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城門開啟的瞬間,眾人皆屏息凝視···
裝備精良的軍士排列整齊從城中出發(fā)直指麥田,伊諾克騎著火紅大馬坐鎮(zhèn)軍中,顯得氣定神閑。
“怎么才這么點人,翼龍呢,怎么也沒出來?”凱康不禁狐疑道:“唉,唉,怎么城門還關(guān)上了!”
“到底是領(lǐng)兵百萬的大將軍,看樣子我失算了?!庇诹覈@了口氣:“再看看,不行我們就撤?!?p> 小灰雀不知從哪里冒出來,氣喘吁吁跑到于烈身邊:“老師,我們老大讓我來告訴你,麥田那邊都安排好了,他讓你務(wù)必等到今天晚上,城里的軍士就都會出來?!?p> 于烈滿臉疑惑:“等到晚上?不對啊,你們怎么還在麥田?”
“老師,不是你讓我們?nèi)ソ討?yīng)維托他們嗎?”小灰雀也有些莫名。
“誰?維托?”于烈更是一頭霧水:“等等,我不問了,你就告訴我你們昨天到現(xiàn)在發(fā)生了什么。”
“好。昨天我們跟著老大往西走,一直走到傍晚快要過隘口的時候碰到了維托他們,老大和維托他們聊了好久,然后就一起回了麥田。老大說怕你不了解情況,所以派我來告訴你,老師你不知道,維托他們帶來了好多好多人,還有好多學(xué)堂里的大哥哥···”小灰雀說著不禁興奮起來。
于烈聽得瞠目結(jié)舌,卻也有些明白過來:“他們有沒有說,來了多少人?!?p> “5000···不對,6000?!?p> “也就是說,他們真的打算在麥田伏擊伊諾克···”于烈表情凝重:“行,你趕緊回去吧,就說我們一定會守在城外,讓他們千萬小心。還有···路上當(dāng)心?!毙』胰更c了點頭,轉(zhuǎn)身離去。
“凱康,麻煩你派兩個人,去通知一下凱爾德和諾坦?!?p> “行,沒問題···”
“等伊諾克來了以后,我負(fù)責(zé)左面,你負(fù)責(zé)右面,只要?dú)⒘艘林Z克,我們就算贏了?!毖{說道。
維托笑了笑:“伊諾克身邊的,肯定都是精銳中的精銳?!?p> 血鱷哼了一聲:“那是沒碰上我。”
談笑間,伊諾克已率軍逼近,血鱷提了提手中弓箭,示意族人將俘虜?shù)能娛拷壴诩茏由?,抬上前去,壘成一排,還在其身上澆上火油···
伊諾克見此情形,忙喚左右:“快,上去和他們談?!币卉娛坎唏R出陣。
血鱷不慌不忙,將火盆置于跟前,拿出箭矢浸入火盆,一支飛箭正中目標(biāo),即刻便傳來士兵撕心裂肺的喊叫聲。
策馬軍士停下腳步,立于兩軍之間不知所措,回頭看向伊諾克,伊諾克咬了咬牙,示意軍士繼續(xù)上前。軍士剛要出發(fā),血鱷卻又發(fā)一箭···伊諾克只覺怒火中燒,拔劍吼道:“欺人太甚!聽我命令,結(jié)陣,推過去!”
