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柏天慘白著臉,看著陳三尺,聲音有些顫抖:
“穩(wěn)住,千萬別割偏了,我不想練葵花寶典??!”
陳三尺手一抖,差點制造出游戲第一個太監(jiān),嘴里哽咽罵道:“這都什么時候了,還有心思開玩笑!”
他哪知道,李柏天是真擔心。
鉛彈成功取出,陳三尺的手也是第一次顫抖,抖到握不緊一把刀子。
血噴出來,安紅眼疾手快,一把按住傷口,連喊:“怎么辦?怎么辦?”
陳三尺的體力已經消耗干凈,聚精會神,第一次給人手術,完全基于游戲內學習的知識,她沒見血就暈倒已經是很難得。
“火,用火!”
曹尼點了點頭,這貨到篝火內,掏出一把殺紅的匕首,來到李柏天跟前,刀子就那么直接印在傷口上。
皮肉焦煳的味道傳出來,傷口處一團漆黑,攪渾這一團粘液,這是最古老的止血方法,野蠻殘忍,但是很管用。
老虎急忙按照三尺吩咐,把止血膏糊上,此時此刻的李柏天已經徹底不省人事。
昏昏沉沉之中,他仿佛回到了現實之中。
現實的世界里,一切都沒有變化。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出租屋,熟悉的破電腦,熟悉的單人床。
如同魂飄,又好似回光返照,回夢心法卻在這一刻不由自主的引動。
“回夢心法經驗+1”的聲音不斷傳在李柏天的腦海里。
陳三尺作為醫(yī)療技能足夠高,可以再治療的時候看到玩家的生命值狀態(tài)。
她看到,李柏天的生命值正在慢慢的跌落,由三位數到兩位數,再到現在的個位數。
“來不及了!完了!”
三尺說完這句話,脫力一般軟倒在地板上。
這不是她在游戲里第一次見人離開,永遠的離開。
但是,前兩次,都是在毫無反應的情況下,同伴就失去了??蛇@次不同,她眼睜睜看著李柏天的生命一點點流逝,卻絲毫沒有辦法。
不僅僅是她,旁邊的幾個人也都看得出來,李柏天氣若游絲,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根本就是彌留之際,一口氣吊著而已。
這個時候,可能一包香煙扔到李柏天的胸口,都能直接了結他的呼吸。
陳三尺睜著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李柏天生命值的變化。
“9.8.7.6.5.4.3.2.1......”
“嗯?生命值穩(wěn)住了?穩(wěn)住了!”
陳三尺臉現驚喜,她用手指做禁聲狀,小聲道:“穩(wěn)住了,穩(wěn)住了,千萬別出聲,安靜!”
曹尼看著眼看沒什么呼吸的李柏天,搖了搖頭,說道:
“沒有呼吸了!三尺!別難過,或許他直接回到現實了呢!”
