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女兒家的人找來了,雖然不能確定到底是不是,可是女兒也不該背著自己呀。
是怕自己多心,還是想偷偷尋親后,再把她棄之如蔽?,F(xiàn)在,她該怎么辦?是裝作不知道還是主動詢問。
其實自己是盼著女兒找到親人的,這樣她就不會這么孤單??墒莾?nèi)心里,她又有些怕她找到親人。萬一到那時,女兒只跟她的親生父母親,而對自己不再像現(xiàn)在這樣好,該怎么辦?
從一九八一年春天,領(lǐng)養(yǎng)了女兒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二十七八年了吧。她在心里默默地算著,馬上就是二零零八年了。
時間過得真快呀……老太太心中感慨道:【難得糊涂】既然女兒不愿意說,那她就裝作不知福好了。
照例,正月初三,鐘飛一家,程慕華一家,還有冰蕊一家一塊兒過來,給繡月的母親拜年。
這一天,一直喝到下午三點多才散席。繡月沒敢喝酒,她把冰蕊一家和程慕華一家分別送上了出租車,并且提前給了司機師傅包車的費用后,才又和鐘飛一家告辭。
有些疲憊的繡月躺在床上,很快就睡著了。
“嘀嘀”“嘀嘀”身旁的手機提示有短信。
她迷迷糊糊拿起手機,打開短信,匆匆一眼掃過去,嚇得睡意頓消,并且激靈靈打了個冷戰(zhàn)。
短信說鐘飛發(fā)過來的。
那是一首不詩不詞的小文。語句韻律格式都不講究,顯然是鐘飛喝醉了后寫的:
昨夜窗外雨瀟瀟,
風聲漸緊,
落紅遍地。
可憐這一叢淺淡一叢深。
三更夢里溫存,
醒來暗自傷神!
數(shù)年癡情不敢說,
如今小詩一首寄真心!
窗內(nèi)人,
拋書狂笑人如花,
多情總被風吹去。
零落了紅塵不知隔年春!
繡月反復讀來,細細品味,自有一種歡喜,從心底悄然升起,像是一股暖流,融化了長年累月積壓在心頭的冰雪。巨大的喜悅,讓她激動不已,原來他真的也在偷偷地喜歡自己!
她要竭力控制著才不會讓洶涌的淚意潰堤,可是淚珠兒,還是很快在纖長的睫毛上凝結(jié),然后沉甸甸地墜了下來。
她的手在顫抖,心中就像揣著一個小鼓,咚咚咚……,敲個不停。
拿起手機,再一次打開短信收件箱。
點開了那如夢的詩歌,重溫那水的柔情。
不由自主地她也模仿他的文風,編輯了一首小詩:
我以半壺老酒,
換取一世情仇!
打開千千結(jié),
不做女兒羞。
香煙裊裊隨風散,
往事暗沉付東流,
唯有明月依舊上高樓!
編撰完,她欣喜地反復讀者自己的小詩,禁不住情思暗涌……
“媽媽,你沒有睡?。磕窃蹅兂鋈ネ鎲h,你帶我和奶奶去公園?!?p> 沉浸在癡情夢境中的繡月被兒子的話打斷。胡亂支開了兒子,她才徹底的回過神來。
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有多么的幼稚:一個是使君有婦,一個是離異女人。這怎么能產(chǎn)生感情,更不可能走在一起。
那個從容不迫,面帶溫暖的,笑容淺淺的男子,長相和耿寄秋極為相似的男人,漸漸地烙印進她的心里。他是天上的明月,而她,只能站在月下癡癡抬頭仰望著他。
這一片癡心,無人知曉。被他小心翼翼地珍藏在心底。
他不屬于自己,永遠。
因為她做不到去破壞人家庭的事情,那么只能硬逼著自己,做一個無夢無塵,無欲無求的人!
接下來,她把鐘飛發(fā)來的短信記錄在筆記本上,然后,自己寫的小詩也記錄在筆記本上。
反復默讀著這兩首小詩,她淚眼朦朧中又為自己寫下了一首【斷腸詞】:
一襲卻塵,
誰許芳華綻放,
誤了流年?
誰管浮生若夢,
斷了思想!
拈花微笑,
只為轉(zhuǎn)身時剎那得凄美。
莫回頭且放開,
修行人打開心境別有洞天!