軍陣緩緩向前,幸存的軍士很快便被救下,伊諾克一直策馬陣中,遠(yuǎn)遠(yuǎn)望去如同一個小黑點。血鱷目光緊鎖,取出一支自制的箭矢,深吸一口氣后屏住呼吸,利箭在天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
伊諾克的戰(zhàn)馬聞聲大驚,前蹄離地的瞬間利箭擦著伊諾克的鼻梁而過,伊諾克呆立當(dāng)場,一旁的撼山見狀驚起,跳下馬來直沖上前:“大將軍,趕緊下馬,盾牌上前,盾牌上前!”很快軍陣中箭矢驟雨般落向血鱷所在樹叢,血鱷雖有不甘,卻也只能撤往叢林深處。
“好俊的箭法,好厚的力道?!币林Z克回過神來,不禁感慨道。
“大將軍,剛剛要不是你的馬···要不放火算了,燒退他們,改天再來圍剿?!焙成接行┬奶撈饋?。
“不不不,越是厲害的賊人越是要盡早鏟除,你快去把地上那支箭撿起來,收好?!币林Z克望向四周,林中喊殺聲此起彼伏,卻不見有人沖殺,心中更是多了一層陰霾,揮之不去···
血鱷和眾人雖然躲在林中,但密集的箭雨依舊命中不少人,喊殺聲中慢慢也多了些哭泣和悲憫。一些人開始自發(fā)的沖向伊諾克的軍陣,但還沒到陣前便被弓矢射殺,隨之而來的是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沖向軍陣,且愈發(fā)不可收拾,血鱷察覺不妙,竭力阻攔卻無濟(jì)于事。小虎本躲在樹后,見周圍許多人都沖向軍陣,按奈不住內(nèi)心的狂燥,也向前沖去···
血鱷忙著攔阻眾人,當(dāng)看到已沖至陣前的小虎時,頓覺五雷轟頂。小虎舉著利刃,怒吼著沖向敵陣,數(shù)桿長槍從盾牌的縫隙中穿出,小虎閃躲不及,長槍穿膛而過,鮮血落地的同時也帶走了血鱷最后一絲理智···
“?。。?!”血鱷長吼一聲,拿起盾牌,舉起長槍,沖向軍陣??M繞在伊諾克心頭的陰霾逐漸散去,一絲笑意出現(xiàn)在伊諾克臉龐:“殺!”
隨著往來的翼龍騎逐漸增多,城中動靜明顯大了起來,凱康卻顯得愁容滿面:“那個,老師,就算他們都出了城,你看今天這樣子,城門緊閉,我們也進(jìn)不去啊,我們又沒有攻城器械。”
這也正是于烈此刻擔(dān)心的:“城里有我們的人,但是他們還不知道外面的狀況,要是有人可以繞過城頭的守軍···”
看兩人焦頭爛額的模樣,二叔笑了笑,湊上前去:“那個,老師啊,我之前看到你口袋里有個什么東西,一到晚上就發(fā)出很奇異的熒光,能不能借我看看?”
于烈沒有多想,拿出熒光珠交給二叔。二叔放在手上把玩:“果然是個寶物。”說罷將熒光珠揣在懷里,抹了點地上的灰土涂在臉上,便朝城門口走去,頭也不回的說道:“瞧我的吧?!?p> 二叔一路上拾掇一番,看起來像極了一個農(nóng)家老漢。來到城門口,守軍沖著二叔便喊:“你干嘛的,今天不能進(jìn)城?!?p> 二叔一臉憨相,拱手答道:“將軍,將軍快放我進(jìn)去,我是來送禮的,我是來給大王送禮的?!闭f罷拿出熒光珠托在掌心里。
“什么東西???”城樓上軍士們一臉疑惑:“好像是個寶貝,你看,熒光閃閃的?!?p> “我下去看看,你們看緊點啊···”
守將拿著熒光珠放在手心把玩,上下打量著老漢:“行了,這珠子我?guī)湍憬唤o大王,帶他進(jìn)去吧?!?p> 二叔被安排在館驛住下,前后都有軍士看守著。二叔不敢耽擱,探查一番后打開窗戶,爬上屋頂。在確認(rèn)沒被發(fā)現(xiàn)后,二叔從屋檐上一躍而下,快步來到街上。此時已近日落,眾人早已心急如焚。
二叔一直在城門附近游蕩,只見黑壓壓的翼龍大軍嘶吼著奔向天空,成批的戰(zhàn)馬沖出城門,二叔狠狠的咬著牙,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無助的四處張望···
正當(dāng)二叔幾近絕望之時,路旁一孩童手中把玩的奇特圓石引起了他的注意:“就是它!”
