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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風(fēng)度

第二十五章 紅豆

盛世風(fēng)度 東施女 2763 2019-05-11 14:25:01

  龍凝澈扭頭看過來,月光潑地如水,宋絨穿著一身大紅昭君套站在月光下,手握軟鞭,神情高遠(yuǎn),眉目勝畫,襯得她肌膚雪白。

  人在月中,濯濯如新出浴。

  星河在天,姿質(zhì)皎潔。

  龍凝澈迷蒙著雙眼看著她,宋絨,可真是好看阿!

  她的氣質(zhì)中帶著尋常人沒有的貴氣和,嗯……一點點嬌縱放恣的味道。

  宋絨那么喜歡用她的軟鞭打別人的手,尤其愛打龍凝澈的手,當(dāng)然,龍凝澈也常常慣著她,并不生氣,在很久以后回想起來,龍凝澈還是會笑。

  龍凝澈日后回想起來,覺得自己可能天生是個受虐狂!

  那段年少歲月,太瘋狂了。

  她最愛招惹宋絨,常常做出一些尋常人不會做的驚天地泣鬼神的事情,惹得宋絨呲著毛,揣著軟鞭追著她滿世界打,她往往最后心甘情愿的故意被宋絨捉住,被她一頓鞭子暴打。

  龍凝澈說過,最喜歡看她的得意高傲的姿態(tài)。

  這還不夠。

  龍凝澈還喜歡屈下身段,屈下人們所說的尊嚴(yán),捧著寵著宋絨。因為宋絨有一點點惡趣味,喜歡看她向自己求饒。

  于是龍凝澈完全不介意的一次一次惹毛她,再一次次的向她求饒。有時候玩的刺激了,會激出宋絨骨子里那種貴族的奢侈淫樂的趣味。

  作為懲罰,她會用鞭子把龍凝澈綁起來,綁到一棵大樹上,她的小腦袋瓜里能想出來的鬼點子統(tǒng)統(tǒng)都會給龍凝澈嘗嘗。

  龍凝澈一面接受她的鬼點子,一面又想出更加高明的點子回她,二人逗逗笑笑,打打鬧鬧中,就這么把恣意放縱的年少時光過完了。

  往往太過尋常了,人們都會不太在意,也不太珍惜,等到回首經(jīng)年之時,只能嘆一句“當(dāng)時只道是尋?!绷?。

  于是那個多年以后,深陷舊時光的龍凝澈,在細(xì)細(xì)回味往事的時候,漸漸凝固了笑容,眸中蘊(yùn)藏著無盡的悲傷,卻再也哭不出來,無言的坐在漫無邊際的黑夜里。

  一夜一夜,又是尋常的,尋常的悲傷。

  也許,在即將傾倒的盛世之中,龍凝澈做過的最值得最驕傲最開心的事,就是曾慣著宋絨的嬌縱性子,保存了一點最絢爛的真性。

  話休饒舌,且說龍凝澈抱著酒壇看清了站在不遠(yuǎn)處的宋絨。

  龍凝澈展開雙臂搖搖晃晃走去把宋絨抱著道:“宋絨對不起,我不知道如何面對你,是玉龍?zhí)媒壖艿哪?,你能不能原諒我?!?p>  宋絨笑道:“說什么呢,我們是好朋友。這都半夜三更了你怎么還不回家城門都關(guān)了,一個人在大街上喝成這樣?”

  龍凝澈抽噎道:“龍玉非讓我去御學(xué)府待三年,我不去他就扇了我一耳光,你看,我的俊臉都被他扇腫了。”

  宋絨驚訝道:“你怎么不去阿,君檀哥哥好容易給你求來的機(jī)會,你要知道這個辦法是最好的了,免了玉龍?zhí)玫拇笞铩r且我也去。”

  “你是說這是蘇君檀出的主意?”龍凝澈聞言松開她,一字一句道。

  宋絨無辜的點點頭。

  凝澈冷笑了一下道:“他可真是愛我?!闭f著龍凝澈轉(zhuǎn)身要走,因看到宋絨一個人不免擔(dān)心,問道:“你怎么在這兒?”

  宋絨道:“我閑著沒事,跟著幾個侍衛(wèi)一起巡夜。”

  龍凝澈問道:“那侍衛(wèi)呢!”

  宋絨道:“對了,我們剛剛看到有幾個黑影閃過去了,我派他們?nèi)ソ腥肆?。近來京城好像不太太平呢?!?p>  龍凝澈三步并作兩步走過去抓住宋絨的肩膀,眼睛直直看著她身后,在她耳邊低聲道:“你回頭看,是不是這幾個黑衣人?”

  宋絨聞言一驚,猛地轉(zhuǎn)過頭去,寒光一閃,幾把大刀劈頭落下。龍凝澈扶著她的肩膀跳起來,騰空兩腳踢散幾把大刀,然后穩(wěn)穩(wěn)站在地上。

  隨后拉著宋絨拔腿就跑,龍凝澈酒已經(jīng)醒了大半,剛才只和他們過了一招,就已經(jīng)知道自己絕不是他們的對手,并且實力差距懸殊。他們是專業(yè)的殺手!

