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基尚淺,前有狼后有虎,又有可以拿捏之處,他每走一步都要顧前瞻后。
父皇明顯不愿他出挑,太傅又讓他脫穎而出,這獨出一格,究竟是收攏人心還是太子之爭的箭靶?
“公子,是說?”烏歸猶如醍醐灌頂,猛然醒悟,太子之爭尚不明確,公子無依無靠,突然高出一挑,這不是要……
“此事好壞參半,不可多言。”
“是?!睘鯕w也不敢多想,太傅究竟是敵是友還是全憑公子判斷。
“公子,那暗中……”后話未說,聽者已經(jīng)明了。
“太傅意思已挑明,人應(yīng)該撤了。”
茶入口中,留有醇香,后味卻是澀口的苦。
“她那,多留意點?!?p> 督察府不太平,家事還是由她自己解決,自己能做的只有保她周全。
“是?!睘鯕w應(yīng)下,即使公子不提姓名,也知曉,天底下,只有這一人。
督察府
一改往日鬧騰嬉耍氣氛,整個院子都靜下來,只有朗朗的讀書聲,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
“不知近水花先發(fā),疑是經(jīng)冬雪未銷?!?p> 一位中庸老書生手握一本書,搖頭晃腦,左手時不時在空中點點畫畫,半個腦袋仰上天,粗粗的鼻孔對人,神神叨叨的念上幾句,又自己回味無窮,捋捋漂白的胡須,贊嘆不已,好詩!
一方天地,三張書桌,三位佳人并排而坐。
嫡小姐葉安好坐于中間,右側(cè)坐著三小姐葉安寧,左側(cè)便是葉安安,本來沒有機會一同前來,還因著父親特意交代,才有幸同兩位姐姐一起學(xué)習(xí)。
各家丫鬟侍奉于身旁,磨墨打下手。
“阿姐,為什么突然要請先生?”
葉安安看著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老先生不由得苦惱,這日日請安已經(jīng)夠自己受的,現(xiàn)在又來一個什么教書先生,根本坐不住。
“十一月中旬左右,恰好第一場初雪后,有一個詩文會,全長安的官家小姐都要參加,爭取頭名?!比~安好壓低著聲音,這個教書先生以嚴(yán)厲著稱,才學(xué)也是超然,自己也要老老實實聽教。
“詩文會?好玩嗎?奪魁有什么頭籌?”葉安安來了興趣,趕忙相問。
“這……”
“啪!”一聲,一本書直直砸在葉安安腦袋上,葉安安被突如其來的動作愣了一下,不明所以的看著老書生,說不出的無辜。
“課堂之上,豈容你竊竊私語?!”老臉怒容,皺在一起,教書二十載,還沒有人敢在他的課堂上任意妄為。
葉安寧抿嘴輕笑,不屑的瞧了葉安安一眼,便轉(zhuǎn)移目光。
葉安好想說些什么,念及詩文會又作罷。
“先生,發(fā)膚受之于父母,你這隨意打之,怕是不妥?!比~安安脾氣不好又有些任性,二話不說,直接頂撞先生的權(quán)威。
“老夫是你父親重金請來授課,尊師重道,方為仁理,你,孺子不可教也,出去!”
老先生懶得同葉安安小小一個庶女浪費口舌,直截了當(dāng)?shù)淖屍涑鋈ァ?p> “先生,你確定?”
“出去!”面對葉安安挑釁般笑容,氣不打一處來,手指門口,大喊。
“得嘞!”葉安安爽快應(yīng)下,給月一使了個眼色,又垂頭喪腦般聳著肩一步三回頭不舍的走了出去。
“若有不當(dāng)行為,這便是下場!”老書生回頭便對余下兩人厲聲厲色。
“是?!?p> 兩人坐著半彎腰,行禮應(yīng)聲。
門外的葉安安可樂壞了,讀書多沒有意思啊,秋高氣爽,恰是放風(fēng)箏的好時辰。
“小姐,真的要去嗎?”月一抓住活蹦亂跳的葉安安不安心的問道。
“你沒聽見嗎?不是我想走,我也想好好學(xué)習(xí),可是先生不讓??!”葉安安攤開手無奈的搖頭。
“小姐,那老爺那?”
“沒事的,我又不是嫡女,他們不會在意的?!毕駣Z魁這種出臉的事還是讓阿姐去,為督察家爭光,自己不能奪了阿姐的風(fēng)頭。
相反自己這樣不上進(jìn)也算明哲保身。
“那,小姐,我們?nèi)ツ模俊痹乱宦犃松钪欣?,已全然放下心來?p> “城外有一片荒地,喊上韞玉,一起去放風(fēng)箏。”上次路過,便起了心思。
“好,小姐,奴婢這就準(zhǔn)備?!?p> 一行人偷偷摸摸從后門雇了一輛馬車,一路東去。
車到城門前卻堵在一旁,聚集了約有百十來個民眾,拖家?guī)Э?,擁擠在城門外。不得入內(nèi)。
“大哥,請問這是怎么了?”
葉安安透過窗戶探頭探腦,平日里城門向來暢通無阻,今個怎么如此熱鬧?
“西北邊境不太平,這些都是難民?!笔亻T的官兵也毫無防備的托盤而出。
“放他們進(jìn)來好了,為何堵在城門外?”
“姑娘,有所不知,一旦戰(zhàn)亂,便有成千上萬的難民,這城門只要一開,長安城天子腳下,怕有禍?zhǔn)?。?p> “原來如此,大哥,謝謝了!”搞清楚緣由,葉安安便回車內(nèi)坐好。
車行至荒地,中有一塊貧瘠之地寸草不生,四周又大不相同,土質(zhì)肥沃,繁花點綴。
“小姐,你說這難民如何安置?”月一好奇問道。
“這是皇家之事,不是你我可以議論的,天子腳下,皇上自有定論。”
“小姐說的是。”
葉安安一手持著線把,一手拽著線,不停的往前跑,韞玉跟在身后,托著風(fēng)箏架,隨著葉安安跑。
跑出十幾米遠(yuǎn)后,感到風(fēng)力剛剛好,前后通聲,韞玉手一松,風(fēng)箏隨風(fēng)而起,晃晃悠悠飛到半空,葉安安連忙往回拽了幾下線,不料,風(fēng)箏直直墜落。沾染塵埃。
“韞玉,你來持把,我跟在后頭。”幾次失利后,葉安安氣餒放棄控制的位子。
八九歲活力旺盛,接連跑了數(shù)圈,都不見累,倒是葉安安和月一跟在身后氣喘吁吁,香汗淋漓。
風(fēng)箏終于在韞玉的努力下一飛沖天,飛的老高,估計十里八荒,都能看到這一紅彤彤的大風(fēng)箏。
葉安安站在一旁叉著腰欣慰的看著韞玉,好像從來沒有見過他這么開心。成天將自己關(guān)在屋子里,不是讀書就是念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