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唐家月夜(下)
蕭天浪轉(zhuǎn)頭去看時,見唐烈已經(jīng)消失在了黑夜中,說道:“這么晚了,唐烈有什么要緊的事如此匆忙?”
沈庭雨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p> 此時又從門外走進一個人,原來是唐琦,只見唐琦笑道:“舍妹一定來過了!”
二人起身相迎,蕭天浪道:“不愧是兄妹,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唐琦道:“五香米糕、油炸麻花、紅蝦酥糖,這些可都是舍妹的至愛,如今竟出現(xiàn)在了蕭兄這里,只怕沒有別的解釋了?!庇中Φ溃骸岸徽堊?,小弟只是來請罪的。”
坐定之后,蕭天浪不解道:“請罪?”
唐琦道:“白天眾人煉心堂商量之時,將蕭兄冷落在此,在下覺得很不好意思。”
蕭天浪慨然道:“哪里,在下乃一無名小卒,本來就沒有參加會議的資格的?!?p> 唐琦道:“蕭兄是客人,將客人撂在一邊總是不合適的,所以我才來道歉的。”
沈庭雨笑道:“蕭兄想必不是那種介意小事的人。”
蕭天浪道:“盡在茶中?!闭f罷又倒了一杯茶,三人一飲而盡。
唐琦又道:“蕭兄感覺起居可好,有沒有哪里感到不適的地方?”
蕭天浪道:“這里一切都非常不錯,多謝唐兄關(guān)照!”
唐琦微喟道:“自從二叔回來之后,家父讓他做了堡中的管家,掌管一切生活起居之事,只是二叔做的時間尚短,可能有些不周到的地方,所為我經(jīng)常會過來看看。”
沈庭雨道:“時間尚短?”
唐琦道:“不錯,二叔年輕時候由于犯了家規(guī),被逐出敝堡多年,如今人已老了,家父見他在外伶仃漂泊太過凄涼,便將他召了回來,還讓他做了堡中的管家。二叔管理得也很不錯,只是有時候太過嚴厲了,連大哥都有些不滿?!?p> 沈庭雨道:“年輕人都是不喜歡被管得太嚴的,你我不都是如此?”
唐琦嘆道:“現(xiàn)在家中最有威信的除了家父就是二叔了,但愿二叔不要像年輕時一樣犯不該犯的錯誤。”
沈庭雨問道:“難道傳言唐家堡二當家年輕時與堡主爭奪第一把交椅是真的么?”
唐琦道:“不錯。十五年前,家父帶領(lǐng)堡中全部人馬為了幫助江南霹靂堂的蕭義南和玄水宮打了一場,二叔生出奪權(quán)之心,后來被家父制服后給逐出了家門?!?p> 沈、蕭二人一聽,互相對視一眼,都同時想到了剛才行色匆忙的唐烈,覺得唐烈的行為很是古怪,卻又說不清古怪在哪里。
沈庭雨嘆道:“同為兄弟,何必如此?”
蕭天浪聽知唐琦提到蕭義南時心中一動,卻很快平靜了下來,在那里默然不語。
唐琦道:“既然一切無恙,夜色已深,我就不多擾了,先行告退,但有需要隨時向仆人吩咐便是了。”說罷起身一禮,出門去了。
沈庭雨見蕭天浪正在出神,問道:“蕭兄有所思慮?”
蕭天浪回過了神,道:“沒有沒有,看來這唐琦倒也是個細心的人,對別人細心,對自己也細心,連衣服都換得嚴謹了。”
沈庭雨道:“在外面玩和在家的衣服當然不一樣了?!?p> 沈庭雨又道:“他所說的二叔便是剛才走過天井的唐烈,此人年輕時據(jù)說野心極大,大概這些年的風(fēng)霜已將他的棱角磨平了?!?p> 蕭天浪點了點頭,道:“時間總是可以改變一切的?!闭f罷又若有所思起來。
沈庭雨忽道:“你說著唐烈可不可能還有著那顆心呢?”
那顆心沈庭雨沒有明說,不過蕭天浪已經(jīng)猜了出來,沈庭雨所指的自然是唐烈依然存著一顆與唐無形爭奪堡主之位的心。
蕭天浪沒有說話,只是皺著眉在那里出神。
忽然蕭天浪眉頭一動,在沈庭雨耳邊低語吩咐幾句,沈庭雨聽后一愣然后立馬起身出門去了,蕭天浪關(guān)了門后,竟從窗戶跳了出去,左右看了看,然后又將窗戶關(guān)上離開了。
屋內(nèi)燭火未盡,只是夜愈深時顯得火光更加地明亮。
屋內(nèi)一張青玉案,案上放了一個白玉瓶,瓶中插了一束淡淡的幽蘭,一個少女正手托香腮伏在案上出神,正是唐家的三小姐唐妙。
大概由于這樣太過于倦了,她正準備起身休息時,回頭嚇了一跳,差點喊出聲來。后面坐著的少年,正是蕭天浪,此時正望著她笑呢。
蕭天浪笑道:“但愿我也沒有嚇著你!”
