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貌閱(上)
第5章貌閱(上)
裝扮好了之后,葉小娘就開始朝著宗族祠堂走了過去。
而這個時候,宗族祠堂當中,朝廷的官員和族長、里正等人都在這祠堂當中。
官員名叫李清,現(xiàn)在在萬年縣衙當中任主薄一職,專管戶籍這一塊。
現(xiàn)在貞觀皇帝李二陛下即位,整頓吏治,并且還頒布了《令有司勸庶人婚聘及時詔》。
隋制唐隨,唐朝的律法被稱之為唐律疏議。所謂的唐律疏議,指的就是唐皇下的詔令也是一種律法。
既然是律法,自然是要施行的!
而且李二陛下既然是打算做那千古一帝,下面的人執(zhí)行起來自然不敢有絲毫的疏漏。
畢竟,李二陛下這個時候剛弒兄殺弟,而且還把自己的父親請出了太極殿。
雖然說李二陛下在玄武門之變后,還是不計前嫌的將東宮府中的魏征等人留了下來,并委以重任。
可是,天下的官吏心中卻是極為的敞亮,李二陛下此舉未嘗不時做給大家看,穩(wěn)定人心的舉動。
玄武門的血跡還沒干呢!李建成和李元吉的子嗣可是已經(jīng)盡數(shù)被殺,女眷則是沒入了官籍當中!
李二陛下這樣的狠人,天下官吏哪個不怕?!
所以,這詔書一頒布下來,不止是萬年縣,全天下都動了起來。
全民結(jié)婚,促進人口增長的潮流是不可遏制的!
官府既然要出錢幫助庶人嫁娶,而且還要居于主導(dǎo)地位,那么人口普查的工作就是必須要施行的!
所以這才有了這一次的貌閱!
大唐官員走基層,親自做好人口普查工作,一個人一個人的看,反正現(xiàn)在全國總戶口也才兩百余戶,一千萬人。
總能將那些快要成年的男女、死了老公、老婆的人給理出來,然后盡快的恢復(fù)人口。
為接下來的盛世打下堅實的人口基礎(chǔ)!
萬年縣既然是天子腳下,那么必然就要比其他地方要嚴格一些,要不然說不定住在這萬年縣的某個御史直接參一本,就夠萬年縣縣衙的官吏喝一壺的了。
因此,李清無比的認真,拿著登記戶籍的冊子,一個個的叫,一個個的貌閱,然后再用小本本記下來。
這樣的檢查之下,戶籍造假是不可能的!
常樂坊的葉里正,看了一眼中堂上的李清,冷汗就冒了出來。
剛才已經(jīng)檢查出了幾個年齡不符的人,李清直接將那幾個人打了板子之后,羈押在了后院。
聽說一會兒還要帶回縣衙,關(guān)入牢中,然后等到貌閱完了之后,啟稟貞觀皇帝。
想起前段時間玄武門和菜市口流淌著好像完全洗不干凈的鮮血,葉里正的冷汗就是一波接著一波的流淌。
李二陛下現(xiàn)在一代帝王的FLAG還沒立起來,貞觀初年,萬年縣的大部分民眾對于貞觀陛下的印象,還停留在了玄武門的那一出。
現(xiàn)在普天下的百姓其實對于李二陛下的印象和評價,已經(jīng)和當年隋煬帝楊廣差不多了。
兩人其實有很多相似之處,比如這猛烈的政治手腕。
葉里正悔的腸子都青了!
早知道現(xiàn)在有這事,當初哪怕是自己的兒子,也不敢這么做??!
當初想的卻是自己死后哪管洪水滔天,古來活到六十的本來就少,誰知道現(xiàn)在自己都五十八了。
死晚了啊!
自己怎么不早點死呢?!
里正是看過葉小娘的。
平時的時候,葉小娘卻是穿著胡服在葉老漢家進進出出。
現(xiàn)在是隋唐初年,剛經(jīng)歷過大亂之世,唐朝的女人又不是不能在街上露面。
實際上,現(xiàn)在大部分的市坊都有像葉小娘這樣的“女子”在幫家里干活,而女子穿著胡服干活也是正常。
所以之前大家都沒有懷疑。
可是現(xiàn)在是貌閱,葉小娘能瞞過那些愚昧的村婦,恐怕瞞不過眼前的李清吧。
一想到這里,里正又擦了擦額頭上如豆芽一般冒出來的汗水。
“這位老人家,我怎么看你有點緊張啊?!”
旁邊一個近三十歲的青年男子看著里正,微笑著問道。
里正看了一眼男子,眼前的這個男子穿著一身青色窄袖袍衫,站姿挺拔,看上去像是一位將軍。
這男子旁邊更是有五六個侍衛(wèi),這些侍衛(wèi)雖然同男子一樣身穿便服,不過掩飾不住身上濃濃的一股子的肅殺之氣。
眼前這些人是百戰(zhàn)之師!
這常樂坊臨近東市,而且在這坊間還有趙景公寺。經(jīng)常有貴人在這兩個地方出沒,里正自然是見過世面的。
眼前的這男子來歷不凡,看起來像是一個久經(jīng)沙場的將軍!
雖然不知道是哪一位將軍,不過里正還是微微一笑。
“這新帝即位不久就貌閱天下,有道是在其位謀其政,我身為本地里正,自然是有些緊張?!?p> 男子卻是想到了剛才那幾個被查出來年齡有偏差的,再結(jié)合現(xiàn)在這里正緊張的模樣,卻是誤會了里正是在擔心之前的那幾人。
“這貌閱天下本就是打的與民生息的主意。若是之前有些許差池,想來皇帝陛下仁義,必然是不會怪罪的!”
聽到這里,里正嘴角卻是掛起了一絲嘲弄的笑意,似乎在笑男子的少不更事。
里正剛想反駁,不過突然意識到了。
妄自私下議論帝王,這傳出去恐怕自己會受牽連,眼前的這男子自己并不熟悉,自然不愿意交淺言深。
沉默片刻之后,里正這才嘆了一口氣。
“希望貞觀皇帝能比楊廣好些吧!”
聽到這里,那男子身后的侍衛(wèi)卻是呵斥道。
“大膽!”
男子擺了擺手,卻是看下了自己旁邊的一個書生。
那書生嘴角卻是掛著一個若有若無的笑意。
不能讓這廝看了笑話!
男子心中暗付了一句之后,卻是仍然和顏悅色的看著里正。
“我想,貞觀皇帝和那楊廣還是有些差別的!”
剛才的侍衛(wèi)的舉動已經(jīng)再次提醒了里正,眼前的這些人恐怕來歷不是一般的不凡。
平時若是其他的官宦貴人,聽到這樣的話卻是也沒有什么,畢竟北人豪放,能做自然不怕人說。
可是眼前的這幾人在自己說出這話之后,卻是像聽不進耳一般。
想來應(yīng)該是和皇城關(guān)聯(lián)很深。
既然如此,里正也就不打算觸碰忌諱。
“但愿吧!”
里正悠悠的說了一句。
誰曾想,男子旁邊的那個書生卻是沒打算就這樣岔開這個話題。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楊廣窮奢極欲,卻是斷送祖宗社稷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