二叔來到孩童跟前,彎下身來笑道:“小娃子,你手里的石頭是誰的?。俊?p> 孩童白了二叔一眼,氣鼓鼓的直往屋里跑,開門的一瞬間,二叔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屋里早就擠滿了人,一看眾人焦急的眼神便已說明一切。二叔麻利的進(jìn)了屋,隨即掩上房門,掏出藏在腰間的圓石,一番說辭過后眾人總算舒了一口氣···
“維托,怎么辦?”靈狐問道。
維托嘆道:“看樣子等不到晚上了,現(xiàn)在這情形,只能爭取殺掉伊諾克了。”維托穿上他的盔甲(其實只是數(shù)張牛皮縫在了一起),手握一支硬木削成的長槍,眼神犀利,領(lǐng)著眾人朝軍陣沖去。
游兵散勇在久經(jīng)歷練的軍陣面前自然不是對手,伊諾克指揮若定,盾陣如同一道天塹難以逾越,密集的箭雨從軍陣中射出,收割著勇士們的生命。
血鱷手握長槍猛的刺向盾牌,力道之大直接將盾牌連帶著持盾軍士擊穿,長槍從軍士腦門上穿出,腦漿和鮮血灑了一地。血鱷隨即飛起一腳踢在槍上,盾牌連帶著軍士都被拋至半空,盾牌碎裂,軍士半邊頭骨連帶著血肉掉落下來,恐的眾軍士心驚膽寒。血鱷怒吼一聲收回長槍,盾牌的縫隙中瞬間伸出數(shù)桿長槍刺向血鱷,血鱷側(cè)身抓住一桿長槍,任憑皮肉被其余長槍擦刺,回手猛地一拉,揮槍直刺,又是一具尸體···
維托一行人沖至陣前,并沒有強(qiáng)攻,而是也用簡陋的盾牌拼接起一道防線,靈狐領(lǐng)著眾人在后面點起火油罐。靈狐顫抖著雙手,額頭上盡是汗珠,點了好幾遍才將油罐點著。
“快??!”密密麻麻的箭矢射在維托等人的盾牌上。
“好了!”一聲令下,簡陋的盾陣迅速收起,漫天的火油罐砸向軍陣,不少勇士中箭倒地,簡陋的盾陣再次架起···
猛烈的火油、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很快便交織在一起,但伊諾克的軍陣并未慌亂,很快便拋棄那些著火的軍士,后撤并重新建立防線。維托等人趁機(jī)前推,躲在后面的人不停的挖起泥土填埋前方燃燒著的地面。當(dāng)盾牌再次撤下,火油罐再次砸向軍陣。然而伊諾克早有防備,幾乎在火油罐脫手的瞬間,密集的箭雨已經(jīng)襲來,中箭倒地者眾多,許多火油罐還沒拋出便滾落腳下,將自己燒成了火人···眾人頓時亂做一團(tuán)?!?p> “快,盾牌!”維托大聲喊道,然而箭雨已再次襲來,又是一大批勇士倒下···
當(dāng)簡陋的盾陣再次建起時,后方早已是哀嚎遍地,維托舉著盾牌,強(qiáng)作鎮(zhèn)定,低聲嘟嚷著:“三人一組,三人一組···”
維托咽了口口水,大聲喊道:“三人一組,各扔各的。三人一組,各扔各的!”
慌亂的人群開始聚攏,慢慢變成一個個零星小垛,維托看著身后的靈狐靈猴兩兄弟,顫巍巍說道:“靈猴,你來舉盾牌?!膘`猴眼中透露著恐懼,畏縮了好一陣才上前接住盾牌。
“靈狐,把油罐給我,你來看,我來扔。”
靈狐面色發(fā)紫,點了點頭卻已緊張的說不出話,透過盾牌的縫隙向外望去,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些許規(guī)律:“快,快點火?!本S托點燃油罐,屏住呼吸。
“扔!”維托迅速跳起,用力將油罐擲出,油罐正中一軍士,軍士瞬間淹沒在火海里···
眾人有樣學(xué)樣,慢慢的開始各自反擊,伊諾克的軍陣只得一再后撤,卻也無濟(jì)于事。
而血鱷顯然殺紅了眼,強(qiáng)力無比的穿刺令軍士膽寒,冷酷血腥的斬殺令軍士幾乎崩潰。而在血鱷無比勇猛的感召之下,勇士們也愈發(fā)頑強(qiáng)起來。許多人被長槍刺穿之后,索性死命握緊刺來的長槍,任憑軍士如何用力都難以收回。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翻過盾牌,發(fā)瘋一般亂砍亂刺。
兩側(cè)陣型逐漸開始瓦解,軍士們絕望的看向天空···
皇宮里,塞安正欣賞著守將送來的夜明珠:“挺稀奇啊,你從哪兒弄來的?”
