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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魚

第卅一聞 夭妖水同

聞魚 幕水公子 2555 2018-12-01 18:45:15

  白晝將盡,夜晚將至。

  經(jīng)過一番重新修葺的皇城花園,地面還殘留著些許沙石。

  九個(gè)身影矗立在原來是水榭的地方,似在等候“晝夜交替”。

  五妖,一仙,一人,兩水主。懷著不同的心緒,在等待這天地間最玄妙的時(shí)刻。

  “小白,聽你這么說,你們地界已亂做一團(tuán),那我把敖烈和敖謹(jǐn)帶去,也能多些照應(yīng)不是么!”

  水仙指著依舊在桃樹下酣睡的青紅二龍,話里卻對鰱妖白弋,不依不饒。

  這一次,白靈依舊沒給白弋接話的機(jī)會,丟給白尺一個(gè)鰱妖獨(dú)特的眼神,邊走近水色和水仙邊娓娓道來。

  天界,常為白晝,每十萬年會出現(xiàn)一個(gè)時(shí)辰日食。那時(shí)整個(gè)天界,包括位于天界的“三地”,都會被夜晚籠罩,稱為“天夜”。

  地界,常為黑夜,每十萬年會出現(xiàn)一個(gè)時(shí)辰月食。則此時(shí)整個(gè)地界,包括萬妖林在內(nèi)的“四地”,都會猶如人間的白晝,故稱“地晝”。

  人界,白晝黑夜,一日更替一次,但卻是三界中靈力最為稀薄的。所以人界只有“一地”,每日都需經(jīng)歷晝夜。

  天界出現(xiàn)天夜時(shí),地界會同時(shí)出現(xiàn)地晝,每逢此時(shí),弱水都會逆流,天界和地界才會不受輪回影響而互通。

  極少數(shù)天界大能,會選擇墮入地界。而地界大能,亦可選擇升入天界。

  此時(shí),若有佛入地界,則成為地藏菩薩。若有仙入地界,則成為棄仙。若有魔入天界,則成為魔神、魔仙、魔佛。若有妖入天界,則同樣會成為妖神、妖仙……

  唯獨(dú)人界不同。

  若此時(shí)從天界進(jìn)入人界,或從地界進(jìn)入人界,要么淪為凡人,要么淪為這人間的普通生靈。

  為了不擾亂三界輪回之序,魚主曾定下法言:非天夜地晝之時(shí),從天界前往人界時(shí),人界必須是白晝。從地界前往人界,則人界必須是夜晚。

  ……

  白靈像曉古通今一般說完,在白弋贊許的目光中,沖白尺吐著舌頭。

  那樣子除了一番嘲諷,似在說:修行不光靠靈力,還需要智慧!

  白尺扭頭不說話,將另外兩個(gè)鰱妖侍女當(dāng)做出氣目標(biāo)。

  水色將白靈所說記下,看向桃樹下的兩條小龍,似明白了什么。

  魚妃和龍陽本就是前來送行,此刻多些見聞,也不會再感驚奇。

  唯獨(dú)水仙,似對那兩條都已忘我的小龍,耿耿于懷。

  “我還是不懂,如果違背魚主法言會如何?他畢竟不是三界共主呀……”

  “白靈不知……至少以我對地界的了解,無論是魔君,還是妖巳,都不會貿(mào)然嘗試。”

  “那它們就真地不能一起去地界?”

  “它們作為尚未飛升的人界真靈,此刻若想一同前往地界,只能‘妖化’。從此無緣成為天龍?!?p>  “……”

  水仙語塞。

  她即便再單純固執(zhí),也明白那說來簡單的妖化,極不容易。

  水色眼神安慰,似乎也不太想“興師動眾”。

  之所以愿意隨白弋去地界走一遭,是她明白“魚主之責(zé)”也是“弱水之意”。

  而她。

  更想趁魚臨淵一無所知時(shí),偷偷為他做些什么。

  “可否容我,與它作別?”

  面紗下,水色的臉頰帶著決然,帶水的眸中多了些平日不曾有過的堅(jiān)毅。

  “水主能答應(yīng)白某請求已屬慷慨,白某又豈敢催促?!?p>  白弋躬身,目光落在湖對岸的那株“桃花”上。

  只見。

  一襲白衣的水色,在夜色剛剛鋪滿的湖面上,踏水而行。

  徑直走到那株桃樹下,被妃色的光暈環(huán)繞,才款款停下步子。

  “我要走啦!你,會不會也像他一樣,再見仍會忘記?”

