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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晉之我主沉浮

第88章 硯臺恩

魏晉之我主沉浮 朱四弟 3563 2018-12-18 08:44:42

  第88章硯臺恩

  考院外面的廣場已經(jīng)站滿了人,放眼望去盡是一個個學(xué)子后面跟著父母而來,這種場景和袁烜前世看過的高考場面其實也差不多。

  可憐天下父母心,古今皆然!當然也有些不一樣的風(fēng)景,比如有人不光父母來了,妻兒也來了,廬陽書院今年在所得的名額中分出了十五個給已經(jīng)從書院畢業(yè)的學(xué)子,其中就有一名年過五旬的童生,此時他正抱著小孫兒,并保證高中就帶他去金陵買糖。

  可憐的小孫兒能不能去金陵不知道,但所有今年參考的廬陽書院學(xué)子卻是躍躍欲試了,尤其是想到高中能去金陵參與“千詩文會”他們就覺得那一定是人生第五喜。

  “拜見夫子!”

  所有廬陽書院的學(xué)子見到趙琦都要下拜,于是袁烜也跟著受了很多的禮,不過等到袁烜尋了相熟的學(xué)子打招呼的時候就沒人特意喊他夫子了,當然也有例外。

  “學(xué)生范謙拜見夫子!”

  范謙永遠是那副彬彬有禮的君子模樣,而且態(tài)度謙卑而誠摯。

  “范兄,我說過不用這么稱呼,我畢竟不是真的夫子,你和別人一樣叫我名字就好了?!?p>  “先生授我大學(xué)問,學(xué)生不敢忘懷。圣人云,學(xué)無先后,達者為先?!?p>  “好吧好吧,我不逼你了,你的功課一向很好,尤其是策論和經(jīng)典,最近你稍微薄弱些的算學(xué)也已經(jīng)補全了,偷偷告訴你,我在賭坊里壓了十貫?zāi)愀咧薪庠?。我等你的好消息,到時候我拿彩金請你喝酒!”

  范謙聽了袁烜這么一說,立時顯得手腳慌亂起來。

  “學(xué)生不敢,合肥之地人才輩出,尤其是夫子這樣的高才也要參考,學(xué)生哪里敢言高中解元。再有,這賭之一道,學(xué)生以為……”

  范謙終歸還是沒有把那個以為后面的話說出來,不過袁烜還是聽懂了他的意思,無非就是說賭博不好,不是君子應(yīng)該有的行為。

  “范謙,你什么都好,就是禮數(shù)太多了,還有沒有什么情趣,你這次必定高中,等去了金陵那個花花世界,你一定要適當?shù)母母男宰?,我聽說去京城靠會試的時候如果太老實是會吃虧的,所以呀,當變則變!”

  袁烜說這些都是肺腑之言,他覺得這范謙就是太過謙遜了,而且性子也太過軟弱了些,他日就算高中狀元又能怎樣,在權(quán)利傾軋的朝堂,他會被吃的連骨頭都不剩。說了這么一大堆袁烜也不知道范謙能聽進去多少,但既然對方叫自己一聲夫子,袁烜還是覺得有必要提醒。

  “學(xué)生謝過先生教會?!?p>  說著范謙躬身向袁烜拜謝,只是他這一彎腰,背后書簍里的東西翻了出來。啪嗒一聲,從書簍里掉出的那塊普通至極的硯臺當場摔為兩半。

  還沒有進考場竟然摔壞了硯臺,而且還是范謙唯一的一塊坍臺。心里咯噔一下,范謙心里有些急了,他有種不妙的預(yù)感,一如他四年前那樣。

  十三歲那年范謙進入廬陽書院,頂著合肥第一神童的名頭他果然沒有讓人失望,一年班的他就獲得夫子們一致的認可,甚至還給了他一個鄉(xiāng)試的名額,就在所有人都期盼著他能把合肥城中舉的最小年齡紀錄再刷新一下的時候,意外發(fā)生了。

