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見到方糯,南孟洋看到的是一個抱著貍花貓唉聲嘆氣的鄰家女孩。她嘟著嘴,氣呼呼,又滿眼心疼、小心翼翼地與自家貓咪對話,讓自己忍不住多看了一會兒。
“這么巧啊?!比缓螽斔l(fā)現(xiàn)自己駐足盯著自己時,臉再一次變得通紅,連耳朵都是紅彤彤的。
他忍俊不禁,問道:“你家小寶貝生病了嗎?”
方糯點了點頭,覺著太糗了,竟然在這里遇到熟人。
唔,等等,其實南孟洋也不算是熟人吧,他們倆就見過兩次面而已。不過方糯和他的將軍可算很熟悉了。
將軍見到自己,熟門熟路地往前湊,卻不料遭來迷迷的怒目和哈氣。
“喵!”迷迷呲牙瞪著將軍,背上的毛都豎起了。
“好了好了,迷迷,乖,不生氣不生氣?!狈脚催B忙安撫,遺憾地看著將軍往后退了幾步。
嗚嗚~~迷迷這個小醋壇子,讓她白白失去了一次擼將軍的機會。
“小東西,別生氣,”自家寵物被欺負,南孟洋倒沒有生氣,而是微笑著上前摸了摸迷迷的頭安慰說,“我們不會搶你的主人的?!?p> “喵~~~”向來怕陌生人的迷迷破天荒地沒有躲,并且很享受南孟洋的撫摸,看得方糯直冒酸水。
你這個見色忘義的小東西,只準你被男人摸,就不準我擼狗狗了?氣死我了!
方糯心里暗罵道,這會兒覺著那外來的貓,肯定是迷迷勾引來的,怪不得每天趴窗臺。
“帶將軍來看???”方糯不著痕跡地把迷迷往自己懷里摟了摟。
但是她的小動作還是被南孟洋捕捉到了。
他知道她必然是對自家愛寵竟然會喜歡他這個陌生人而吃味,于是收回了手。
“帶它來洗個澡。”南孟洋摸了摸將軍的頭,同時安撫一下自家愛寵被貓咪欺負的小心靈。
“哦哦?!贝_實,將軍的毛發(fā)光亮了很多。
“有時間嗎?”
“唔?”方糯有些意外,她沒想到南孟洋會這么問,愣了愣,回答說,“我在等醫(yī)生給迷迷配藥?!?p> 話音剛落,便聽到護士叫到迷迷的名字。
好像拒絕的理由沒有了。方糯朝南孟洋笑了笑,起身去取藥。
她不知道南孟洋問這個問題的目的是什么,他們并不算熟,南孟洋也不像是對自己感興趣的樣子,所以他究竟想干嘛?
方糯揣測著,待拿完藥回來,看到南孟洋在原地等自己。好吧,看來是躲不過去了。
“現(xiàn)在有空了?”他繼續(xù)問。
她點點頭。
“附近有家咖啡館,一起去那里喝一杯?我有點事想請教。”
南孟洋如此說完,方糯忐忑的心安定了一半。
“請教”二字很明顯,肯定不是私事。當然方糯內(nèi)心深處其實還有一點小失落。
說的也是,男人找自己不是為了公務,就是為了接近她的閨蜜,曾幾何時會與自己相關(guān)了。
方糯把迷迷放進寵物包,悻悻然地跟著南孟洋走進咖啡館。
南孟洋給他們二人各自點上一杯拿鐵,待咖啡端上桌,他也開始了正題:“我聽可兒說,你目前在一家商場做HRM。”
“對?!?p> “還順利嗎?”
“唔……還行吧,工作嚒,盡力而為?!?p> “你工作后一直從事HR?”
“是的,有十來年了?!?p> “那必然很專業(yè)了?!?p> 聽南孟洋這么說,方糯有些許感知到此次談話的目的了。
“專業(yè)談不上。經(jīng)驗豐富而已?!彼卮鹫f。
“我剛來國內(nèi),對中國國情知之甚少,對國人就業(yè)的想法就更不清楚了?!?p> “其實沒那么難。如今的中國年輕人信息掌握既快又廣泛,再加上外資流入,他們對外來文化接受度很強的。”
“但是聽可兒和你之前所言,傳統(tǒng)文化他們也沒丟?!?p> “對的,這要歸功于中國的基礎(chǔ)教育?!?p> 南孟洋笑了,方糯的臉上再次洋溢出自豪的光芒。
“可惜我的祖輩很早以前就移居國外,雖然仍說著漢語,我卻沒了這個機會接受這些基礎(chǔ)教育?!?p> “南總,”方糯決定不再跟他繞圈子,“其實了解員工想法最好的辦法就是走進他們的生活?!?p> “但是創(chuàng)業(yè)之初,我沒有這個時間。所以我需要……”
南孟洋沒有說下去,因為他看到方糯失望地搖頭。
“越艱難越忙,越容易拉攏人心?!?p> 為什么男人都喜歡用忙當借口?女人就從來不會。
南孟洋沉默了,這是第一次和方糯的想法有分歧。他想了想問:“那你認為我應該怎么做呢?”
