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報警?!狈脚醋呱锨埃钢蹂\榮說,“我要告他家暴,傷人?!?p> 民警瞧了瞧方糯的額頭,再看看躺在床上的沈恬,然后目光定在被保安控制著的王錦榮身上,似已明白了現(xiàn)狀。
“當事人跟我們走一趟吧?!泵窬f,“小姑娘,我們同事陪你到醫(yī)院法醫(yī)門診去驗傷?!?p> 說完,民警掏出手銬把王錦榮拷了起來。
“哎呀~~~不是啊,民警同志,我兒子是冤枉的~~~他們誣陷他呀~~~”王母哭著撲了上去,就是不讓民警帶走王錦榮。
“哎哎哎,大嬸,不要妨礙我們辦公。冤不冤枉,等我們調(diào)查完就知道了?!?p> “民警同志,我跟你們一起去,我能證明我兒子是被陷害的。”王父跨步上前說。
“我也去,我女兒被打,侄女被家暴,我能作證?!狈礁缸匀徊粫T休,也站了出來,同時扭頭問大姨和小姨父,“你們也一起去做個見證?!?p> “我……我要照顧小恬。”大姨一動不動站在原地。
“我什么都沒看到,什么都沒看到。”小姨父更是連連擺手。
方父瞪了這二人一眼,長嘆一口氣,不再說話。
“我可以作證的?!碧稍诖采系纳蛱駫暝饋?,“我可以去?!?p> “姐,你也是當事人之一,我們不能互相作證的?!狈脚窗矒崴f,“沒事的。醫(yī)院這么多保安和醫(yī)生護士都看見了。少那么一兩個人無所謂?!?p> 她自然指的是大姨和小姨父。
她和父親礙于情意,出門幫忙料理,卻落得如此待遇,父女倆寒透了心。想來,日后再出事,方父也不會想出頭了。
“都一起去?!闭绶脚此裕窬瘜F(xiàn)場的人都叫去了警察局。
這場鬧劇也終于走向了結(jié)尾。
又是驗傷、錄口供、拿接警單這套流程。方糯這次熟門熟路,一邊聽著王家母子的謾罵,一邊引導著父親、大姨等人配合民警完成手續(xù)。
這次比老滕那次費的時間要長。一來證人太多,二來除了方糯被毆打,主要還是沈恬被家暴案的處理。
所以忙了兩天才把警察局的事情處理完。
“接下來走法律程序,律師會安排的?!狈脚凑f,“王錦榮現(xiàn)在被關押著,出不來。我們也不用擔心?!?p> 父親點點頭說:“你姐那里也給她轉(zhuǎn)了院。王家如果要鬧,也找不到地方。方糯,你這次受累了。”
“爸,一家人還這么客氣???”
王父終究還是沒有托到關系,把王錦榮保釋出來。鬧事的當天,王錦榮就被收押了。
王可兒介紹的律師很給力,當天接到電話后,二話沒說就從杭州趕來,把起訴的要點跟大家說明后,開始著手走訴訟程序。
事情告一段落后,方糯這才收拾行李,放心回杭州。
“你記得搽藥。”父親囑咐道。
“哎呦,就不能再跟公司請兩天假嗎?在家多休息一會兒。”母親心疼地摸摸方糯的額頭。
能請假就好了。
方糯擠出笑容說:“年末公司事情多。我總不能因為一點小傷就請假吧,耽誤事?!?p> “好吧,那你照顧好自己。”方母只得作罷。
“好了好了,不要再說了。她快趕不上車了?!狈礁柑崞鸱脚吹男欣畎氏认铝藰?。
三人先后下樓,站在路邊。方母一邊整著方糯的衣領一邊說:“媽就不送你了。你路上小心。到了公寓,給我們發(fā)個消息?!?p> “嗯?!狈脚磻溃劬︻┫蛐腥讼∩俚穆访?,忽然發(fā)現(xiàn)遠處開來一輛十分熟悉的車。
當她想著“不會吧,不可能”的時候,銀灰色寶馬穩(wěn)穩(wěn)地停在了她的面前。
“你怎么來了?”方糯又是驚喜又是尷尬地看向下車的南孟洋。
“來接你。”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那一晚離開方糯家后,南孟洋真真體會到這句話的滋味。
方糯不過是離開兩日,他便渾身不自在,滿心滿腦都想著她,哪有多余的心思考慮對她感情的真假。
當聽到方糯被打的消息時,他不假思索,跟王可兒要了方糯老家的地址,驅(qū)車而來。
他想見她,想抱她。
現(xiàn)在她就在自己面前,他卻有些膽怯了。南孟洋走上前,撥開方糯遮著傷口的劉海,問:“傷得嚴重嗎?”