守將笑答:“是,是小將的族人專門送來給大王您的?!?p> “哦···”塞安把玩著珠子,難掩歡喜:“行了,下去領(lǐng)賞吧。”
“謝大王,謝大王···”
守將剛走,一年長侍者便匆匆上前:“大王,伊諾克出城剿賊去了?!?p> “剿賊?”伊諾克皺了皺眉:“賊人有多少???”
“聽來報的說,五六千人。”
塞安瞬間不以為意:“五六千人啊?!?p> “大將軍只帶了兩千人,被圍了,這不城里的軍士都忙著出城搭救呢。”
“你說什么?”塞安忙放下珠子,起身道:“軍營里還有沒有管事的,立刻帶來見我!”
杜克家中,眾人焦急的等待著。一少年叩門進(jìn)屋:“打探清楚了,軍營里的差不多全出去了,只剩下一些守城門的軍士?!?p> “好,事不宜遲,大家即刻準(zhǔn)備!”杜克一聲令下,眾人忙從包袱里拿出早已準(zhǔn)備好的刀劍和鎧甲。
二叔看了看眾人,卻是有些發(fā)愁:“別告訴我才這么幾個人啊?!?p> 杜克無奈道:“城里查的嚴(yán),能聚起這幾十號人就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p> 不一會兒,眾人穿好鎧甲,手握利刃,杜克吹滅房中燭火,一行人從屋后輕步涌出···
魏方同往常一樣,正帶著府兵巡街,忽見城墻下一些陰影閃過,忙拔劍出鞘:“誰?”
借著微弱的燭光,魏方看清來人,然而杜克只楞了一下,便繼續(xù)朝前奔去。魏方滿臉疑惑,收劍入鞘,又止不住朝杜克一行人的方向望了望,絲絲寒光格外顯眼。
魏方心里一驚:“快,回府!”
魏方一到家便揪起熟睡中的魏疑:“趕緊起來,起來!”說罷丟給魏疑一套盔甲。
“干什么呀,大哥?!蔽阂伤坌殊?,極不情愿的慢慢穿起衣服。
魏方不停在屋中踱步:“干什么?這么大的事,那幫混蛋居然一個都不叫我,也不想想當(dāng)初是誰給他們通風(fēng)報信?!蔽悍阶炖锊煌V淞R著。
魏疑穿好盔甲,依舊滿是疑惑:“大哥,到底怎么了?”
魏方?jīng)]有回答,卻眼露寒意,轉(zhuǎn)身推開房門,魏疑一下傻了眼:只見屋外數(shù)百府兵已整裝待發(fā),絲絲銀光點綴著夜色···
于烈、凱爾德、諾坦,都焦急的等候在城外,緊閉的城門就像是一頭惡犬,阻擋著所有人的腳步。
杜克一行人在離東門不遠(yuǎn)處停下,十余個軍士如同雕像般守在城門旁,城樓上亦是燭光閃爍,數(shù)隊軍士圍繞城池不停巡視著···
杜克不禁冷汗直冒,示意眾人朝城門繞去,卻一不小心弄出聲響,很快守城軍士便警惕的聚攏過來。杜克氣的想發(fā)狂,卻又無可奈何,只得嘆息一聲,拔劍出鞘:“上!”眾人蜂擁上前,很快便和守城軍士廝打在一起。
“這特么哪兒來的一群菜鳥?!倍宥阍陉幱爸腥滩蛔⊥虏?,隨即拿出一支標(biāo)槍,瞄向城樓上正準(zhǔn)備射箭的軍士,軍士中槍倒地。另五名弓箭手見狀紛紛朝二叔射箭,二叔轉(zhuǎn)身躲到房后,深吸一口氣,又拿出一支標(biāo)槍,放在嘴邊,默念幾句。標(biāo)槍脫手的瞬間,又一弓士倒地···