“你想做什么?”方糯反問道。實際上,她對南孟洋的目的并不是很明確。
“我希望組建一支有活力,有拼勁,又團結(jié)一心的團隊。但是現(xiàn)在……”
“現(xiàn)在團隊里,你只熟悉Shawn,其他都是招聘進來的,你不了解也不信任?!狈脚匆徽Z中的,點出南孟洋的心思。
南孟洋笑了,仿佛大暑天穿著厚厚棉衣的自己,忽的被解開衣襟,涼爽又痛快得很。
“用人不疑,這個道理我懂,他們也是我親自面試進來的,但我還是會有顧慮?!?p> “這很正常啊。人心隔肚皮,就算是認識多年的人,也不一定能完全了解他的想法?!狈脚磭@了口氣說,“南總,人心啊,是恒古不變的研究課題?!?p> “那么要怎么破呢,方總?”
方糯老學究的模樣,讓南孟洋忍俊不禁。他第一次遇到這樣一個內(nèi)外反差如此大的女子。
方糯外表嬌小可人,還有點柔弱,不說話的時候,讓人產(chǎn)生保護欲,當然也讓壞男人產(chǎn)生想要玩弄的念頭。但一旦與她說話,便會立刻被她深邃的思想和強大的氣場所震撼。這氣場澆滅了男人的欲望,也打擊了他們的自尊心。
由此,南孟洋清楚地明白方糯單身至今的原因了。
“南總,你自小受的是西方文化吧?”方糯又沒回答。
“是的?!?p> “西方文化注重的不是流程、品質(zhì)嗎?你怎么跟我認識的外國人不一樣啊。”
“呵呵,”南孟洋輕笑出聲,沒想到方糯會問這樣的問題,“方總唉,西方人是注重品質(zhì),但不表示他們不關(guān)注人心?!?p> “說的也是,”方糯聳聳肩,認同南孟洋的話,“各國議會里的派系斗爭,不亞于中國古代的宮斗劇?!?p> 南孟洋很無力,他本意想與方糯交流員工管理思路,但這位大小姐卻發(fā)散性思維,已經(jīng)偏離軌道老遠老遠。不行,他得把她扯回來。
“糯米,”他頓了頓,見到方糯眼中的驚異,“我能這么叫你嗎?可兒說這是你小名。”
“唔~~~”方糯遲疑了,這確實是自己的小名,除了父母,就只有閨蜜會這么叫,突然有個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異性,還是長得好看的那種,叫她小名,她不禁有些難為情,“你是可兒的朋友,那也算是我朋友吧?!?p> 她想拒絕來著,但是拒絕這種事,她做不到啊~~~
南孟洋笑了。方糯勉為其難的反應,竟然讓他心里有絲甜甜的味道。
“糯米,我想請你做我公司的顧問?!?p> 南孟洋的提議,方糯并沒有感到意外,甚至心里還在嘀咕“果然”。
這不是她第一次受到其他公司的邀請,連老東家也對她伸出過橄欖枝。但是都被她拒絕了。
因為她覺著很麻煩,所以這次她打算……
“那個,南總,不好意思……”她委婉地開口,卻被南孟洋打斷了。
“我不需要你馬上回復我。等聽完我的想法,你再考慮幾天,然后再答復我?!?p> 好強勢的感覺。方糯第一次在南孟洋身上感受到無法讓人拒絕的霸道總裁氣場。
“想法?”
“我知道你不喜歡麻煩,所以我不會要求你一定要參與到公司實際管理中。其次我知道你喜歡安定,暫時沒有跳槽的打算,所以你可以以兼職的形式參與。我只想你每周來公司旁聽會議,在公司轉(zhuǎn)轉(zhuǎn),和員工聊一聊,然后再把你的想法和感受跟我討論?!?p> 好像很誘人。方糯聽著,拒絕的想法慢慢被南孟洋打消了。但她還是有些顧慮,故而沒有回答。
“那我回去考慮一下?”
