜月教弟子,此時看到這個白紗女子,一個個面面相覷,目中說不清是驚恐還是意外。白紗女子身形過處,那些弟子被嚇得急忙后退,本來守關(guān)時的驕矜之色此時一掃而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之后,都立馬跪到地上,左手自然垂下,右手在胸前從左上到右下劃出一道了月牙形,以行拜月之禮,舉手投足之間,不敢有一絲無禮之處。而白紗女子對這一切只作不見,毅然腳步不停地走向拜月宮去。
此時正在拜月宮中的幻月等人,似乎已經(jīng)料到今日必有大事發(fā)生,一個個面帶敵愾之色,都有一種躍躍欲戰(zhàn)的神氣。
只見幻月凝著山道的目光一閃,霍然離座,疾走到殿的大門旁,遠方眺望之際,面色漸漸舒展,大喜道:“玉瑤來了!”
眾人聞言,都急忙跟了過去,往山下一看,只見那些路旁弟子一個個紛紛跪下,行的赫然是只針對教主的拜月之禮!而路中正向山上緩緩走來一個白紗女子,正是玉瑤!
一直在想騙取解藥的監(jiān)兵此時見玉瑤竟然只身上山了,連連怪自己辦事不利,竟讓教主親自送上山來,情急之下,竟然一個跺腳,失聲道:“教主!”
此時大喜過望的幻月根本沒有留意監(jiān)兵的言行,幻月只見玉瑤一人上山而旁邊并沒有跟來風清和玄若,是以這個結(jié)果要遠遠超過了她之前的計算,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只覺得教主之位近在咫尺,竟對外界事物渾然不覺。
陵光見玉瑤只身前來,神色微動,詫聲道:“玉瑤怎么會一個人上山的?莫非其中有詐?”
孟章道:“確實難說,風清做事那般沉穩(wěn),現(xiàn)在玉瑤竟然如此輕松地獨自前來,我們還是小心為妙??!”
幻月卻是叱道:“不要說了,我們趕緊下去先擒了玉瑤再作計較!”
而一旁的暹羅法師一心癡迷月神湖中的靈力,教中事物卻插手甚少,更不去管其中復(fù)雜的糾紛,是以只是按幻月的吩咐辦事。
幻月剛剛想出殿去擒玉瑤時,突然聽見山下人聲大振,不禁眉頭一皺,問陵光道:“怎么回事?”
陵光唯唯道:“奧,我已按你的吩咐將一切都辦妥了?!?p> 幻月方是面色一展,笑道:“之前可有遇見執(zhí)明嗎?”
陵光失聲道:“你怎么知道?”
幻月面露詭異的微笑,也不答話,已經(jīng)往宮前的那方白色石板的廣場上掠了過去,眾人緊隨其后紛紛出了大殿。
此時玉瑤也已是快到了山頂,幻月趕緊迎上前去,笑道:“恭迎教主上山!”一旁陵光等人見幻月此舉,手足無措,真是不知到底該怎么辦,既想向玉瑤行禮又迫于幻月的壓力不敢行禮,只好一個個低首無語。
玉瑤表情漠然,冷冷道:“快交出降頭的解藥吧,如兒她們危在旦夕,一旦出了意外,你也休想得到這月魄!”說時抬手加額,示意于幻月:如果如兒因降頭而死,她便在自殺的時候毀了月魄!
幻月輕笑道:“教主太言重了,您要是要解藥的話,我馬上就可以給,只是祭月之期已在眉睫,到時可得委屈您一下了?!?p> 玉瑤也不正眼去看幻月,淡淡道:“廢話少說吧,快交出解藥便是!”
幻月故蹙眉頭,緩緩道:“只是您現(xiàn)在一個人上山,我把解藥給了您,您難道還要再回去嗎?”
孟章見勢連忙道:“我把解藥送去給如兒她們吧!”
幻月目光一厲,突地向孟章狠道:“住口!”孟章沒想到一直笑容滿面的幻月竟然突然向自己發(fā)火,被驚得身子一抖,不敢再說話。
監(jiān)兵見機上前道:“那么讓我去吧!”
“都別說了!”幻月截口道,“我自有分寸!”
玉瑤道:“我如今已經(jīng)來了上山,你便沒必要擔心我再回去,不過如兒她們的降頭之毒你卻必須馬上幫她們解了!”
幻月轉(zhuǎn)首輕輕一笑,嘴唇微動,剛想開口說話時,突然眉頭猛地一皺,吃驚地脫口道:“風清!”