凱爾德正等的焦急難耐,忽然聽到城門處傳來的喊殺聲,不禁笑道:“終于來了。”凱爾德拔出長劍,一聲令下,勇士們怪叫著沖向城門···
杜克等人都是些未經(jīng)戰(zhàn)陣的少年,雖數(shù)倍于守城軍士,卻依舊打的十分艱難,加之城樓上弓箭手時不時射來利箭,形勢岌岌可危。二叔怒吼一聲投出最后一支標(biāo)槍,城樓上最后一名弓箭手應(yīng)聲倒地。然而還沒等眾人喘口氣,巡邏的軍士已快要趕到,更多的箭矢襲來,二叔哀嘆一聲,無奈的搜索著四周。
二叔從附近拆下一扇房門,舉著門板來到城門下,此時地上已堆滿了尸體,幾個重傷的人口吐鮮血,朝城門慢慢爬著。杜克一行只剩下四五人,龜縮在城門邊無助的哭泣。
二叔忙將杜克拽起:“娃子,你聽我說,咱們再不趕緊把城門打開就全完了?!闭f完將插著數(shù)十支箭矢的門板塞給杜克,杜克定了定神,只見二叔手臂上插著三支箭,血正不停的往外冒。
杜克忍住眼淚點了點頭,二人倚著門板來到機(jī)關(guān)旁,此時城樓上軍士已經(jīng)趕到,見此情形拼命放箭,數(shù)名軍士直接跳了下來,舉刀朝二人砍去,卻被跳起來的幾個少年死死抱住。二叔不及多想,悶吼一聲轉(zhuǎn)動機(jī)關(guān),勇士們從門縫里涌了進(jìn)來···
當(dāng)凱爾德興高采烈沖進(jìn)城門時,二叔已是面無血色倒在一旁,杜克手上插滿了箭矢,他的手已和門板連在了一起。凱爾德只覺頭皮發(fā)麻,想要幫杜克把箭簇從手上拔下來,卻發(fā)現(xiàn)無從下手,只能抱著已陷入昏迷的杜克痛哭起來···
沖進(jìn)城中的勇士將各處城門一一打開,眾人呼喊著沖進(jìn)赤方城,城中一時大亂。塞安剛向布林了解完狀況,卻聽城中殺聲四起,忙登上高臺眺望。數(shù)隊勇士舉著火把朝皇宮襲來,吶喊聲此起彼伏。皇宮中禁軍嚴(yán)陣以待,如臨大敵。
諾坦帶著族人進(jìn)了北門,留下部分人守住城門后,便直沖軍械庫。打開庫房,眾人不禁驚嘆,鋒利的長槍、銀晃晃的盔甲迷的人睜不開眼。
“諾坦,找?guī)纵v車運(yùn)走吧?”
諾坦拿起長槍掂了掂:“這比我們的好多了,快,拿去分了,然后給城里的弟兄送過去。”
“那城門怎么辦,不是要我們死守城門嗎?”
諾坦笑了笑:“放心丟不了,快去吧?!?p> 于烈?guī)е娙诉M(jìn)了西門,直奔翼龍軍大營,凱康一馬當(dāng)先沖進(jìn)大營,數(shù)騎翼龍騎直沖云霄,奔向城外。眾人攻進(jìn)營門來到營房,守衛(wèi)翼龍幼崽的軍士殊死抵抗,但寡不敵眾,很快便被擊殺。于烈搖了搖頭:“快,想辦法把這些幼崽弄到外面去,我去找火油···”
晚風(fēng)拂過麥田,映著火光,戰(zhàn)士們臉上的血跡清晰可見。血鱷拼殺許久,槍鋒明顯減弱許多;維托等人早已用盡火油,依舊三五成群,不停在軍陣前挑釁著、試探著,試圖讓軍士們不停用力穿刺而使之疲憊不堪。此時伊諾克身旁只剩數(shù)百軍士,但伊諾克卻依舊鎮(zhèn)定自若。