  鄉(xiāng)試開考的前一天,在鄉(xiāng)間勞作的范父犯了絞腸痧,結(jié)果從書院充滿趕回去的范謙連父親最后一面都沒有看到。

  范家曾經(jīng)是書香門第,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佃農(nóng)了,父親的死讓他和母親更加艱難,不過范母也是個烈性女子。從此自己一個女人抗下了家庭的重擔,她拿起鋤頭干起了沉重的農(nóng)活,然后在丈夫的墳前搭了個茅屋,又讓兒子休了學(xué),但卻不讓兒子下地幫忙干活,而是塞給兒子一本書。

  范謙至今都記得母親那火辣辣的一巴掌和那段刻骨銘心的話。

  “你父親死了,你是他唯一的骨血,范家已經(jīng)沒落了,但是你還有希望。母親我要你為父守孝,就是為了讓你將來進了朝堂不會有任何讓人攻訐的理由借口。只要你能高中,只要你能入朝為官,就算母親累死那也值得了!”

  守著這樣的信念,范謙在最艱苦的環(huán)境里堅持學(xué)習(xí),本就是神童才子,加上同窗和夫子時常過來探望時給他補補課,他的學(xué)問不僅沒有落下,反而越發(fā)精進。

  守孝滿了三年,當范謙回到書院的時候,他被夫子直接安排進了三年班學(xué)習(xí),一年的鞏固學(xué)習(xí),再加上稍弱的算學(xué)也被袁烜夫子補齊了,范謙對于今年中舉很有信心,不過他的目標是解元,那是他跪再父親墳前答應(yīng)母親要做到的事情。

  然而,硯臺一分而為二讓范謙的心神失守了,他只有這一塊硯臺,還是那年父親在張員外家求來的。這一刻,范謙內(nèi)心的自卑和恐懼占了上風(fēng),他真的很怕自己的人生可能會再次陷入黑暗。

  “及第(地)開花,富貴榮華!范謙,看樣子你想不高中都難了!”

  就在范謙內(nèi)心一片冰寒的時候,袁烜的一句話讓他回到了溫暖的陽光里,夫子總是那么有才華,這樣的事情都能被他往好里說,難怪他能出口成章,難怪他能成為夫子,難怪他會被仙人看中收入山門,難怪他回到紅塵能拜入文宗趙琦門下。

  說不上是嫉妒還是什么其他的情感,范謙的內(nèi)心此時還是感激更多,只是再怎么感激他也只有這一塊硯臺,此時誰能再給他一塊硯臺,就算有人會帶兩塊,那都是做備用的,這種時候誰會把備用的送給自己?

  “沒有備用的吧,沒事,等著,我給你一塊!”

  解下身后的書簍,袁烜在里面一陣翻騰,然后他看到里面竟然有那么多東西,該死的,難怪這么重。

  一共五方硯臺,米奇給自己買了一塊,這個不能給人,太守夫人吳子衿給自己備了一塊,這個是人情也不能送人,還有一塊是趙琦給自己的,這個也不能送。

  可他媽的怎么還有兩方硯臺,回去之后要問問是哪個憨貨收拾的書簍,這么多東西難道要壓死本少爺,也怪自己笨竟然一直背著。

  “來,拿著。這方硯臺是我拜入老師門下時薛教俞送的賀禮,我也不怎么懂這個,但是想來應(yīng)該不差。

  諾,還有這塊也給你,這是一個長輩送的,幫忙送來的人說可以賣了,我尋思著就算賣也沒人買,所以就留著,今日剛好送你,就算是提前恭賀你得中解元的賀禮吧!”

