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躍打開車庫的大門，由于火星流浪狗已經(jīng)被老貓開走了，如今車庫里空無一物，剛好可以當做工作間，唐躍把懷里的水槽放在地板上，然后轉(zhuǎn)身回去把RTG也抱了過來。
昆侖站內(nèi)的條件非常有限，唐躍只能有什么用什么，他坐在地板上，身前橫放著同位素溫差發(fā)電機，然后用一張大的保溫毯蓋住自己，以自己為支點形成一頂簡易的帳篷，這么做的目的是為了保溫，RTG產(chǎn)生的熱量聚集在毯子下的小小空間里，不那么容易散失。
水槽，壓縮餅干，盤子，水杯，量筒，杵子，紗布都擺在唐躍面前的地板上，因為車庫內(nèi)光線不好，所以唐躍還打開了明光鎧的頭燈。
唐躍拿來了六塊壓縮餅干，理想條件下這些餅干能為他提供一百八十毫克的維生素C，因為站內(nèi)的冷制法餅干數(shù)量不夠，不足以支撐到番茄結(jié)果，所以唐躍必須做好計劃，合理地分配接下來的兩個月中維生素C的攝入。
唐躍準備在接下來的一周中每日補充兩百毫克的維生素C，這大概會消耗四十七塊餅干，占了總數(shù)的一半，不過這也是無奈之舉，唐躍的身體狀況不容樂觀，他已經(jīng)開始有嚴重的口腔潰瘍了，再不趕緊補充維生素，他連飯都沒法吃了。
唐躍拆開壓縮餅干的包裝——這還費了他不少勁，戴著明光鎧的手套干精細活就是不方便。
“那只見鬼的貓啊，它究竟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唐躍把硬邦邦的餅干丟進空水槽里，“你究竟跑到什么地方去了……為什么還不回來？”
唐躍想起唐時吳越王給其回家探親的夫人寄信，信上說“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后人評價其不過數(shù)言，卻姿致無限，雖文人操筆，無以過之。如果唐躍能給老貓寫信，肯定也會飽含深情，與吳王錢镠一樣，寥寥數(shù)語，動人心魄。
他要寫:“***！老貓***！”
盡管只有六個星號，但其蘊含的強烈感情呼之欲出，撲面而來。
“唐躍，衛(wèi)星照片已經(jīng)看完了整整五千張?！?p> “真是個了不起的大突破，祝賀你完成了總量的二十分之一，有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唐躍問。
“嗯哼。”
唐躍把六塊壓縮餅干碼在水槽里，接下來他要把餅干粉碎，然后用水浸泡，說實話這是在糟蹋食物，這些餅干原裝時就已經(jīng)難吃得驚天地泣鬼神，如果再擰一擰，泡一泡，那味道口感根本不堪設(shè)想。
“車庫里氣壓很低吧？唐躍你用水得注意密封，要用有蓋子的容器?！丙湺嵝?。
“氣壓低溫度也低啊，就車庫里目前這溫度，水還不至于會快速沸騰。”唐躍說，“而且我所有的容器都有蓋子……除了水槽?！?p> 唐躍用力把餅干掰斷，然后一點一點地捏碎，碎末用盤子接著。
他把六塊壓縮餅干全部掰碎，接著用杵子把它們盡量碾成粉末，小心翼翼地倒進大量筒內(nèi)……唐躍只能把一部分壓縮餅干倒進量筒，因為量筒的容積有限，還得留出足夠的空間添加淡水，所以唐躍決定分幾次來提取維生素C。
“我說唐躍，貓先生失蹤會不會和地球消失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俊?p> “什么意思？”
“你想啊，地球是一夜之間消失了，貓先生也是一夜之間消失了，它們會不會是因為同一個原因失蹤的？”麥冬說。
“我很久之前就和老貓討論過地球消失的原因，最后也沒能得出什么結(jié)論。”唐躍搖搖頭，把餅干輕輕搗碎，“它跟我說迄今為止，人類的認知范圍之內(nèi)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讓地球消失得無聲無息無影無蹤，最后我們不得不將其歸咎為某種未知的自然現(xiàn)象，或者高等的外星文明……你的意思是老貓跌進了蟲洞，還是被外星人抓走了？”
麥冬沉思，很顯然這兩個推測都不靠譜，完全建立在空想之上，不具有任何參考價值。
“不要胡思亂想了，那只見鬼的貓多半是翻車在某條陰溝里了。”唐躍把量筒端起來，用力晃了晃，湊近了睜大眼睛仔細檢查，確認其中沒有亂入的雜質(zhì)，然后蓋上蓋子。
唐躍的行動還是頗為謹慎的，他清掃干凈了車庫，以防有什么外來物落進量筒或者水杯，在昆侖站上任何進嘴的東西都需要經(jīng)過嚴格的消毒，現(xiàn)在唐躍沒有這個條件，只能盡量保持潔凈。