叢林中映出的絲絲銀光讓伊諾克倍感欣慰,只聽天空中傳來一聲低鳴,戰(zhàn)士們?nèi)滩蛔√а弁?,只見黑壓壓一大片翼龍正奔涌而來?p> “快撤!”維托大聲喊道。然而還沒等眾人轉(zhuǎn)身,數(shù)以千計的戰(zhàn)馬已從林中躍出,嘶鳴聲和沉重的馬蹄聲猶如亡靈的使者,勝利的呼號剎那間變成了恐懼和絕望。
血鱷感覺疲憊不已,他的鎧甲早已被鮮血染紅,他的長槍早已銳利不再,此刻他心中只剩一個念想:于烈,看你的了。
血鱷怒吼一聲繼續(xù)進(jìn)攻,勇士們緊跟著奮起反擊。維托深知突圍無望,只有沖進(jìn)陣中和伊諾克死戰(zhàn)才有一線生機(jī)。
“快,往里沖!”緊隨著一聲怒吼,維托丟下盾牌,緊握長槍沖向軍陣,靈狐兩兄弟也跟著沖向軍陣,眾人奮起···
很快,勇士們潮水般翻過盾陣,雙方立刻扭打在一起,難分彼此。翼龍騎見狀不敢投擲火油,只得沿外圍俯沖射殺。騎兵行動迅猛,很快便掃清戰(zhàn)場外圍,開始撲殺殘余勇士。
血鱷已顧不得方向,見敵便殺,鎧甲上到處都是槍刺刀砍留下的窟窿和凹痕。維托闖進(jìn)陣中,拼殺片刻,便已身中十余創(chuàng),卻越戰(zhàn)越勇。靈狐兩兄弟緊握長槍背靠背立于陣中,臉上的淚痕依稀可見,滴落的鮮血染紅了腳下的地面,卻依舊不停的吶喊、拼殺···
伊諾克此時也已有些神情恍惚,一把拽過一旁的撼山,冷冷說道:“是時候了,你先去殺了那幾個小娃,再來對付那漢子,快去!”撼山哼笑一聲,拾起一桿黑色長槍,推開擁擠的人群,直奔維托而去···
“快!快搬火油?!庇诹颐嗽谛龊婉R路上點了數(shù)堆大火,整個赤方城被映的通紅。
魏方領(lǐng)著府兵來到大街上,此時街上隨處可見逃亡的百姓。循著火光,魏方趕往翼龍軍營,正巧遇到運(yùn)送兵器前來的諾坦一行人。雙方正要拼殺,魏方忙上前阻攔道:“都給我住手!諾坦你個白癡,看清楚了是我!”
諾坦定睛一看:“魏方?!你怎么也來了?”
“沒功夫扯淡,我問你,現(xiàn)在誰管事?”
“老師啊,他們就在前面大營。”諾坦伸手指了指。魏方也不回答,繞開諾坦就往軍營跑。
“哎,哎,干啥去啊這是···”
皇宮里,塞安已召齊眾將:“本王已親自上塔樓看了,城里的賊人不過數(shù)千,皇宮附近的只是佯攻而已。我意,宮內(nèi)只需留守兩千人,剩余禁軍立刻兵分四路搶占城門,而后犁庭掃穴將城內(nèi)賊寇一網(wǎng)打盡!”
“老師,老師!”魏方闖進(jìn)軍營,急聲喊道。
“魏方,你怎么來了?”于烈疑惑道。
魏方有些無奈,他似乎已習(xí)慣了眾人對他的態(tài)度:“老師,你快告訴我,你帶了多少人來?”
“三千,怎么了?”于烈沒有隱瞞。
魏方有些不敢相信,做出一副痛苦模樣:“老師,趁現(xiàn)在還有時間,快走!”說罷便上前想要架起于烈。
“你干什么,你放開!”于烈拼命掙扎:“伊諾克還沒回軍,我們不能撤,說不定血鱷、維托他們已經(jīng)被翼龍軍圍了!”