額頭上一個硬幣大小的淤青,想到方糯當時遇到的傷害,南孟洋心疼不已。
而方糯又何嘗不是。見到南孟洋,被他碰到自己傷口之后,這兩天的委屈一股腦兒涌上心頭。
她嘴一癟,撲進了南孟洋懷里大哭起來。
這可把南孟洋和方父方母嚇了一跳。
“好了好了,不怕不怕,我在這兒呢?!蹦厦涎筝p拍著她的后背,柔聲哄道,同時也朝方父方母投去微笑。
方父很不是滋味。自小捧在手心里養(yǎng)大的女兒,堅強又聰慧,被王錦榮毆打還不忘安慰自己,如今卻撲在一個陌生男人懷里哭泣。
難道自己已經(jīng)老得做不了女兒的避風港了?
方父不禁用挑剔的眼光打量起南孟洋來。
模樣是中國人,偏偏眼睛是藍色的。這分明是個混血兒。
衣服也不好好穿,這褲腳短得腳踝都露出來了。
一個男人還噴香水,莫不是個玩女人的小混混。
方父越看越覺著不滿意,皺緊了眉頭。
但方母卻很樂開了花,上前說:“糯米啊,別哭了。你把人家的西裝都哭臟了。你不給爸媽介紹一下嗎?”
這句話提醒了方糯。她這才意識到父母在場,更清晰地認識到現(xiàn)下處境的尷尬。
她連忙拉開與南孟洋的距離,迅速調(diào)整狀態(tài),擦掉眼淚,介紹道:“爸,媽,這是南孟洋,我……朋友,也是兼職的老板?!?p> 方糯自以為合理的介紹,在方父方母和南孟洋耳中,卻變成了不一樣的味道。
“老板?糯米,你老總不是姓綿嗎?”方母質(zhì)疑。
方父不露聲色,心想,這么聽來,兩個人八字還沒一撇,有挽回的余地。
南孟洋則苦笑著問:“你確定這樣介紹,不會惹怒我嗎?”
方糯回了他一個“不然咧”的白眼,跟母親解釋說:“綿總是天星廣場的總經(jīng)理。他是我現(xiàn)在做兼職的公司總經(jīng)理?!?p> “這樣啊~~~”方母沒有接受這樣的說法,拖長了語調(diào)瞧了瞧南孟洋,然后笑著說:“南總一路過來辛苦了,不如吃個便飯再回去吧?!?p> “好……”南孟洋剛要答應,卻被方糯打斷。
“媽,人家很忙的。整個公司都等他回去開會呢?!狈脚蠢死厦涎蟮囊滦?。
“再忙也得吃飯啊。糯米,南總大老遠開車來接你,就這樣回去,會說我們沒盡到禮數(shù)的?!狈侥覆灰啦火?。
“吃了飯再走,等到杭州都大晚上了,很累的,”方父出言勸阻,“下次再說吧。”
“對的對的,下次,下次?!狈脚催B連點頭,拿起行李,拉著南孟洋就往車里塞。
“那過年吧,過年一起來吃團圓飯啊?!狈侥溉圆凰佬?,追在后面說道。
“再說再說?!狈脚醋M車,朝父母揮揮手,便催促南孟洋開車。
整個過程都不被允許發(fā)表意見的南孟洋,嘆了口氣,啟動車子離開了。
開出小鎮(zhèn)許久,南孟洋一直沒有說話,板著臉注視著前方。
方糯心虛地瞧了瞧他的臉色,很黑,似乎在生氣,便拉了拉他的衣袖問道:“生氣啦,南總?”