南孟洋點點頭,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了,說道:“好,我等你。”
這話,這音色,讓方糯渾身酥麻,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是句情話呢。
方糯有些不自在,手伸到將軍腦袋上撫摸著,試圖掩飾自己的害羞:“將軍,姐姐下次給你帶好吃的哦?!?p> “汪!”將軍開心地搖尾巴。
然后就聽得迷迷在貓包里大叫抗議。
“將軍,下次我們給姐姐表演個絕活?!?p> 南孟洋也順勢撫摸著將軍頸背的毛發(fā)。方糯的害羞,他不是沒有看到,只不過這種表情他習以為常了。
因為自己的外貌和家世,南孟洋身邊不乏鶯歌燕爾,各式各樣的美女,他都見識過,投懷送抱的也不少。
但是方糯不同,她在自己面前的害羞是本能,而不是刻意想吸引自己的做作。南孟洋甚至覺著方糯對自己尚未產(chǎn)生男女之情,她不過是簡單的條件反射而已。
想到這里,南孟洋心中不禁唏噓,他這個“黃金單身漢”,竟然還沒引起見了三次面的方糯的興趣,他感覺自己很失敗。
“9點多了,”方糯轉(zhuǎn)頭看了看店里的鐘,“我得回去了。”
“我送你?!?p> “不用不用,我家很近,走幾分鐘就到了?!狈脚磾[擺手拒絕了南孟洋紳士的舉動。
雖說他們認識,但方糯覺著還沒熟到能送她回家的程度。
“那好,路上小心。”南孟洋起身目送她離開咖啡館。
兼職嗎?回去的路上,方糯一直咀嚼著南孟洋的話。
隨著年齡的增長,閱歷的豐富,方糯的職業(yè)危機感也越來越強烈。她不是沒有考慮過兼職,但每每想到要占用舒適的休息時間,以及要分出更多精力思考問題,她就覺著甚是麻煩,沒有付諸行動。今日南孟洋的提議,很吸引人,再一次勾起她的思量。
等哪天找可兒她們商量一下吧。方糯無法決定,如此打算。
忽然手機震動了一下,跳出一條信息。
“方經(jīng)理,為什么你們沒有開除老沈?”是老滕的信息,一開口火藥味就很濃。
“滕師傅,有什么事嗎?”方糯心頭一緊,試圖用平和的問題緩和。
“我問你,為什么沒有開除老沈?”老滕再一次強調(diào)。
“滕師傅,這是公司的決定。相比來說,沈師傅的過錯小一點,沒有達到嚴重違紀的程度。”
“他也打我了!我打人,你們開除我。他打人,你們就不開除。這不公平。”
哈?老滕這句話,讓方糯很無語。
“滕師傅,警察局的接警單上寫的很明確,沈師傅被毆打事件的處理。表示警察也判定你們這件事,是你毆打他,而他并沒有還手?!?p> “上一次呢,上一次他打我了。只不過我沒報警而已?!?p> “上一次我也看過監(jiān)控視頻了。你們吵架過程中推推搡搡,而且先出手的還是你。”
“你們分明是針對我!”
老滕一味指責和質(zhì)問的口氣,讓方糯感到無力。她真真體會到什么叫做“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了。
“滕師傅,你們兩個都是我招進來的,跟我無親無故,更無任何恩怨。我沒理由針對你?!?p> 但是她的好言相勸并沒被接受。
“方糯,我告訴你,你們試用期解雇我,是要賠補償金的!至少一個月?!?p> 老滕的要求越來越過分,方糯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她想還好是信息往來,見不到人,她還能平復心情后再回信息。
“滕師傅,你自己寫的辭職報告,自己答應的離職?,F(xiàn)在來要求補償金,這是說不過去的。”
“哼!你別唬我。我告訴你,下個月發(fā)工資的時候,我要看到這筆補償金,否則我就去告你們?!?p> 告?方糯冷笑一聲,很想回答他,你去啊,看看勞動仲裁部門會不會接受。
告她?有老滕親筆寫的辭職報告,她不帶怕的,好嗎。
“滕師傅,補償金肯定是申請不下來的?!?p> “姓方的,你別給我打哈哈。我告訴你,你要是不給我補償金,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方糯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手指從鍵盤上移開,鎖屏,將手機丟到一邊,走開了。
她此刻內(nèi)心就如一個被吹滿氣的氣球,稍不留神可能就會炸裂。而氣球爆破后的結(jié)果是很可怕的。
她不喜歡生氣,所以決定中斷這個毫無結(jié)果的對話。