眾人循聲看去,只見青石路上正向上山奔來三人,一個青袍,一個白袍,還有一個龜紋錦袍,定睛一看,正是風清、玄若和執(zhí)明!原來風清和玄若上山時,在上山遇見了執(zhí)明,是以三人決定共同上山。
孟章失聲道:“他……他們怎么來了?”
玉瑤回首一看,也是頗感意外,不過很快就恢復(fù)了鎮(zhèn)靜,想必是他們發(fā)現(xiàn)自己不在,猜到自己已經(jīng)上山,所以才會跟來的。
剛剛還擔憂教主安危的監(jiān)兵此時看見風清等三人趕上山來,心中大喜,不禁開始盤算著接下來的步驟,打算趁幻月一個冷不防先擒了她再作計較。
昨夜與風清斗法被傷得夠嗆的暹羅法師此時看見風清又出現(xiàn)在了自己面前,不禁心中一驚,暗暗佩服風清的功力修為。
沿路上的弟子根本不敢上前阻攔他們,早已遠遠退了開去,陵光笑著向幻月道:“看來這些弟子根本不愿幫你,成敗皆在今日一戰(zhàn),誰贏他們就奉誰為教主?!?p> 幻月斜瞥了一眼陵光,重重地吞了口氣。
風清等人步履如飛,早已趕到了山上,看見眼前的一幕,頓時一怔,執(zhí)明上前朗聲道:“今日教主我們須帶下山去,降頭解藥你也給我們吧!”
幻月冷哼一聲,道:“此地豈是你們說來就來的?我今天不僅要留下教主,連你們也休想回去了!”
“好大的口氣!”執(zhí)明喝道,“你不見大祭司和左祭司都在此么!趕快識相點交出解藥,否則只怕就沒機會了!”
此時玉瑤見風清他們來了上山后,連忙退到了風清那邊,風清嘆道:“你怎可如此魯莽?”
玉瑤也微嘆口氣,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如兒和圣女她們危在旦夕,隨時性命不保,我來了,尚有救她們的機會,我若不來的話,她們肯定沒救了。況且幻月也不會殺我,我最壞也只不過不做教主罷了,而我若呆在山下的話,失去的可是如兒她們的生命吶!”
風清聞言一愣,完全沒有料到玉瑤竟會說出這般言語,一時竟不知該說什么。
幻月笑道:“還是教主想得開,你看連教主自己都愿意退位讓賢,你又何必再苦苦支撐呢?”
玄若道:“這只不過是因為你的詭計得逞了而已,倘若一切皆像以前一樣,教主又怎會有這般感嘆,更不會出此下策!”
幻月冷冷一笑,悠然道:“無論如何,現(xiàn)在你們已是決定交出玉瑤了吧?”
風清面色正然,漠然笑道:“對于為達目的而不折手段的手段的人,妥協(xié)就是對之最大的放縱!”又轉(zhuǎn)向幻月,道:“你就是這樣的人,你甚至比這樣的人更加可惡,因為你的目的更加的可恥,而你的行為也是更加的可恨!”
幻月聞言面色突地慘變,萬沒想到一直沉著冷靜的風清大祭司此時的語意之中竟然也顯露出十分的怒氣,其中蘊含的騰騰殺氣讓她的心中不禁一寒。
陵光和孟章聞言后也是心中驚怕,表面上幻月等人占據(jù)著主動,然而氣勢上卻已落了下風。
暹羅法師枯眉一揚,哼道:“昨夜斗法確見了你的幾分本事,但本道若不是一時失誤,怎會敗給了你,今天你竟然主動送上門來,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么!”
風清道:“這一切皆是我教的內(nèi)政,你一個外門之人,請最好不要參與進來?!?p> 暹羅法師聞言大怒,手指風清喝道:“你這是藐視我?昨夜你不見本道的法力了么,今番可是要再見識見識?!”
此時風清的心中一來想要救回玉瑤教主,二來則是取得降頭的解藥,于是對暹羅法師道:“還請法師將解藥給我們吧,此事關(guān)乎人命,不可視之如兒戲!”
暹羅法師轉(zhuǎn)而哈哈笑道:“人命?人命對于本道來說又算什么!想來到現(xiàn)在喪命于本道之手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人,也不在乎多出幾人!”
“你?!”玄若目光盡赤,怒將起來,喝道:“你這妖人休要口出狂言,如兒若是死了,我定要你尸身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