“怎么會?我不過是朋友兼老板而已,怎么有資格在你家吃飯呢?”
這是氣話,再笨的人都聽出南孟洋有怨氣,何況是方糯。
可惜方糯只有在工作中才會做安撫的動作,私下里嚒……喜歡講道理。
“我跟你又沒確定關系,貿(mào)然留你在家吃飯。我爸媽肯定會誤會的?!?p> 南孟洋理智上接受了這個解釋,但是情緒上嚒……
他輕哼了一聲說:“那你撲我懷里哭是什么意思?”
方糯語塞了。
是,她太沖動了,見到他竟然失去了理智,這太不像她了。這樣的糗事,她又該如何解釋呢?
“我……”當然是無法解釋,方糯挖空心思都找不到一個可信的借口。
“哼!糯米,你骨子里就是一渣女。用完我了就把我扔一邊,一點責任都不想負。”南孟洋控訴道。
“大哥,你這話就嚴重了唉。我,渣?三十多歲了,連個男人都沒有的我,哪里渣了?”
南孟洋的話,妥妥地刺激了方糯。她與他爭辯起來。
“不渣嗎?”南孟洋決定“報仇”,“跟你的教練發(fā)消息,能笑得花枝亂顫。跟Shawn在公司聊事情,都是勾肩搭背的。只要是熟人,甭管他多大年紀,只要是個男的,你都會笑得讓他心癢?!?p> 換作別的女人,必然就此與南孟洋爭吵起來,但方糯不同。
聽完他說的話,方糯起初很生氣,提足了氣想跟他吵。但當她搜索詞語準備反駁時,停住了,盯著南孟洋看了半天說:“哥,你是在吃醋嗎?”
被抓住尾巴的南孟洋,嘴角抽搐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說:“我吃醋?我這是在陳述事實?!?p> “那你怎么知道我能笑得讓男人心癢?他們告訴你了?”
方糯的發(fā)問讓南孟洋頭皮發(fā)麻。他心里直呼,女人不應該直接跟他開撕,或者委屈地大哭嗎?為什么方糯的反應卻完全不按套路來呢?
見南孟洋不回答,方糯又說:“是你被我笑得心癢難耐吧??次腋杲贪l(fā)消息,跟Shawn勾肩搭背,心里很難受,對吧?”
方糯超乎想象的洞察力和理性,讓南孟洋暗叫不妙。
他連忙轉(zhuǎn)移話題:“伯母日后若再問起我,你打算怎么答?”
“到時候再說?!狈脚摧p松地聳聳肩。
“說不定今晚就會問。”他追問道。
方糯低下頭,撥弄著指甲,半晌才說:“你不是還沒考慮嗎?若今晚她問起,還是一樣的回答?!?p> 然后她的視線中出現(xiàn)了一只大手,與她的雙手交疊,將溫暖和堅定傳遞到她的心里。
“我想,我已經(jīng)不需要考慮了?!?p> 南孟洋的視線仍注視著前方,心卻已朝向了方糯。
有什么好考慮的,他想,自己都義無反顧地沖到她家,當著她父母的面把她摟在懷里,這樣的舉動可不是能簡單地用憐憫和好感來解釋的。
至于她的心意。無所謂,即使她現(xiàn)在沒有,自己也可以讓她愛上自己。畢竟南孟洋對自己的魅力還是很有自信的。
“你確定嗎?”方糯將信將疑。
“確定?!彼氖治兆×怂氖?,回答得沒有絲毫遲疑。
“哦?!狈脚磻艘宦?,卻把手抽了出來,“哥,方向盤要雙手握,注意交通安全?!?p> 南孟洋哭笑不得,方糯這個不會看氣氛的直女。他們倆這么好的氛圍,被她硬生生破壞了。他深知要教會她,是件任重道遠的事情。
好吧,他就勉為其難地接下這個重任了。
“放下行李,我們出去吃飯吧?!被氐胶贾菀咽峭砩?。
方糯憔悴的模樣讓南孟洋心疼,想著要好好安慰一下。
“我,減肥。”而方糯總有辦法把他拉回現(xiàn)實。
“減肥也要吃飯的。去吃沙拉?!?p> “不想動。”方糯癱坐在沙發(fā)上,此刻精疲力盡,只想好好躺一會兒。
“好,不出去吃,我們叫外賣?!?p> 方糯嘟著嘴委屈的模樣,讓南孟洋越發(fā)心疼。他順勢坐到她身邊,把她摟緊懷里。
“我要吃牛排,酸菜魚,還有……”賴在南孟洋懷里,方糯很是舒服,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后,開始點餐。
“你不是減肥嗎?”
