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常面沉似水,緩緩站了起來,沉吟良久方道:“宣康王?!?p> 不一會兒康王帶到,并沒有用繩索捆綁,在眾將士簇擁下大踏步走進來。
“康兒,你沒事吧。你這孩子怎么這么傻!這么傻??!”皇后看到季康渾身血污早就嚇壞了,哭著撲過來查看,身上倒沒多少傷痕,人也精神,一顆心總算放下來。季康則沒理會皇后,直奔到季無虧的身前跪了下去。
季無虧雖然行事荒唐,可畢竟是自己的親生父親,他可以怨他恨他,但不能不管他。就像明王,太子可以刻薄他,欺負他,甚至下殺手,他卻不能不護著他。他覺得自己根本就不適合生長在帝王家,他可以統(tǒng)率千軍萬馬,決戰(zhàn)沙場,對敵人毫不留情,他卻不能對自己的兄弟刀劍相向。明王屢次意欲跟他聯(lián)手對付太子,他都拒絕。他同樣也拒絕太子的拉攏,他厭倦這種宮廷爭斗,踩著自己兄弟的尸體即使勝了,難道就可以心安理得坐在那個至尊的位子上。他早就想遠離皇宮,尋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生活,可是母后又不允許。
他也不能怨季常,母后想要他的命,自己救不了他。而且他也明白,假如太子繼承王位,一定也不會讓季?;钪?。為了活命季常也別無選擇。
今天季常擺明了要太子的命,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兄弟死在自己的眼前。于是他拼死護著太子殺出重圍,然后棄械投降。他不能不顧及母親的性命,何況父皇生死未卜。他必須回來,即使死了也比茍且的活著強。
對于父皇的死他并不十分悲傷,季無虧做的很多事讓季康對他尊敬不起來。本來他今天一大早想進宮來看看有沒有辦法救下季常,但是皇宮侍衛(wèi)把他攔在門口,說是皇后懿旨誰也不許進。母后今天不許任何人進宮他是知道的,因此也沒懷疑什么?只是他看到一隊內(nèi)宮太監(jiān)經(jīng)過,有個熟悉的面孔酷似明王的一個近侍,便覺得季常應(yīng)該不會輕易認輸,他一定有他的計劃。只要有行動就會有爭斗,他悄悄吩咐易辛集合了一對人馬待命。當(dāng)他接到宮里傳出的圣諭,讓他們?nèi)テ砀5钣^禮時,他便有了防備。因此他沒有立刻進宮,何況還有太子安排的人百般阻撓。
太子到是喜滋滋的去了,準備看場好戲。他以為季常被皇后困在宮里,已經(jīng)是死棋。所以他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季康身上,只要看住季康一切就在自己掌控之中,一心想著先季康之前進宮便可穩(wěn)坐皇位,哪里料到祈福殿里的變化。明王竟將他的人藏在玄臺下,幸好見機得快,趁景速截住明王的人迅速逃走。在中正殿遇到季康,要不是季康出手相護他必死無疑。這才深知季常智計過人心思深不可測,遠非自己能及。此時東宮早就被季常的人看守的死死的,他也顧不得家中妻兒,被幾個貼身侍衛(wèi)護著逃出宮城。出來后本打算會合自己的大隊人馬殺回去。一打聽才知道自己的京畿衛(wèi)大部分兵力被馮青率領(lǐng)的西芒鐵軍圍困,連城門都無法靠近。此時也都已被季常的人降服看管起來,已無會合的必要。只好先尋了隱秘地方藏匿起來慢慢圖謀。
卞皇后明白事到如今已成定局,季康生死還要靠季常心情而定,并不敢對他抱多大希望,只是抱著季康哀哀哭泣。季康也知道破壞了季常的計劃,季常必定惱恨他,作為勝利的一方,季常絕對不會輕易善罷甘休。季康本無意皇位之爭,干脆直接向季常拜了君臣禮:“臣弟自知罪不容恕,但請不要為難母后。”
“不,康兒,母后只要你安好,一切罪責(zé)哀家承擔(dān)?!北寤屎笞匀徊豢蟽鹤邮茈y,極力延攬罪責(zé)。
“你們有什么資格求情,這賬本王先記著,回頭再跟你們慢慢算。”季常安然受拜,聽他的意思誰也不打算放過。外面的戰(zhàn)斗已經(jīng)結(jié)束,眾人很快打掃好戰(zhàn)場各自歸位,在季常的掌控下宮里開始有條不紊的布置著靈堂,一切進行的迅速有序,絲毫看不出皇帝突然駕崩和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爭斗的驚恐和慌亂?;蕦m里很快恢復(fù)往日的秩序,又派出使者將百官請至中正殿。
能夠留在皇上身邊任職的官員,哪個不是看眼色行事的人精,他們看到現(xiàn)在宮里主事的不是皇后,而是季常便明白了一切?;噬吓P病多時,各位皇子拉幫結(jié)派,明爭暗斗,實力最弱的是明王。太子和康王都有強大的后援團。明王要想登上皇位幾乎不可能,如今偏偏是他登上了皇位,用最少的殺戮,最少的傷亡贏得這場角逐的勝利。他所表現(xiàn)出來的智謀手段讓朝中大臣無不嘆服,因此也順利的贏得了大部分朝臣的擁護。
在大臣們看來如此完美的計劃,季常對于結(jié)果卻是相當(dāng)不滿意,太子逃走必定思慮東山再起,日后勢必還有一戰(zhàn)。遺此無窮后患是他最不愿接受的結(jié)果。料定太子此時還未出都城,另外安排人著力搜捕,勢必不許放虎歸山。
同時還有一件事讓他更加惱火。剛剛曾管家來報說明王妃被擄走了。他進宮之前遣散眾位姬妾,為的就是免去后顧之憂。碧桃公主不肯走,只是她一人,季常自信能夠保護她安全。豈知偏偏是她出了事。
“怎么回事?”
“老奴本來派了人時刻保護王妃。不知王妃為什么支開護衛(wèi)悄悄出府。這才被人抓了去?!痹芗沂肿载?zé),痛悔不已。
季常心知不妙,難道是灼兒知道了那件事?不過現(xiàn)在顧不得想太多,最要緊的是找到她。
“到底是誰劫走王妃?”季常皺眉思索。灼兒在齊都有過交集的除了季康就是太子,季康自然不可能,太子的人一直都在他的監(jiān)控之下,要是派人去劫灼兒自己不可能沒有覺察。那么還會有誰對灼兒下手。難道……
季常冷哼一聲,今天還真是沒看見景速的徒弟甘龍的影子,他可是很少離開景速的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