當然她知道,老滕不會因此而罷休。但是她沒想到三天后自己的遭遇。
“那么新出納的工作就這樣安排吧?!遍_了一個多小時的會,方糯腰背有些僵硬。
“好的,那明日我們就把手頭的工作陸續(xù)交還給財務?!辫髟曼c點頭,表示很滿意。
齊苗苗癟了癟嘴,輕輕“嗯”了一聲,臉色不好看。
小丫頭,方糯內(nèi)心冷笑,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想弄我們兩個經(jīng)理,你還早呢。
如此想著,她與梓月相視一笑。
“苗苗,辛苦你了。這樣你也可以安心支援總部,不必總是掛心我們這邊了?!?p> 姜還是老的辣,梓月表情柔和地勸慰齊苗苗。
“我也是為大家考慮。效率高,大家也輕松嚒?!泵缑缪a了一句。
“對啊。專業(yè)的人做專業(yè)的事,工作效率才會提高。我們運營把運營的工作做好,租金單、收入核對,就勞煩你們倆了?!?p> “好的好的。”新出納是名四十出頭的姐姐,聽到梓月的話,些許明白她的意思,輕聲應道。
“可我還是建議運營要提前核對一遍租金單,否則……”苗苗卻有些“耳背”,仍堅持己見。
“苗苗,剛剛綿總已經(jīng)說了,”方糯打斷她的話,“我們的商業(yè)管理系統(tǒng)沒什么問題,財務出單子時細心一點就不會有錯。不用再讓運營核了,這也是為了提高效率嚒?!?p> 小丫頭聽到方糯的話,很不痛快,但因是綿白的決定,她只得遵從。
“那我們就結(jié)束吧,散會?!?p> 四人相繼起身離開會議室。
方糯和梓月默契地走在后面,待齊苗苗二人走遠,她們倆才開始說話。
“這下她該消停了吧。”方糯說。
“誰知道呢,”梓月卻不看好,“你知道嗎?前段時間綿總帶我們出外開季度會議,她竟然跟其他同事叫屈,說為什么沒叫她?!?p> “什么?”方糯感到有些好笑,“那是管理團隊的會議,只有主管級以上的人能參加。她算什么,連個領(lǐng)班都不是,好嗎?”
“對啊。其他員工都明白,就她憤憤不平?!?p> 方糯搖搖頭說:“不必擔心。綿總已經(jīng)對她產(chǎn)生厭煩,礙于季總的面子,才給她點好臉色。若她再這么作下去,只會自食惡果?!?p> “我明白?!辫髟曼c點頭。
二人剛走回辦公區(qū),便見到徐大山拉著一個身形微胖的男子。方糯一眼認出那是老滕。
她暗叫不妙,看老滕滿面怒氣,怕是來鬧事的。
“要不要叫保安?”梓月也知道老滕的事,為方糯感到擔憂。
“待會兒再說。”方糯做了個深呼吸,迎上朝自己大步走來的老滕。
“怎么樣,方經(jīng)理,什么時候給我錢?”老滕說話的聲音很大,引起整個辦公室員工的注目。
“滕師傅,我們到洽談室去說吧?!狈脚捶謩e給梓月和徐大山遞了個眼色,領(lǐng)著老滕走進洽談室。
徐大山跟著走了進來,隨后關(guān)上門。
待坐定,方糯悄悄瞟了眼墻角掛著的監(jiān)控攝像頭,心稍稍定了定。監(jiān)控攝像頭的紅燈在閃爍,表示是正常運作,如果一旦出事,保安會第一時間收到消息,這給了方糯些許安全感。
“什么時候給我補償金?”老滕坐下后,重復了一遍問題。
“滕師傅,我明確回復過你,”單有監(jiān)控還不夠,方糯借著把玩手機,悄悄打開了錄音,“你是自己辭職的,沒有補償金一說。”
“是你們要我寫的辭職報告!”
“但是你自己同意辭職的,我們誰都沒有強迫你接受。辭職報告是你自己寫的,我們誰都沒有碰?!狈脚磻B(tài)度開始變得強硬,語氣也不再柔和。
“你他媽的放屁!是你們拿我進警察局的事情威脅我,我才不得不接受的?!?p> 老滕脖子上的青筋突出,雙眼圓瞪,惡狠狠地瞪著方糯。
方糯內(nèi)心其實有些膽怯,她曾幾何時被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如此充滿敵意地盯著過,仿佛他隨時會撲向自己。老沈被他騎在身上打的畫面,忽然浮現(xiàn)在方糯的眼前。
方糯的手不自覺地微微抖動起來。
“老滕啊,事情已經(jīng)這樣了,你就別再鬧了。人家勞動仲裁的都說,無法受理,你還要怎么樣呢?”徐大山勸說道。
他的話,讓方糯明了了老滕今天的舉動。
這么說,他是去過勞動仲裁處,對方定是認為他的情況無法立案,他這才狗急跳墻,跑來公司鬧事。
方糯扯了扯嘴角,說道:“滕師傅,我們沒有威脅過你,一直都是跟你講道理。我當時讓你自己選,是按嚴重違紀處理,還是自行辭職。是你自己選了自行辭職的。你現(xiàn)在反咬一口,莫不是存心想搞事情?”