三尺擺了擺手,示意大家不要說話。
又過了一會,李柏天的呼吸開始變得平穩(wěn),再之后,似乎很平靜的睡著了。
幾個人都是吃驚于李柏天生命力之強大,但是只有李柏天自己清楚這是為什么。
回夢心法很給面子,就在最后的時刻,回夢心法達到升級經驗,達到了三級,瞬間氣值全滿,達到了275點氣值。
而武術大師的好處就是,在止血后的生命損失,會先消耗氣值。
所以,李柏天的命保住了?;蛟S更應該說,是他保住了幾個升級點。
275點氣值的消耗時間,足夠他的傷勢徹底穩(wěn)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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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東湖心島最深處。
這里有一座很小的島礁,兩個人坐在長著青苔的礁石上,閉目垂釣。
一人全身黑衣,哪怕是坐著也腰桿筆直,正是黑衣城主江。
另一人全身破爛,胡子頭發(fā)臟的打綹,塌腰弓北,和沒骨頭似的,正是13號方舟城的武導洪。
黑衣城主江眼皮挑了挑,沉聲道:“你挑了個好徒弟,比另外十二座方舟的武術傳承者都要優(yōu)秀,就如同我比其他十二個城主都優(yōu)秀一樣?!?p> 洪依舊懶洋洋的模樣,聲音有氣無力:“能把后面半句去掉嗎?不過這件事確實證明,這小子有成為俠的潛質,我不需要換徒弟咯?!?p> 黑衣江眼睛難得睜開了一下,露出不屑的眼神,沉聲道:
“你搞錯了,我說他優(yōu)秀,是因為這小子死到臨頭,還在算計得失,硬是一邊升級回夢心法,一邊看著自己生命值跌落,直到最后一滴血,才準備用升級點升級內功心法,靠氣值續(xù)命,不過這家伙運氣好,竟然沒浪費升級點。
這一點和我很像,敢拿自己的生命冒大險,臨危冷靜,貪得無厭,很好!這些優(yōu)點,正是我比其他方舟城主優(yōu)秀的原因?!?p> 洪也難得睜開了一雙污濁的眼睛,瞟了一眼黑衣江,罵了一句:
“被你說的,我特么想換個徒弟了!”
說完,一伸腰站直了身體,慢悠悠接了一句:
“不換徒弟咯,累了,就他了,老家伙我得去給他指條明路!”
說完,也不見他身體如何動,就那么縱身而起,腳踏碧波,蹬萍渡水而去。
“啪.啪.啪.啪.啪...咕咚!”
洪跑出不下二十米遠,縱身的慣性速度耗盡,一桿子扎水里,開始游泳。
黑衣江看著洪在水里打狗刨,速度極快的朝著岸邊而去,恨恨的罵了一句:
“特么,竟然比上次多跑了一米,這老貨還在進步??!”
青樓九層,閣樓內。
李柏天安靜的躺在床上,屋子里很安靜,所有人在李柏天生命體征穩(wěn)定下來后,也都各回各家,忙碌起來。
在這游戲世界里,不忙碌起來的結局是很悲慘的。
陳三尺剛剛給李柏天換了一遍藥,確定沒有發(fā)燒之后,這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自己的閨房休息。
一個邋遢的身影出現在閣樓門外的天臺上,慢悠悠走在李柏天栽種的花盆之間,微閉著眼睛,似乎在聞花草的清香。
乞丐洪來到李柏天的床前,用手號脈片刻,在兜里掏出一個玉瓶,倒出一粒潔白如羊脂的藥丸,直接送進了李柏天的口中。
藥丸入口即化,過喉關,繞脊柱,潑灑一片溫潤與五臟六腑。
李柏天一個激靈,就覺得全身舒泰,原本疼痛的傷口開始發(fā)癢,腦子好像醍醐灌頂,清醒的超乎尋常。
“嘖嘖!這寶貝藥啊,老叫花子也只有一顆,寶貝的很,所以你再繼續(xù)裝死,我就打人!”
乞丐洪吹胡子瞪眼。
李柏天急忙睜開眼睛,嘿嘿一笑,一臉驚訝狀:“哎喲!老師您來了,我重傷才醒!”
乞丐洪翻了一個白眼,罵道:“回夢心法是我傳你的,你什么時候醒我會不知?你小子不就是想看看,除了那藥丸,我還有別的寶貝沒有嘛?”
李柏天笑的一點也不尷尬,連連道:“人艱不拆!人艱不拆!您老這是什么寶丹藥,我咋覺著傷口麻癢,一點也不疼了!”
乞丐洪搖了搖頭,說道:
“現在說了你也不懂,根本無法明了藥理原因,等到時候了,不用我說,你也自然會懂,現在和我說說見義勇為的領悟吧!”
李柏天臉上的嬉皮笑臉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莊重和嚴肅,他思索良久,沉著聲音,很富有感情色彩道:
“我一定秉承這種優(yōu)良傳統(tǒng),保持......”
“說實話!”
“呃!好吧,實話是,絕.沒.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