唐妙定了定神,嗔道:“你想嚇死我呀!”說罷將小腳一跺,背對著蕭天浪又坐了下去,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蕭天浪道:“看來你真是被我嚇到了,抱歉?!?p> 唐妙轉(zhuǎn)過頭來,搶聲道:“什么?本小姐被你嚇到了?才沒有呢!”
蕭天浪輕咳一聲,緩緩道:“其實我是有事到此的?!?p> 唐妙娥眉一動,雖然還未轉(zhuǎn)過去面對著他,心中卻是喜道:“看你一副很正派的樣子,還不是夜闖本小姐的閨房,還說‘有事’呢,看你怎么啟齒,嘻嘻……”然而雖然心中這番盤算著,表面上還是裝出很生氣的神情,冷冷道:“什么事?”
蕭天浪道:“關(guān)于貴堡管家的事。”
唐妙聞言差點從板凳上跳起來,臉上的表情好像一個本想捉到蝴蝶的女孩突然抓到了一只臭蒼蠅一樣,唐妙的面容剛剛還帶著幾分紅暈,現(xiàn)在幾乎就被氣紅了,只聽她吧嗒一聲又坐回了板凳上,嘴唇氣得嘟囔著道:“你……問吧!”
蕭天浪道:“我想知道關(guān)于貴管家的一些事情?!?p> 唐妙一邊玩弄著花瓶中的花一邊道:“沒什么好說的,二叔剛回來不久,不過也將事情打理得很好?!?p> 蕭天浪道:“別的呢?”
唐妙想了想,道:“二叔花錢很大方,為此爹都說了他好幾次了?!?p> 蕭天浪若有所思地道:“哦?!庇洲D(zhuǎn)口道:“我們今天是在鹽源見面的,你怎么會到了鹽源那里去的?”
唐妙道:“家里太悶了,我經(jīng)常會跑出去玩,通常都是大哥帶我的,不過由于大哥有押藥的事,所以由二哥陪著我出去玩?!?p> 蕭天浪點頭道:“由唐兄護著,定然安全多了?!?p> 唐妙面露不滿之色截口道:“不過我以后不會再讓二哥陪著我了,不講信用!”
蕭天浪道:“哦?”
唐妙道:“他竟然和幾個朋友賭了一個通宵,把我冷落在一旁,真是一點都不好玩!”
蕭天浪笑道:“男人總比女人更喜歡玩的!”
唐妙喃喃自語道:“按照二叔的脾氣,怎么會和二哥走得很近呢?”
蕭天浪問道:“什么意思?”
唐妙道:“之前由于二叔管得很嚴,二哥和大哥都覺得不太舒服,不過最近二叔和二哥的關(guān)系好像很緩和了,按照二叔的性格,有點不正常呢!”
蕭天浪連聲道:“哦……據(jù)說你大哥和那范明葉為了一個女人起過爭執(zhí)?”
唐妙道:“也沒什么爭執(zhí),據(jù)大哥說是那姓范的自作多情,而大哥也根本對那個女子沒什么意思,只不過范明葉以為大哥會和他搶,所以就小吵了一架,聽說爹這次派大哥去接藥,也是想消除他們之間的誤會。”
唐妙忽又轉(zhuǎn)首低聲道:“告訴你一個秘密,要聽嗎?”
蕭天浪笑道:“你要告訴我的話,我當然聽了!”
唐妙故意湊了過來,輕聲道:“其實大哥對那個女子沒感覺,二哥倒好像有點意思呢!”
蕭天浪疑道:“哦,你怎么知道?”
唐妙得意地道:“因為我是他妹妹,而且……男女之間的事情我遠比你知道的多啦!”說罷頗是滿意地瞟了蕭天浪幾眼,心忖:“看你聽機靈的,怎么對這方面就有點愚鈍呢!”
蕭天浪看著她那得意的表情,怔了一怔,說道:“哦,是……呵……”
唐妙道:“不過二哥倒聽夠義氣的,自己的事不提,反倒老是說大哥,看來有意撮合大哥和那個女子兩人呢!”
燭光閃閃,唐妙依然在玩弄著手中的花朵,悠然道:“你還有沒有什么要問的?”
蕭天浪思考了下,道:“嗯……好像沒有了?!?p> 唐妙嘴角浮起一絲淺笑,不過為了不讓蕭天浪看見,很快控制了下,悠然道:“然后呢?”
蕭天浪起身道:“然后……告辭了!”
唐妙突然從凳子兔子一樣跳了起來,瞪著眼睛嗔怒道:“你想就這樣走?”
蕭天浪被她嚇了一跳,無奈道:“那還要干什么?”
唐妙氣得小臉通紅,暗罵道:好個不知趣的小子!嘴上卻是提示道:“你這樣半夜來打擾我,就沒有什么要表示的?”
蕭天浪訥訥道:“表示……什么?”
唐妙無奈道:“比如送點東西之類的?”
蕭天浪笑道:“哦,這個啊,好像忘了,明天補上如何?”
唐妙跺了跺腳,心忖:“大木頭!”只見唐妙轉(zhuǎn)身走到了床前,從枕頭下那出了一串黃色的東西,然后走到蕭天浪的面前一下扔到了蕭天浪的肩上,道:“給你!”
蕭天浪看了一下,驚道:“這是……是九龍縛絲劍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