“你說什么?他們也來了?”魏方松手道。
“沒錯,六千人?!?p> “所以你們才要假意圍攻皇城,好引伊諾克回軍?!蔽悍剿坪趺靼走^來,又看了看校場:“然后趁機(jī)絞殺翼龍···原來如此??墒悄銈冃】戳巳?,據(jù)我了解,塞安統(tǒng)兵能力,一點也不比伊諾克差,如果我猜的沒錯,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調(diào)兵遣將,準(zhǔn)備絞殺你們了?!?p> “我也沒想到會這樣,我們進(jìn)城晚了,要是你看到杜克他們的樣子···”于烈不禁痛哭流涕:“要是血鱷維托他們再有個閃失,我沒法原諒自己?!?p> “我明白了。”魏方抓著于烈的手臂,蹲下來深切的望著于烈,開口道:“老師,我知道大家為什么都不待見我,因為我是皇親國戚。有這個身份在,我大概一輩子都會被大家排斥,不過沒關(guān)系,我不在乎。你們這樣打是拽不回伊諾克的,我了解他們,不過還好,有我在,我會讓伊諾克像狗一樣,爬回來!”說罷松開于烈,轉(zhuǎn)身離去。
魏方剛出營門,便看見大批禁軍從宮中涌出。禁軍裝備精良,軍士悍勇,凱爾德不敢阻攔,只能眼睜睜看著禁軍直奔城門而去。諾坦正帶人分發(fā)裝備,見狀忙回撤北門,卻被禁軍一虎眼悍將攔住去路,諾坦不由分說舉槍便刺,卻被其輕易擋下。諾坦怒火頓起,上前激戰(zhàn),雙方戰(zhàn)士亦攻殺在一起···
魏方一行人來到一處隱蔽的府邸,魏方亮出身份騙過守衛(wèi),轉(zhuǎn)身便將其殺死。打開府門,空曠的院內(nèi),滿是大型器械,魏方急命眾人將神機(jī)巨弩對準(zhǔn)皇宮:“現(xiàn)在不妨告訴你們,我!反了!想走的趕緊離開,我不攔你們?!?p> “誓死效忠將軍!”眾人跪地,并無一人離開。
“好!聽我命令,給我···”魏方舉劍正要下令,卻被魏疑攔下。
“大哥,大哥你聽我說,能不能先等等,讓我先把嫂子他們,你老婆孩子先送出城。”魏疑言辭懇切。
魏方哼了一聲:“他們,累贅而已,不用管他們。”
“大哥,哥!我求你再想想,你這一炮下去,咱家,就全沒了。”魏疑哽咽道。
魏方眼含淚水,卻冷冷道:“那你最好瞄準(zhǔn)一點?!闭f罷推開魏疑,怒吼道:“給我轟!”
巨大的石塊,燃燒的火球,駭人的巨箭呼嘯著砸向皇宮。宮中衛(wèi)士原本在宮廷內(nèi)列陣,卻被砸個正著,巨大的石塊將衛(wèi)士碾碎,燃燒的火球?qū)⒂率恐糜诨鸷?,駭人的巨箭穿透鎧甲,將士卒生生釘在地上。塞安原本鎮(zhèn)定自若的在宮殿內(nèi)吃著美味稀肴,卻被忽然而至的巨箭擊中手中鹿肉,華美的桌臺瞬間破出一個大洞,巨箭串著鹿肉直插地面···
還未等塞安反應(yīng)過來,巨石火球接踵而至,眾衛(wèi)士反應(yīng)迅捷,奮勇上前將塞安團(tuán)團(tuán)圍住才將其救下。
“都給我瞄準(zhǔn)了,第三排,左起第六間,轟!”魏疑擦干眼淚,大聲吼叫著。
轉(zhuǎn)瞬之間,大殿轟然倒塌,塞安立于廢墟之中,周圍滿是衛(wèi)士尸首,倒塌的橫梁只差分毫便可將塞安砸中。衛(wèi)士蜂擁而上,將塞安救出,塞安心有余悸卻也慢慢清醒過來:“快,傳我命令,奪回神機(jī)營!”
凱爾德正無所適從,見皇宮中亂成一團(tuán),自然明白這是天賜良機(jī),急忙下令進(jìn)攻皇宮?;蕦m中鼓聲大作,原本前去搶占城門的禁軍開始不顧一切回撤。諾坦本被禁軍打的節(jié)節(jié)敗退,忽見其退走,不問緣由便追上前去···
魏方見大殿倒塌,不由大喜:“好!太好了!你繼續(xù)轟,我去看看他死了沒?!闭f罷帶人趕赴皇宮。
“誰讓你擊鼓回軍的!”塞安沖上前去,一劍將鼓手刺倒在地:“給我傳令,繼續(xù)進(jìn)攻!”