  聲音還是那般如溪如泉,絲毫沒有避諱的靈力波動,夾雜著稍顯復(fù)雜的思緒傳到湖對岸。

  白弋和白靈相視一眼,似完全不明白,為何兩位水主都如此鐘情于,一廂情愿地“自言自語”。

  就連領(lǐng)悟能力慢半拍的白尺,此時(shí)也看向桃樹下的水色。

  只有水仙和魚妃龍陽知曉,這一株桃花的由來。

  ……

  無風(fēng),花落。

  水色的疑問像一陣風(fēng)吹拂在朵朵桃花上,使得靜靜矗立在那里的桃花,又有許多花瓣落下。

  妃色的亮光,更似閃爍一般,明亮暗淡再明亮。

  兩次,像回應(yīng)水色兩個(gè)字:不會!

  當(dāng)她周身泛起淡淡水光,與這妃色的桃光交相輝映,她那魚符所在的內(nèi)心,也清楚地聽到了那兩個(gè)字。

  聲音,如十來歲的小姑娘。

  只是一瞬間,水色心花怒放。她胸口魚符內(nèi)的沾露桃花,也在剎那間變成緋紅。

  魚符上的輪回之力蕩漾成波,使得水色磅礴地弱水靈力在頃刻間攀升至巔峰。

  淡藍(lán)色的靈力像水一樣傾瀉而出,整個(gè)花園眨眼間成為盛滿靈力的池塘。

  她傾世之容,更在此刻恰如水中鋒芒一樣耀眼。無論是白弋還是白靈,心中都已多出三分傾慕。

  原本在樹下酣睡的青紅兩條小龍,此刻也在近乎濃稠的靈力中,繞著桃花徜徉恣肆。

  微微一笑,眼浮桃花。

  “那,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嗎?”

  不知為何,水色說出了這句話。

  似她內(nèi)心如此期待,也似她剛才聽到的聲音,在等她開口。

  下一息。

  自水色胸口傳出一陣悅耳鈴音,魚符托著一道玉銀光尾,繞那株桃樹一周,又重新飛回。

  那株桃花妃光大盛,似重重地點(diǎn)頭一般,再次抖落無數(shù)花瓣。

  妃色的花雨,藍(lán)色的靈力,在那一道玉銀的尾光糅合下,竟?jié)u漸透出另一種光芒。

  綠。

  一抹由淺及深,又由深及淺的妖異綠芒。

  在桃花花雨中,顯露身形。

  繞著桃樹游動的兩條小龍,兩對金色龍眼,也齊齊化作翡翠,身上多出許多奇怪的紋路。

  “妖化!”

  看到魚符時(shí),已拉著白尺跪在地上的白靈,窮盡自身見識,呼出兩個(gè)字。

  只是,似乎這樣的妖化很少被記載。

  花雨散盡,光芒退去。

  一個(gè)身長只有五尺的“姑娘”,站在桃花之下。

  她發(fā)如桃花,面如桃花,眼如桃花,甚至口鼻看上去亦如桃花。

  唯獨(dú)那對眸子,如同天然的翡翠,流露著妖氣。

  她輕輕抬了抬手,有花影飄過。她慢慢挪了挪光著的腳丫,踢飛的花瓣起落。

  在她左腳腳踝。

  一根僅有她手指粗細(xì)的玉銀鎖鏈,將她和桃樹牢牢連接在一起。

  “一起走,我愿意!”

  稚嫩的聲音里,充滿朝氣。

  那株會盛開三千年的桃花,似聽懂出了水色的心聲,竟誕生了靈智。

  而且,成為了桃花妖。

  那兩條之前像“護(hù)花神”一樣的小龍,也默契地變成了妖。

  她說。

  她有個(gè)像桃花一樣美麗的名字,叫桃夭妖。

  她說。

  她記憶里,有一段花前月下的故事。

  可當(dāng)水色問及她腳踝上的鎖鏈。

  她卻只會說:折一枝時(shí)花不在,折兩枝時(shí)花不待。

  ……

  人間夜色漸濃,花園內(nèi)只剩清冷的月光。

  魚妃依偎在龍陽懷里,依舊注視著湖對岸。

  可那里已經(jīng)空無一物。

  沒有桃花,沒有小龍。

  “會沒事的!”

  龍陽此刻也似閱盡滄桑,看慣浮沉,以獨(dú)特的身份安慰著魚妃鯉瑤。

  親眼目睹魚主和水主來去,亦如在這人間花園里的,又一次修行。

  直到墨晴急匆匆趕來,重復(fù)著那句“主人吩咐,墨晴還在”。

  龍陽才微微嘆息,攙扶魚妃回宮。

  ……

  地界。

  某處月光稍顯暗淡的空中,一架花輦破空而出。

  兩條數(shù)千丈的妖龍,以玉銀鎖鏈為媒,牽引著花輦奔騰向前。

  花輦形似一株巨大的桃樹,綻滿桃花。

  妃色光芒馳騁夜空,分外惹眼。

  一個(gè)只有五尺高的姑娘,緋色裙擺及膝,迎風(fēng)站在花輦之巔。

  正是,桃夭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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