“吃肉不會胖的啦?!?p> 方糯撒嬌的模樣,讓南孟洋心癢難耐。他低頭輕啄她的紅唇妥協(xié)了。
吃吧吃吧,心肝寶貝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方糯滿足地窩在心上人的懷里。
有個體貼又帥氣的男朋友,真真不是件壞事。她感慨道,看著南孟洋的俊臉發(fā)呆,全然忘了前兩日的遭遇。
但是殘酷的現(xiàn)實往往都會隱藏在拐角處,等著她放松警惕時給予重擊。
叮咚。手機跳出了一條信息。
方糯低頭看去,立刻皺起眉頭。是綿白的語音信息。
“方糯,你明天上班后,9點自己去找樂總,跟她解釋一下你今天為什么曠工?”綿白很不客氣地說道。
“曠工?”南孟洋也聽到了,“你今天不是請的年假嗎?”
方糯邊翻看EHR系統(tǒng),邊說:“他沒準。所以我就變成曠工了?!?p> “員工家里出事不慰問也就算了,他還不準你請年假。糯米,他是存心的?!蹦厦涎罅⒖堂靼琢司d白的用意。
“誰不知道啊。公司里所有人都看出來了?!狈脚吹暮眯那樵缫褵熛粕?。
但是此刻的她有南孟洋可以依靠,不會那么容易被綿白的只言片語影響。
“你還想在天星做下去嗎?”方糯三番五次被綿白為難,甚至在自己面前情緒崩潰。南孟洋不想再坐視不理。
“他在,肯定不會讓我做下去。但是,”方糯的倔脾氣又上來了,“就算走,我也要走得堂堂正正,昂首挺胸。而且還要拉他一起。”
“我好像聞到了腹黑的味道。”很好,這才是方糯,堅強到任何風吹雨打都能屹立不倒的小花。
“腹黑是不能用‘聞’這個詞的?!狈脚窗琢怂谎?,“南總,你的漢語還要進一步學習?!?p> “好啊,Shawn有金菲教,我嚒,就勞煩你這個文學學士了?!闭f著,南孟洋摟緊方糯,又想偷香,卻被方糯躲開了。
“說起Shawn,”方糯腹黑的本質(zhì)浮現(xiàn)后,沒那么容易退去,“你知道Shawn對金菲的心思嗎?”
“心思?”南孟洋這會兒可沒心思想別人,“他沒提過,我也沒深究?!?p> “我發(fā)現(xiàn)你是個有異性沒兄弟的男人。”方糯戳戳他厚實的胸膛說,“Shawn不是你的發(fā)小嗎,你怎么都沒注意到他的變化?!?p> “變化?什么變化?”
“他心態(tài)上的變化呀?!?p> “你注意到了?”
“準確地說,是他告訴我了。”
“哦?”南孟洋似乎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他跟你說什么了?”
