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有些灰蒙蒙的天空下,一陣陣冷風呼嘯地吹著。
皇普東華走在婦人的身側(cè),沒有開口搭話的念頭。
婦人看著皇普東華的作態(tài),自嘲一笑,說道:“你覺得你家公子如何?”
“要我來說……天下可以沒有林梡墨,但是不可以沒有公子。”皇普東華愣了愣,毫無顧忌地回答道,“四處征戰(zhàn),有勇有謀又如何?天下少的,是有真性情的人?!?p> 婦人停下腳步,姣好的身段在風的吹拂下顯得格外單薄,淡漠地說道:“可惜,百無一用是書生。”
也就在皇普東華打算開口時,樹林中細碎的腳步聲連綿不絕地響起,惹得他劍眉緊皺。
“李豪庭?!被势諙|華面無表情地開口道。
儀表出彩的李家年輕一輩第一人皺了皺眉頭,從樹林中走了出來,他銳利的目光掃了一遍皇普東華,輕笑道:“三個沒有練武的普通人。”
“不過你小子的頭腦還不錯,就讓你小子到我家當個謀士吧。至于這個女人……”他舔了舔上唇,獰笑著說道。
皇普東華的眼中閃過一抹陰霾,不識趣地接話道:“這個女人?”
李豪庭邁出一步,腳步輕點,飄飄忽忽地來到皇普東華面前,抬起手掐住后者的脖頸。
一切不過眨眼間的事。
李豪庭冷漠地盯著皇普東華,冷哼一聲。
沒資格湊到前頭來的李家扈從站在遠處,大氣都不敢出一下,雖然被小主子抓住的是這次老爺吩咐要抓回去好生供奉的謀士,但是小主子一個發(fā)怒,他們還哪敢開口說什么?哪怕他是被老爺欽點的人又能如何?
皇普東華喘了幾口氣,呵呵一笑說道:“北匈各家各自為營,官吏拖沓成風,不干實事,朝廷更是毫無威信可言,這種局面,讓我怎么跟你回去?”
婦人站在不遠處,緊緊地握著小云兒的手,冷淡地看著兩人的對峙。
李豪庭哦了一聲,問道:“那你倒是說說,你解得開現(xiàn)在的局嗎?”
皇普東華不再繃著臉,反倒像是小人得勢般輕笑一聲,毫不猶豫地點頭,說道:“你們能給我什么好處?”
“你想要什么,只要李家拿得出的,任你挑。”李豪庭松開手,長笑一聲,答道。
皇普東華站起身,輕輕地拍掉衣服上的塵土,說道:“早知道這樣,就繞道走了,這條山路真是烏煙瘴氣?!?p> 李豪庭神色平靜地悄悄提起一口氣,時刻提防著皇普東華,說道:“是該繞道,你們太天真了。”
皇普東華猛地一撒折扇,緩緩地扇動起來。
李豪庭作勢捂住口鼻,眼神一瞇。
“哈哈哈哈,以為我只會在扇子里加迷藥?”皇普東華極為得意地大笑一聲。
李豪庭瞪著眼,身體搖搖欲墜,但就是沒有倒下。
搖晃了一陣,愣是沒有倒下。
“我根本就沒有呼吸?!崩詈劳ナ諗苛祟j態(tài),調(diào)笑道。
皇普東華點頭,一臉認真地說道:“我根本就沒有迷藥?!?p> 李豪庭深呼吸了一口,平穩(wěn)下一拳捶死眼前這個欠揍到極致的少年的沖動,說道:“算你狠。”
“不過……”皇普東華轉(zhuǎn)過身,邁起步子,說道,“殺你倒是真的?!?p> 李豪庭一愣,連忙將手搭在劍柄上,但一切都太遲了。
只見不知何時去而復返的君箬言一只手搭在李豪庭的手臂上,淺笑淡然地說道:“誰準你用手傷到我的人?誰準你嚇到小云兒的?”
在平日上作威作福慣了的李家大少爺,一只手被手死死抓住,另一只沒被擒住的手居然也動彈不得,眼前這個年輕白衣劍士的那只手,就像是蟒龍爪牙般,一爪之下,李豪庭便驚覺自己全身氣機都跟潰散了一般,拼命蓄力卻毫無作用。
這才是這個年紀輕輕的白衣少年真正可怕的地方,若是平時,有人膽敢如此托大,僅靠一只手便想擒住自己,還不得被他以氣機避開,拎起長劍將其砍成肉醬?
李豪庭發(fā)覺手臂已由紅潤轉(zhuǎn)入青紫,才知道手臂處的經(jīng)脈氣機運轉(zhuǎn)已被阻絕,他艱難喘氣道:“小的知錯了,小的罪該萬死……”
君箬言冷淡地回了一聲哦,隨后醉江南直接脫鞘而出,只見白光一閃,李豪庭的頭便脫離身體飛了出去,落地后還似西瓜般滾了老遠。
先前連大氣都不敢出的李家扈從見到李豪庭暴斃眼前,先是驚駭于君箬言的御劍手段狠厲,后是色厲內(nèi)荏地喊道:“你知道你殺的是誰嗎?李家下一代的家主,你居然就這么殺了!”
君箬言轉(zhuǎn)過身,神色恬淡地看了一眼死不瞑目的李豪庭的頭顱,說道:“我只知道他追殺了我三年,殺心不曾減免。此外,就他擄掠數(shù)十黃花閨女去糟蹋這點,就足夠他死上七八次了?!?p> 清秀的少年一邊說著,一邊將右手緩緩抬起,只見醉江南飄飄忽忽地在他身周畫著一圈又一圈,他屈指一彈,醉江南便攜著奔雷似的劍光將悍然劈來的數(shù)道攻擊蕩開。
不見被偷襲的君箬言出什么事,倒是偷襲的數(shù)名李家扈從雙手顫抖著,虎口劇震。
君箬言搖搖頭,手輕輕一揮,醉江南便如離弦之箭般飛出,一連穿過三個人的腦袋,他開口道:“誰說百無一用是書生?”
婦人抿起嘴唇,默然不語。
她的丈夫年輕時也是個風流瀟灑的讀書人,更是皇帝跟前的一大文官,一字千金的他還不是和普通人一樣,被人拿個刀捅個窟窿就得死?
“可是那又怎樣?就算是那樣,你也依舊是我心中最厲害的人……”天色漸暗,婦人心中思緒翻涌,而收拾好李家扈從的君箬言和皇普東華二人也沒打擾她思緒的意思,只是在旁邊默默地走著。
就連一向調(diào)皮的小云兒都安安靜靜地被君箬言牽著走向天南城。
婦人有些吃力地開口道:“夫君……”
小云兒一頭霧水地歪著頭。
君箬言揉了揉小丫頭的頭,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悄聲道:“讓你娘靜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