最后,她狠狠心,刪去了那個讓她終生難忘的短信。
晚上十一點,大醉的鐘飛終于酒醒了,他拿起枕頭邊的手機,看了看時間。又晃了晃有些疼的頭,看見身邊已經(jīng)沉睡的妻子,然后悄悄起來,躡手躡腳地去客廳找水喝。
客廳里一片黑暗,打開燈,倒上了水,他就隨手查看起手機短信。過年了,滿天飛的祝福拜年的信息。無聊地查完了收信箱,又查發(fā)信箱……
一條條大同小異的信息,看的乏味極了。正準備退出時,眼睛一掃,卻發(fā)現(xiàn)有一條信息好像與眾不同。
詫異之下,他打開一看,原來是發(fā)給繡月的。
再一看內(nèi)容,“刷”的一下臉都白了,急得他瞬間出了一腦門子冷汗。
他實在想不起來,啥時候?qū)懙倪@些東西,也想不起來啥時候發(fā)過去去的。他看了看發(fā)送時間,心里一陣陣懊悔。
這可怎么辦呢?以后還怎么見面。繡月會怎么看他,自己的老婆有沒有發(fā)現(xiàn)這條信息呢?他懊悔地只想碰墻。想來想去,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繡月并沒有回復他信息,也許這條短信,也被她的其它新年短信給【淹沒】了呢。也許妻子就沒發(fā)現(xiàn)這條短信,因為她極少動他的手機。想到這里,他手腳麻利地刪除了那條短息。然后坐在那里不斷地安慰自己……
果然,此后繡月從沒有提過這件事,自己的老婆也沒提過。看來她們都沒有發(fā)現(xiàn)那條短信,鐘飛這才放心的過了個年。
可是有人家的年,過得并不痛快。
同樣是正月初三,楚天闊和鐘桂蘭老兩口坐在沙發(fā)上悶悶不樂。
原來,小兒子楚云飛再婚后,第二年就生了一個大胖小子。白白胖胖,惹人喜愛。
誰知,在去年夏天,就反復低燒,最后竟查出來是白血病。
小兩口,四處求醫(yī),最后只有一個結(jié)果:骨髓移植。
可是中華數(shù)據(jù)庫里并沒有找到能夠配型成功的志愿者。只能從親人里面找了??上В蟽煽诤托煽?,甚至孩子的姥爺姥姥都沒有配型成功。老大家,和老二家都不愿意檢查,更不要說捐獻骨髓了。醫(yī)生說同父同母的兄弟姐妹間,配型成功幾率最大?,F(xiàn)在計劃生育查的嚴,即便他們也曾想偷生,可是一時半會也懷不上。但是孩子的病情一天天加重,根本就等不及。
這可愁壞了老兩口。
第二天,鐘飛攜妻子兒女過來給姑姑姑父拜年。還有專門從老家趕來的鐘家三舅家的大小子和二小子夫妻。
熱熱鬧鬧,一室喧鬧。
磕頭拜年,酒飽飯足之后。大家順便說起了楚云飛兒子的病情。
望著一籌莫展的姑姑,二小子突然想起了之前的嫂子繡月。
隨即提議道:“我云飛哥之前離婚的那個媳婦,不是會很多東西嗎?咱們不行就求求她,沒準她有辦法呢!”
“對呀!”鐘桂蘭眼前一亮,一拍大腿,恍然大悟:“怎么把她忘了!她會弄那些東西。沒準就能救了咱們孩子。讓她把她兒子的壽命借給咱們孫子不就行了。實在不行,她不是也生了一個小子嗎,讓那個孩子去查查骨髓,看看能不能配上型!”
鐘飛:“……”
二小子:“……”
尤其是二小子突然有些后悔了,他會不會被繡月罵死……。
一時間,楚云飛和妻子也來了精神,一家人居然商量起來何時去找繡月,讓她過來一趟。
楚云飛現(xiàn)在的妻子雖然跟繡月一直都沒見過面,但是在心里一直對這個有一種抵觸心里。但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顧不上這些了。只要能救自己的兒子,就是讓她上門求人都行,更何況那個女人的兒子也許能配型成功呢。
鐘飛看到這些,心中暗道:不妙!
因為他太了解繡月家的情況了。繡月一個人拉扯大兒子,何等的不容易。這些年她一直無意再婚,看樣子已經(jīng)打定了孤獨終老的心了。那么吳昊辰對于她來說,是何等的重要。至于繡月的老母親,就更不要提了。這個小孫孫沒有承嗣了吳家香火前,就是她的眼珠子,心尖肉。更何況現(xiàn)在!
要想讓吳昊辰去配型,只怕不容易。更何況,骨髓移植!
他搖了搖頭,有些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