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次血的教訓,他相信偷蛋獸再也不敢來了。
小心將母蛋刨出來,兩只綠豆大的眼睛,警惕盯著四周。
這里是肉食野獸的地盤,一旦被它們發(fā)現(xiàn),恐怕會惹來整個族群的追殺。
木紀將蛋抱在胸口,打算離開這個兇險之地。
然而還沒走多遠,深林深處,突然傳來野獸憤怒的咆哮!
那聲音霸道無比,帶著原始的兇殘氣息,穿過叢林,傳向四面八方。
木紀甚至來不及反應,一股深入骨髓的寒冷與驚悚,瞬間充斥全身,差點沒把他的血液凍僵。狼狽趴在地上,身軀不停顫簌著。
“這是...”
他恐懼望向身后,綠豆大的眼睛瘋狂轉(zhuǎn)動,頓時一個詞冒了出來!
天敵!
就像老鼠遇見貓、兔子碰到狐貍。
源自身體的本能,嚇得他直接趴在了地上。
木紀也沒料到,石山領(lǐng)地的野獸,竟然是自己的天敵。
他心中暗罵,一骨碌從地上爬起,抱住母蛋,撒丫子狂奔。
好在這里是巨樹的范圍,越往里面跑,就越安全。
背后拖著偷蛋獸尸首,再加上爪中的累贅,木紀花了足足兩倍時間,才趕回來。
此時,臨近正午。
透過濃密的樹葉,隱約可見,天空掛著一輪太陽;但奇怪的是,與之相反的北面,竟然還有一個。
他見怪不怪,抱著巨蛋,穿過一片灌木林后,前方視線豁然開朗。
入目之處,平坦的地面,少有雜草,唯有數(shù)不盡的大樹直指蒼穹。
這些樹很壯很高,越往深處走,越發(fā)巨大。
昨晚收集泥土,他進去過一次。那里生活著更多的野獸,而且身軀和氣勢,要更加強壯兇悍。
但沒走出千米,木紀就退回來了。
不是不能進,而是不敢!
用野獸世界的規(guī)則來解釋,那是更高層次的領(lǐng)地存在。
但凡有資格進去的,全是隨便一爪子下去,就能拍死自己的生物。哪怕明知它們不會輕易動爪,但光散發(fā)出來的氣勢,就足以讓他提心吊膽了。
而木紀的草窩,就建在邊緣。
不過,他剛回到門口,望向窩里,頓時一雙眼皮狂跳不止。
堆在家門口的那一大坨黑泥,居然不見了!
“到底哪個狗崽子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偷我的東西?”木紀鼻子都氣歪了,發(fā)出尖銳的吼叫。然而,當他將目光望向草窩里時,差點沒氣暈過去。
那一枚枚母蛋,此刻居然臟兮兮的,上面爬滿了野獸的爪印和污漬。
“......”
突然,里面?zhèn)鱽硪矮F稚嫰的叫聲,他俯身望去,只見一只胖乎乎的小肉囡,撲騰著四肢,從草堆中滾出來。
剎那間,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激動和幸福感,充斥全身。小肉囡似乎有著特殊的魔力,他感覺腦子里所有憤怒和負面情緒,好似冰雪消融,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木紀一咧嘴巴,頭都大了,這正是那只被火烤出來的小幼崽。
他走到草窩旁,將懷里的母蛋放回原處。又伸出前爪,抱住小囡囡,輕輕捧在爪心。下一刻,熟悉的血脈相連感,再次涌了出來。
它似乎非常欣喜,翻滾著四肢,舌頭輕輕的舔舐爪上鱗片。很快,隨著聲音逐漸變小,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后,居然睡著了。
木紀很郁悶,雖然自己變成了野獸,但好歹有人類靈魂,屬于高級智慧物種的行列啊,卻對一只野獸幼崽生出親昵和血脈之情,真是無力吐槽了。
心情不好,自然看什么都不爽。綠豆眼不懷好意望向草窩里面,那里正趴著一只光禿禿的鳥崽子。
這正是住在不遠處,昨晚唯一剩下的保姆鳥幼崽。
那么一大團黑泥被其他野獸偷了,這家伙絕對要負一大半的責任。
但奇怪的是,這家伙的狀況非常糟糕。也不知發(fā)哪門子瘋,抱著一枚母蛋,正瘋狂吐'口水',甚至舌頭磨破了都不知。
木紀眨巴著綠豆眼,在身體本能的反饋下,貌似知道這家伙在做什么了。
消毒殺菌!
用人類的思維來解釋,大概是這么理解的。
在保姆鳥的的嘴中,有個下顎囊,里面存有一種特殊的粘液。若涂抹在蛋殼表壁,就能防塵殺菌,起到保護母蛋的作用。
顯然,這只保姆鳥對工作充滿了熱情。才出生不久,就迫不及待想照顧那些母蛋。
而與之相比,木紀為自己的行為深感愧疚。
自三天前,母蛋被雙腳怪擺在草窩里后,他就再也沒管過了。想到這,綠豆大的眼睛骨碌碌轉(zhuǎn)動,頓時嘴巴一咧,想到了好主意。
保姆鳥啊,既然有這么好的免費勞力,那為何不用?