塞安滿身塵土,看到?jīng)_進(jìn)宮門的凱爾德眾人,竟張開雙臂大笑,發(fā)狂般怒吼:“來啊!來殺我啊!”說罷提劍上前,禁軍將士見狀忙沖上前去。
鼓聲突變,各路禁軍又轉(zhuǎn)身奔向城門,殺聲四起,城中亂作一團(tuán),布林冒著巨石火弩,取出囊中神火,走向角落;于烈癱坐在地,無力的望向遠(yuǎn)方···
撼山舉槍刺向維托,維托急忙閃躲,撼山緊接著用力揮砍,維托想要抵擋,卻不知撼山力道,直接被擊翻在地。撼山正要一槍結(jié)果維托,卻被趕上來的靈狐兩兄弟纏住。然而兩人又哪里是撼山對手,撼山反手一擊,打在靈狐額頭,靈狐也被擊翻在地,只覺腦袋嗡嗡直響,連視線都變得模糊起來。靈猴見狀發(fā)瘋般上前擊打撼山,撼山只揮手一掃,靈猴便被掃翻在地,昏死過去。
皇宮上空升起一朵奇異的火花,絢爛無比。
“大將軍,將軍你快看!”旁邊一軍士指著遠(yuǎn)處的天空。伊諾克回眼望去,不禁癱軟下來:“中計了···”
伊諾克似乎是想起了于烈之前挑釁的話,憤憤道:“賊人可恨!傳我命令,翼龍騎火速回城,騎兵留下斷后,其他人跟我回城,快回城!”
號聲想起,翼龍軍開始撤退,撼山有些意猶未盡的看著維托,維托驚恐的向后爬開。撼山搖了搖頭,轉(zhuǎn)身看了眼神情呆滯的靈狐,揮槍一刺,神情仿佛只是踩死了地上的一只螞蟻,卻將維托的心擊的粉碎。撼山上馬離去,維托木訥的爬向靈狐將他抱起,靈狐脖頸上依舊往外噴涌著鮮血,維托撕心裂肺的嚎叫著···
血鱷一直舉槍怒視,直到翼龍軍走遠(yuǎn),失去知覺的血鱷一頭栽倒在地,身旁滿是尸體···
禁衛(wèi)軍占領(lǐng)了四處城門,開始回軍絞殺。凱爾德不知禁軍厲害,拼殺許久傷亡慘重,無奈只得下令后撤。剛逃出宮門,卻又碰上從城門回援而來的禁軍,只得硬著頭皮沖殺上前;諾坦與虎眼將激戰(zhàn)在一起,正難分難解,卻被馳援而來的禁軍趁機(jī)圍住,形勢急轉(zhuǎn)直下。
于烈不知何時爬上了屋頂,看到城內(nèi)情形忙喚凱康前去支援。凱康出發(fā)不久,漫天的翼龍便風(fēng)塵仆仆趕來。于烈急忙從屋頂跳下,拿起長槍便往小龍身上割刺,眾人也一并上前割刺,校場上瞬時傳來激烈的慘叫聲。
翼龍被慘叫聲吸引,開始不聽使喚直沖向校場,眾人趕忙后撤。翼龍沖向幼崽,試圖解開幼崽身上綁著的繩索和鐐銬,被翼龍帶至地面的軍士剛反應(yīng)過來,便發(fā)現(xiàn)地面早已澆滿火油,數(shù)以百計的火箭已侵襲而來···
校場瞬間化作一片火海,地面上的火油連同翼龍軍攜帶的火油一并爆燃,形同煉獄。受傷的翼龍攜著油火四處亂竄、亂飛,滴落的火油點燃民宅和街道,赤方城瞬間淹沒在火海里。
預(yù)料之外的情形讓于烈一行人也十分狼狽,只得四處躲避?!盎鹩辍睆奶於?,讓原本躲避家中的百姓一并涌上街頭,直逃往城外,然而四處城門卻都被禁軍把守著,不得進(jìn)出。于是滴落的火雨,墜落的巨龍,交織著百姓的恐懼和憤怒,一并迸發(fā)出來,仿佛譜寫著一曲地獄的贊歌。
喊殺聲、呼救聲、怒吼聲、悲鳴、痛苦、癲狂···四處城門都傳來求救的號角,禁軍中不停有人四散而去拯救自己的家眷,塞安呆坐在臺階上,一言不發(fā),于烈不停的吹著三聲哨響,兩邊的戰(zhàn)士慢慢開始放下手中武器···
硝煙漸漸散去,所有人臉上都未見笑意,仿佛沒有一個勝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