方糯將Shawn對自己說的計劃向南孟洋吐露后,卻換來南孟洋的嘲笑。
“哈哈哈哈,你這個小笨蛋,”南孟洋摟著她大笑起來,“這種借口你也信。”
“不要笑,這不是借口?!狈脚搭D覺自尊心受損,狠狠掐了南孟洋胳膊兩下。
方糯此時嘟起的小嘴唇顯得十分誘人,南孟洋低頭又偷親了一下,說道:“小傻瓜,Shawn是拿這個來接近你,他根本沒有生孩子的打算?!?p> 好在自己的寶貝夠理智,也夠傻,把此事當真,關系上雖然更親近Shawn,但感情上仍然保持著普通朋友,甚至更遠的距離。
“在你看來,我有那么蠢嗎?”
方糯小臉一板,讓南孟洋心中警鐘大作,這是要生氣的前兆啊。
“當然不是。只不過Shawn的這個借口,在我看來,漏洞百出?!彼卮?。
“那就對了?!狈脚次⑿χf,“Shawn這樣的高手,怎會說出漏洞百出的謊言?在我看來,他是在被我逼問下隨口編的謊言。而越是隨口說的,我覺著越接近真心?!?p> “這我倒沒想過,”聽方糯一番分析,南孟洋覺著不無道理,“但是這個家伙,這么多年一直游戲人間,安定下來,真的很難跟他聯(lián)想到一起。”
“你剛剛以為Shawn這個是借口,是有什么根據(jù)嗎?”方糯敏銳的觀察力讓她感覺到南孟洋和Shawn之間有一些關于自己的事情。
南孟洋閉緊了嘴,佯裝無辜地搖搖頭。打死他都不會告訴方糯,Shawn是為了測試自己對方糯的感情,才追求方糯的。
然而,他還不夠了解方糯。
凡是被方糯看出端倪的事情,只要經(jīng)她那思維縝密的小腦袋一推敲,再適當開點腦洞,就能被摸得十之八九。
“難不成……”方糯緊盯著南孟洋閃爍不定的雙目說,“Shawn主動親近我,真的是有目的的?”
“當然有目的。他泡妞怎么可能沒有目的?”南孟洋打哈哈道。
“可惜他找錯了情報來源。只知道我喜歡喝雞肉粥,卻不知道我不喜歡藍色妖姬。”方糯回想前段時間Shawn的行為,真相呼之欲出,“不管他是追求我,還是想討好我??磥矶疾皇钦嫘牡?,否則就不會這么半吊子。說不定……”
她拖長了語調(diào),看著南孟洋說:“他是被人唆使的?!?p> 南孟洋疑惑地皺緊了眉頭。
被人唆使?Shawn能被誰唆使?南孟洋實在想不出來。
“看來你也不知道。”南孟洋這次流露出的表情,讓方糯信服。
“我是想象不到Shawn會被人唆使去追求女人。”
“唔~~~暫且不管他的目的,如果你的兄弟有這個想法,你會幫忙嗎?”
方糯盯著南孟洋,等他回答。
南孟洋可以回答“不”嗎?肯定是不能的。他只能點點頭。
“那你要怎么幫?”
南孟洋看著方糯閃著狡黠光芒的雙目,識趣地說:“你說怎么幫?”