唐躍取出注射器，用針頭穿過水杯的蓋子，把清水吸取出來注進量筒內(nèi)。
隨著淅淅瀝瀝的水聲，餅干粉末與淡水混合成土黃色的糊糊，看上去有點像是泥漿，壓縮餅干內(nèi)的淀粉逐漸溶解在水中，某些不溶于水的雜質(zhì)顆粒在溶液中上下沉浮，唐躍輕輕搖晃量筒，讓固液混合均勻，液面上泛起泡沫。
他要把餅干內(nèi)的維生素C提取出來，唯一能用的溶劑就是水，只要讓餅干充分浸泡在水中，含有的維生素C就會溶解在水里，最后進行過濾，維生素C就會隨著溶劑與餅干分離。
這種方法如果在地球上實施，在溶解攪拌階段維生素C就會被空氣氧化，完全不可能成功提取，但是在火星上則沒有這種顧慮，火星大氣稀薄且不含氧氣，維生素C能完好地保留下來。
“說實話，我之前真的想過外星人。”
“我也想過，但是我想過的東西多了去了，我還想過考清華泡?；兀蟛糠侄际前V心妄想?！碧栖S搖搖頭，“如果真是外星人把老貓抓走了，那我們也甭搜索了，這個時候老貓可能已經(jīng)飛出太陽系了?！?p> “外星人算是癡心妄想嗎？”麥冬問。
“你小時候上學考試不及格，會祈禱有外星人來幫你篡改分數(shù)嗎？”
“我從來沒有考過不及格?！?p> 唐躍一窒，“好吧，你和前男朋友分手時，會希望有外星人降臨將那個渣男一槍爆頭嗎？”
“我也從來沒有過男朋友?！?p> 唐躍再一窒，“那你碰到任何倒霉事，比如說你家的小貓小狗走丟了，你會認為是外星人把它們抓走了嗎？”
“不會?！?p> “這不就得了?！碧栖S兩手一攤，“既然你不認為外星人會抓走你家的狗，那你憑什么認為外星人會抓走我們這只貓？更何況這還是只嘴賤無比的話癆貓，白送倒貼錢都沒人要的那種……難道說就因為你在火星上，所以碰到外星生物的概率就大一些？如果我是外星人，我肯定對地球更感興趣?！?p> “所以地球就消失了？”麥冬冷不丁地一問。
唐躍吃了一驚，女孩的問題讓他心神一震。
“閑扯到此為止，我接下來要過濾維生素溶液了，不要干擾我的工作。”
他把量筒放在地板上靜置，渾濁的懸浮液開始分離，不溶于水的固體慢慢沉淀下來，上層清夜與沉淀之間的分界很明顯。
他小心翼翼地傾斜量筒，用注射器把土黃色的透明清液全部吸取出來，注進水杯中。
接下來量筒內(nèi)就剩下了稀泥一樣的餅干糊，這個時候醫(yī)用紗布就派上用場了，唐躍用多層紗布蒙住量筒口，做成一個簡易的過濾裝置，然后倒置量筒，把剩下的殘余溶液瀝出來。
這個過程很緩慢，等游離的水分全部滴落下來大概要一個小時的時間，唐躍沒有夾具，全部靠手持，他必須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所以腰酸背痛，中途不得不暫停起身休息，活動手腳。
等重力把大多數(shù)的游離水分全部剝離開了，量筒內(nèi)就剩下了一大團濕漉漉的爛泥……唐躍把這攤爛泥倒在紗布上，用紗布裹好，再在外層裹上防水的塑料薄膜，然后雙手把它握住，用力擠壓，最后的水分沿著塑料薄膜的縫隙流進杯中。
唐躍不愿意浪費絲毫淡水，所以他竭盡全力地把餅干糊內(nèi)的水分壓榨出來，像捏面團那樣把它捏成各種形狀。
最后的成果是一團捏得奇形怪狀的大餅，以及三百毫升的棕黃色溶液，就結(jié)果來看唐躍的效率還是蠻高的，他倒進去了三百多毫升的淡水，過濾出了三百毫升的維生素C溶液，沒有太多浪費，當然這溶液內(nèi)肯定不僅含有維生素C，還有壓縮餅干中其他易溶于水的成分。
唐躍長出了一口氣，初步試制取得圓滿成功，如果不是因為身在戶外不能打開面罩，他還想立刻嘗嘗這泥水究竟是什么味道。
水槽內(nèi)還有相當一部分餅干，唐躍打起精神，他要在天黑之前把維生素C全部提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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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君閑話:
閑來無事翻看書架，無意間又找到了幾本老書，看到了柳文揚的《一日囚》，不禁重溫了一遍，以柳公子的才情，若非英年早逝，如今在科幻文壇上只怕可以與大劉并肩而立啊。
還有海因萊因的《傀儡主人》，經(jīng)典的外星入侵題材，看得作者君我都想去寫寫星際大戰(zhàn)什么的了，嘖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