  原來真的有人送自己硯臺,而且是一次送兩方。薛教俞的那方硯看著堅密柔膩溫潤如水,初秋的早上竟似有一層露水凝于其上,而且這還是一塊從來就沒有用過的新硯。

  如果說薛教俞的那塊硯臺范謙還能看懂一二,那么第二塊硯臺他就完全看不懂了,他只知道這方硯古樸大氣,肉眼看去致密堅實幼嫩卻不失紋理的細膩,溫潤的就像是一塊黑色的墨玉一般。

  范謙很驕傲,驕傲到他和母親從來不接受他人的接濟,他們相信總有一日能靠自己出頭,但是這一刻他對于這兩方硯卻生出了強烈的覬覦之心,他知道只要他伸手就能唾手可得。然而理性還是戰(zhàn)勝了欲望,他最終還是拒絕了。

  “謝過夫子,但是這兩方硯太過珍貴,范謙不敢收。如果可以,請夫子借我一方普通的硯,等考試結(jié)束范謙一定歸還?!?p>  說完范謙躬身一禮,他的態(tài)度很明確,就要普通的。

  然而,袁烜書簍里的三方硯哪里普通了,明明每一方都很貴,而且都是親近之人所送,哪里能再送于范謙。懶得和這個書呆子嘮叨,袁烜把手中的兩方硯疊在一起,然后直接塞到范謙的手里。

  “既然你叫我夫子,那么今日夫子便賜你兩方硯,你若是不收,那便是忤逆師長。所謂長者賜不可辭,你還有何話說?”

  袁烜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范謙抬頭間眼睛恰好看到手中的兩方硯,手中傳來沉重又不失細膩的觸感,范謙終于還是同意了,他在心里告訴自己,自己是沒有硯考試才會收下的,而且總有一日要厚報這個善良的小夫子。

  范謙謝過袁烜后,他取出書簍中的其他東西,然后在書簍里墊上一件衣服,再把兩方硯仔細放好,生怕又如剛剛一樣。

  范謙的這一番動作袁烜完全看在眼里,他似乎看見了無數(shù)個封建社會的學(xué)子,他們寒窗苦讀十數(shù)載,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金榜題名,可這其中受的苦又有誰知。

  這是個可憐的時代,范謙就是千萬個可憐人中的一員。能幫就幫一把吧,袁烜是這樣想的。

  “這幾支筆你拿去用,和剛剛那兩方硯是配套的。還有這幾樣你也拿去,不準拒絕,這是夫子我的命令,你若是不收我可要生氣了。

  還有呀,你拿了其實是在幫我,沒看到這么多東西我該有多受累呀!”

  四支上好的毛筆,兩支狼毫兩支羊毫,都是沒有商家名號的筆,或許也會有記號,只是普通人不仔細看絕對找不出來。

  除此之外,還有兩個饅頭半斤醬牛肉。

  人就是這樣,一旦破了自己的原則,那么在次伸手好像就沒那么大的抵觸了。范謙內(nèi)心里的想法是將來用更大的代價來報恩便是了,所以他便收下了。

  袁烜和范謙的這一幕很多人都看到,他們一邊感慨范謙走運,一邊有偷偷嘲笑袁烜竟然帶了那么多東西,光是硯臺就帶了五方,果然財大氣粗。

  如果袁烜知道自己被人無情嘲笑,那么他一定會大喊一聲“老子也是被坑的!”

  “好了,東西自己收好,只要你發(fā)揮出自己的水平,解元不是問題。為了我的十貫錢你也不能放松知道嗎?賭場太黑了,你的賠率只有一賠一,而且十天前就不能再買你了,要不然我還可以追加一些的?!?p>  聽說自己的賠率那么低,范謙沒來由的一陣驕傲,然后他鬼使神差的問了句。

  “夫子你的賠率是多少?”

  問完了范謙就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于是趕緊道歉。

  “沒事,沒什么好道歉的。我自己都沒想到賭場竟然開了我的盤口,在全部的學(xué)子中排名第十七,一賠二十五。

  結(jié)果開出盤口三天愣是沒人買,你說可氣不可氣。最后我二弟氣的上賭場罵人,他倒是豪氣,直接甩了兩百貫,說是給我裝門面,后來也不知道還有沒有人買了我。

  哈哈哈哈……”

  袁烜這一番自嘲聽得在場眾人無不歡笑,一時間場中略顯緊張的氣氛稍緩。

朱四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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