方糯笑了,拍著他的臉說:“小伙兒求生欲挺強啊。既然如此,你就多配合一下吧。”
方糯話剛說完,南孟洋便頓覺后背發(fā)涼,心想還好還好,自己求生欲夠強,全程沒有讓方糯抓到一點錯處,才逃過了遭她毒手的厄運。
但是話說回來,思路如此清晰又詭計多端的方糯,怎么會被綿白多番為難呢?這不科學啊。
“那個總經(jīng)理,你打算怎么辦?”他問。
方糯皺眉,她現(xiàn)在只要一提起綿白,心情就變差,回答說:“我最天真的就是以為自己好好干活,管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就能安然過日。但是我錯了。想搞事情的人,即使不被招惹,也會去招惹別人。既然想趕我走,那我就拉他一起?!?p> 是,她的單純和漠視,并沒有給自己帶來一絲安寧。既然如此,那就別怪她了。憑借方糯在綿白身邊多年,即使現(xiàn)在沒有證據(jù),假以時日多留意、推敲,她相信很快就能掌握到綿白利用公務之便行私相授受之事的證據(jù)。
所以當她第二天站在樂欣辦公室門口時,心情雖然沉重,但心中早已有了盤算。
“樂總?!彼们瞄T,走了進去。
“坐?!睒沸滥樕蠜]有任何異樣,隨手一指,讓她坐在自己辦公桌前,但沒有馬上說話。
沉默讓方糯有些緊張。
她率先開口說:“樂總,我想向您解釋一下……”
樂欣擺擺手,說:“方糯,不用跟我解釋。你在公司這么多年了,雖然業(yè)績一般,但從來沒有犯過錯。所以我相信你這次一定事出有因。至于綿總為什么沒有批你的假,我想他也是壓力比較大,希望每個中層干部能全身心投入工作才這么做的?!?p> 樂欣短短幾句話,減少了方糯的緊張,也消除了她的擔憂。這就是人力資源專家的功力,安撫員工情緒的同時,又給足綿白面子。
“謝謝樂總。這次若不是家里事情比較大,我也不會想著請年假的。年關將至,我理解綿總壓力大。他處罰我,我也甘愿?!?p> 方糯回答說。樂欣與綿白關系不錯,她自然不能讓樂欣看出自己對綿白的反感。
“你今天既然來了,我正好跟你討論一下天星商管明年人力資源的規(guī)劃。”樂欣起身給二人各自倒了杯茶,“你有什么看法?”
看法?方糯明年能不能繼續(xù)在這里干,還是個問題。她能有什么看法?但是她肯定不能這么回答。
方糯思考了片刻后說:“商管明年具體的發(fā)展戰(zhàn)略,我還不太明確。但若以目前情況來說,我比較建議強化各管理崗位的候選人培養(yǎng)。”
“哦?為什么這么說?”
“一來,如果商管明年計劃接新項目,這也是我聽綿總一直在提,那么綿總的精力必然會被分散,無法全身心管理天星廣場,那就需要現(xiàn)有的團隊盡快實現(xiàn)良好的自運營管理。這其中,中層管理團隊的能力必然是很重要的?!?p> 方糯停頓了一下,見樂欣在仔細聽自己講,便繼續(xù)說:“二來,新項目啟動,需要派駐一支團隊。從工作效率角度和公司忠誠度考慮,我建議關鍵崗位從內(nèi)部選拔,這必然會帶來一個問題,就是現(xiàn)有團隊中人崗匹配的考察。所以年初人才盤點也很重要。做完人才盤點,對優(yōu)秀員工進行技能的提升培養(yǎng)。我認為是明年人力資源的重點?!?p> 聽完方糯的話,樂欣點點頭,不是贊同,而是接收到了信息的表達。她說:“這都基于新項目開拓的業(yè)務發(fā)展?!?p> “當然。有了業(yè)務發(fā)展,人力資源才能進行相應發(fā)展。”
“那你有想過,人力資源方面能給業(yè)務發(fā)展帶來什么幫助嗎?”
樂欣的這個問題,比綿白“招商怎么提升業(yè)績”來得專業(yè)多了。
“業(yè)務發(fā)展,人力資源能幫的忙比較有限?!狈脚次竦卣f,“團隊能力培養(yǎng),通過績效考核和及時獎勵推動業(yè)績提升,這是我能想到的?!?p> “還有及時的團隊優(yōu)化。”樂欣提醒說。
方糯沒有說話,她知道樂欣的話還沒有說完。
“我看了這次招商團隊的考核成績,不是特別理想,”樂欣從辦公桌上拿起考核資料,說道,“特別是這個叫孫敏的女孩子,指標完成率只有70%。”
“是。孫敏剛?cè)肼殠讉€月,又臨近年底招商淡季,開拓的商戶都還在途。”
樂欣是要動孫敏嗎?