  沒跑多遠(yuǎn),她們兩個就被這七八個黑衣人包圍了,龍凝澈感到一股透骨的寒氣,這些黑衣人的眼光透著殺氣,個個鎮(zhèn)定自若仿佛勢在必得。逃是逃不了的了,莫非今天就在死在這里了嗎?

  紫檀軒有侍衛(wèi)回稟:“京城出現(xiàn)幾個武功高強(qiáng)的黑衣人,郡主讓我們來回?!?p>  蘇君檀驚得把茶盞灑了出來,道:“這個節(jié)骨眼上京城出現(xiàn)殺手,不好!要出大事!”

  靈兒急急忙忙的過來,在蘇君檀耳邊回道:“眼線來回,是孫太傅的人?!?p>  蘇君檀道:“我猜的不錯,果然是他,我才和龍玉說好一筆交易,他就著急滅口,毀了這筆交易?!?p>  話不多說,得馬上帶人過去!絕不能讓他的人跑了,上次沒能徹底把他扳倒,這次必然叫他永世不得翻身?!?p>  靈兒卻突然拽住他的手,蘇君檀會意,笑道:“放心。”

  幔簾輕輕飄動,伸入夜空。燭火搖曳下,靈兒悵然若失,自言自語道:“我信你的,我只信你?!?p>  撕心裂肺的哭喊穿透滾熱的鮮血,卻穿不透深不見底的黑夜。龍凝澈死死護(hù)著宋絨,任憑他們刀刀見骨,耳邊宋絨哭喊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泯滅于長空。

  隨后他們一腳把死人似的龍凝澈踢開,摔到墻上,宋絨形神俱滅,蜷縮在墻角,雙手,臉上,衣上,頭發(fā)上沾滿了鮮血。她沖著他們哭著嘶吼道:“我是郡主,我是長安郡主!”

  這場廝殺來的太猛,如同倒山之勢壓倒一根小樹苗,龍凝澈根本不敵。

  在宋絨驚恐的眼神兒中,明晃晃的大刀朝地上不省人事的龍凝澈高高舉起,就在千鈞一發(fā)之際一枚石頭直直飛來,打到就要落下的刀上,竟然讓這刀生生折斷成兩段。

  力度之大,把那個拿刀的黑衣人都生生逼退了兩步!石頭不偏不倚好像計算好了一樣彈到宋絨左肩,接著她便昏迷了。

  一時間,他們感到了深深的威脅,寂靜的黑夜中,這人沒露面,僅用了一枚小小的石頭,就能讓他們的兄弟后退兩步,可見此人內(nèi)力的深厚。

  四周濃黑,他們警戒著周圍,只要一有風(fēng)吹草動,即刻便沖過去殺了他。

  幽幽的夜風(fēng)吹過,帶來一股淡到極致的藥香。

  月影流轉(zhuǎn)間,他已經(jīng)緩緩走在街上,一步一步緩緩的朝這里走來。

  是個公子。

  讓人一眼就注意到的是他穿在身上的衣服,一件并不怎么合身的白色單衣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

  不經(jīng)意時,單衣有些偏斜,露出了他的半個肩膀。平添絕艷單薄之感。

  眾人皆倒吸一口涼氣,那人衣服胸口處赫然印著一個黑色大字“囚”,醒目的很!

  他們都是有些見識的,這不是普通的囚衣,這是北夏給最高等級的囚犯所穿的衣服!

  他眉間空空淡淡,緩慢的走在蒼白的月光下,臉色亦是蒼白,肩膀微微有些佝僂。

  他的右手放在嘴邊,一邊走一邊輕輕咳著,眉目間含著極淡的笑意,緩緩走來。

  若不是見識過他剛才一顆石頭的威力,定會以為他是個弱不禁風(fēng)的病公子呢。

  空氣里的藥香混著血腥味。待他走近一些,眾人又大吃了一驚。

  他從袖子里垂下來的左手正淌著血!而這血并不是手上的傷留的血,而是從袖子里淌出來的!

  具體是哪里的傷便不知了,只要他一咳,這血就跟不要錢似的往下流。

  配上他這副孱弱的身體和淡淡的笑容,讓人不寒而栗。他們漸漸感到壓迫的氣氛,握緊了刀準(zhǔn)備迎戰(zhàn)。

  誰知,當(dāng)他們還沒有看清楚他的模樣時,已經(jīng)全部倒下。過程緘默平靜,風(fēng)過無痕,再看時所有人的喉間都直直插著一根極細(xì)的銀針。死不瞑目!

  隨著他們一個個無聲地倒下時,他咳了咳,心口處的衣服由一個針點般大小的血滴慢慢浸染開來。

  這血不是別人的,是他自己的,從里向外浸透出來,頃刻間遍布全身。

  自他心口開始,紅豆般大小的血滴從全身滲透出來,慢慢暈染擴(kuò)散。從一點針尖頃刻間暈染成怒放的花,盛開在白衣上,如同白雪紅梅。

  他的臉色愈加慘白,像是孱弱透支到了極點,腿一軟竟險些跪到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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