“老子就想搞事情,怎么樣?”老滕雙眼發(fā)紅,猛地站起來,“老子告訴你,今天不給我補償金,我今天賴著不走。我到商場門口躺著去?!?p> “哎呀,老滕,何必呢?”徐大山連忙拉住他,“你這樣子多難看啊?!?p> “哼!我老臉一張不在乎,難看也是你們難看。姓方的,我看你怎么跟上面交代?”
“滕師傅,你弄清楚了。如果你今天到商場去撒潑,我立馬叫人報警。到時以尋釁滋事的名義,讓警察把你帶走。這次我不會和解,一定會控告你。監(jiān)禁十來天是肯定的?!?p> 方糯話一出口便后悔了。她不該這么沖動的,她忘了老滕吃軟不吃硬,這句話明顯是在刺激他。
聽到她的話,老滕果然一把甩開徐大山的手,但他沒有往外走,而是大步朝方糯走來。
“你干嘛?”方糯最害怕的事情發(fā)生了。
她看見老滕朝自己伸出手,本能地轉(zhuǎn)頭就跑。她忘記了自己是在狹小的房間內(nèi),腳步也沒有老滕快,轉(zhuǎn)頭的下一刻便被老滕揪住了腦后的辮子。瞬時巨大的拉力將她的頭發(fā)扯得生疼,更強迫她的頭往后仰去。視線的余光中,老滕紅著眼舉起拳頭朝她打來。
她倒吸一口冷氣,揮起雙手試圖阻止,但是根本夠不到啊。
仿若被扼住了喉嚨一般,她全身僵硬地看著老滕的拳頭揮向自己的腦袋。
那會多疼?自小從未吃過苦頭的方糯不知道,她更不想知道。然而此時,她連思考都無法辦到,好像自己的魂魄已經(jīng)飄離了自己的身體,從上空看著這一切發(fā)生。
“老滕,快住手!”
老滕的拳頭沒有落下,他被徐大山拉住了。
“臭丫頭,老子還治不了你了!”老滕一邊罵,一邊和徐大山拉扯著。
“老滕老滕,快放手!”徐大山拽著老滕,反而增加了拉扯方糯頭發(fā)上的力度。
更大的疼痛讓方糯清醒過來,她往老滕的方向退了幾步,伸手終于抓住了對方的手,用力撓了幾下,試圖逼他松手。
碰!洽談室的門被打開,幾個年輕保安跑了進來。
他們幾人合力,終于把老滕的手從方糯的頭發(fā)上掰開。
身后的重力忽然消失,方糯一個踉蹌,倒在地,她此刻才發(fā)現(xiàn)自己全身劇烈顫抖著,根本沒有站起來的力氣。
“你沒事吧?”梓月跟著保安走進來,把方糯扶到椅子上。
這是梓月第一次見到如此狼狽的方糯。
頭發(fā)雜亂地披散,面色慘白,淚水花了妝容,即使此刻已經(jīng)安全,仍止不住發(fā)抖。倔強如方糯,緊咬著下嘴唇,拼命讓自己快速冷靜下來。
對此刻的方糯,梓月既覺著既可憐又有點傻。何必呢,一開始就叫保安把人轟走,就不用吃這樣的苦頭了。
“幫我報警?!毙菹⒘似毯螅脚凑f道。
梓月點點頭,拿起電話報警。
警察很快便趕到了。
“我陪你去?”梓月問已整理好妝容的方糯。
方糯搖搖頭,她的形象和情緒皆已整理妥當,雖然看到被控制住的老滕還有些心驚,但已無大礙了。
“警察同志,她打我,你看,她打我!”即使被保安控制住,老滕仍不安分,看到警察,更是叫屈,試圖將自己被方糯撓得有些發(fā)紅的手伸給警察看。
“好了好了,你再跟我走一趟吧。到局里說,不要在這里妨礙人家正常經(jīng)營。”
來的還是上次那名警察,見到老滕皺了皺眉頭,沒多說什么,與同事將老滕帶走。徐大山和方糯也隨后跟去了警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