方糯有些疑惑,若她記得沒錯,面試時樂欣對孫敏還是蠻看好的,又加上是綿白推薦的這層關系,也算是他們自己人。
這是為何?
“業(yè)務淡季,剛?cè)肼?,這些不能作為無法達成業(yè)績的借口。方糯,不管是哪家公司,都是盈利為主,業(yè)務導向。作為業(yè)務人員,完成業(yè)績指標是首要的?!?p> “那您的意思是?”
樂欣笑了笑,沒有發(fā)表具體意見:“我建議你以人力成本為基礎,考慮一下天星商管的招商部門是以精干出業(yè)績?yōu)閷?,還是培養(yǎng)人才為目的?!?p> 樂欣的話已經(jīng)很清楚了。天星商管的招商部不養(yǎng)閑人,不能出業(yè)績的盡快清退。
這是要斷尾嗎?
方糯思考著這種可能性。今年天星商管業(yè)績雖說不出彩,但也超額完成了年度指標,綿白在集團也算賺了臉面?,F(xiàn)在要裁自己人,是為哪般?
帶著這個疑問,方糯離開了樂欣辦公室。
她不知道自己前腳剛離開,綿白后腳便走進了樂欣辦公室,關上了門。
“這么好的機會,為什么不辭退她?”綿白不解,問道。
樂欣隨手將方糯喝過的茶杯扔進垃圾桶,瞟了眼綿白,說:“辭了她,誰給你干活?”
“再招便是了。她遲早要走的,留她在這里,我擔心會出事?!?p> “能出什么事?”樂欣白了他一眼,“方糯給你干活這么多年,她有掌握你什么把柄嗎?”
“那肯定沒有。我很小心。”
樂欣冷冷笑了一下說:“應該說她根本沒興趣掌握你的把柄。這是個聰明的女人,不可能沒有察覺到什么。她只是不想弄事情而已?!?p> 綿白不說話了,他不確定樂欣的想法。
“方糯自尊心很強。她不是那種在公司鬧大事后離職的人。何況集團這邊有我看著,你不必擔心她告發(fā)你。再說她能告發(fā)你什么?”
“我是擔心老板對我有想法。”
“一個人力資源經(jīng)理而已,老板不會說你的。而且我也會幫你,”樂欣走到綿白的身邊,拍拍他的肩說,“讓她暫且干著。年底集團要商管人員精簡,你需要她幫你出面當壞人。這把半新不舊的刀,還是可以用用的?!?p> 樂欣說的不無道理。綿白點點頭,暫時放下了方糯的事。
“不過,”但是樂欣還沒放下,“那個丫頭,你自己看著辦?!?p> “姐,”綿白說道,“孫敏手頭資源還是不錯的,能不能……”
他的話沒說完,樂欣就面露不悅。
她冷笑了幾下說:“是她資源多,還是她哄得你很開心?”
“姐,你又不是不知道,都逢場作戲而已?!本d白連忙解釋。
“小白啊,人不風流枉少年。這我理解。但是做姐的,勸你一句。你們商管團隊里聰明人很多,你是總經(jīng)理,凡事要懂得收斂。免得有人眼紅,捅到老板那兒,你不免會落得個私生活不檢點的印象?!?p> 樂欣語重心長地說完這段話后,綿白的心思立刻有了變化。
“是是,我明白。”他回應道。
“至于為什么不是那個財務的丫頭,而是孫敏,你自己應該明白其中的用意。”
“我明白。孫敏雖說能幫我做業(yè)績,但她太會來事,又聰明,公司里人緣也不錯,不好把控。反倒是苗苗,做事囂張,被同事孤立,除了依附我,她別無選擇。”
樂欣點點頭,贊許道:“識時務。這也是我為什么愿意跟你合作的原因?!?p> “是。多謝樂姐當年扶我一把,我才能回天星來?!?p> 綿白謙恭的態(tài)度讓樂欣很有優(yōu)越感,她擺擺手說:“客套話就不用說了。事辦好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