心中嘿嘿發(fā)笑,倒是將黑泥被偷一事拋在了腦后,于是提著這只半死不活的小禿鳥,直奔河邊。
潺潺小河,緩緩流淌。一如往常,安靜而又祥和。
野獸們趴在樹蔭下閉目養(yǎng)神,而幼崽則互相追逐嬉戲。不管是肉食生物,還是天敵,都和諧融洽的生活在一起,構(gòu)成了一副極其奇葩的野獸生活場面。
但很快,當木紀出現(xiàn)在河邊后,周圍所有的野獸,都將目光投向他,被掛在身后的偷蛋獸尸體吸引住了。
奇怪的是,這些成年野獸們,雖然表露出對美食的渴望,卻沒有一只起身,打算搶奪。反倒跑過來很多小幼崽,它們嘴里發(fā)出警惕的叫聲,緊緊盯著尸體。
這些剛出生的小家伙,都是肉食野獸的后代,精神勁頭十足。尤其見到血肉后,頓時將體內(nèi)最原始的戰(zhàn)斗勇氣激發(fā)出來了,紛紛做出捕獵姿態(tài),隨時準備沖上來搶奪。
木紀不以為意,眼珠子骨碌碌轉(zhuǎn)動,反而露出一抹奸笑。
他將爪心的兩只小家伙放到石桶里,隨后撕下一塊帶血的肉,在它們面前晃動著。
隨著爪子上下移動,立即將幼崽們的目光,全部吸引過來了。
在最原始欲望的誘惑下,一只灰毛鳥沒忍住爬了出來。
木紀愣了愣,差點沒認出這小家伙,居然是今天上午被自己揣進河里,還喝了一肚子水的走禽幼雛。
不過相比剛才,不僅體格猛漲了一圈,身上的灰毛也更多了。它嘴里發(fā)出似啼非啼的叫聲,一步步挪到木紀腳下,猛地咬住肉塊后,直往后拖。
身軀看似孱弱,但力道大的驚人,要不是木紀身體長的快,差點被掀翻。
他心中詫異無比,才這么小,就有如此強橫的力氣,天知道長大后,會變成什么樣子?
眼珠轉(zhuǎn)動,隨后一咧嘴巴,將爪子松開,準備看戲。
灰毛幼鳥搶到肉后,似乎非常興奮。
它張開雙翅,先是沖著父母休息的方向,尖聲鳴叫,好像在炫耀和示威。
可惜,那對成年走禽壓根就不理它,閉著眼睛,一副老僧入定的樣子。
但它并未灰心,將翅膀縮回后,猶如審視自己的戰(zhàn)利品,昂首挺胸,在血肉邊來回踱步,活脫脫像一只驕傲的孔雀。
而灰毛幼鳥的行為,徹底激發(fā)了剩余幼崽的血性。它們發(fā)出更加高亢的吼聲,爪子在地上左右劃動,準備做最后的狩獵沖刺。
看著面前一幕,木紀嘴巴咧的更大了,心里嘿嘿笑著,趕緊又割下一塊肉,扔在地上。
這下,整個幼崽群直接炸開了鍋!
前一刻還互相嬉戲打鬧,友好的玩在一起,現(xiàn)在卻突然成為仇人,全部撲到那塊肉上撕咬,任何敢攔路的,就用牙齒和爪子招呼,絲毫不留余力。
沒過一會,地上到處都是幼獸的雜毛,甚至還能看到不少毛上粘著血跡。
木紀卻樂得看熱鬧,非常人性化的依靠在樹旁,小爪子互相交叉,做出抱胸的姿勢??上皇侨?,現(xiàn)在這姿勢不僅沒有一絲滄桑的美感,反而滑稽無比。
他并不擔心小幼崽們受傷,但凡肉食性野獸,而且能出窩的,幾乎全是公蛋。它們身體恢復能力極快,不需一晚,所有傷疤就會愈合,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過,架能隨便打,但東西,可就不能亂吃了。
那只灰毛幼鳥趾高氣揚炫耀一番后,見其他幼崽還在爭奪食物,便張開嘴巴,從肉塊上狠狠撕下一塊,吞進了肚子。
然而,還沒來得及享受那濃腥的血腥味,眼珠子一翻,好像喝醉了酒般,居然在地上胡亂撲騰起來。
最可怕的是,皮膚開始變紅,小家伙嘴里發(fā)出凄慘的哀鳴聲,沒過幾秒,就變成了一只能動的烤鳥。
紅油油的表皮,外面還冒著蒸汽,木紀盯著它直流口水。
就在這時,那對成年走禽,終于睜開眼睛。它張開巨啄,嘴里發(fā)出低沉的鳴叫,剎那間,一股蠻橫的氣息直撲面門,似乎是在警告。
木紀嚇得一哆嗦,差點沒癱坐在地上。綠豆大的眼睛,郁悶掃了眼對方。這才不情不愿將那只烤鳥撿起來,扔到河里。
很快,那個銀色魚頭,又冒了出來。張開巨嘴,露出一排排尖細的牙齒,直接將灰毛幼鳥吸了進去,但沒過一會,再次張開嘴巴,一大團水被吐上岸,其中自然包括那只可憐的小家伙。
此時它身上的紅色變淡了許多,但依舊狼狽不已。落地瞬間,嘴里發(fā)出凄慘的叫聲,邊撲騰著翅膀,沖向成年走禽。
木紀眼睛一亮,這小家伙的身體,竟然比剛才猛漲了一大圈。
果然,只有吃肉,才能加速身體的成長。
不過...
前爪捏著下顎,他靠在樹旁,露出一個極其人性化的思考表情。
看灰毛幼鳥的表現(xiàn),顯然幼崽吃肉,是要付出極大代價的。就連身體本能也告訴自己,在牙齒未徹底長齊之前,只能吃泥土維持生機。
這也是為何,木紀會把偷蛋獸尸體,帶來河邊的原因。他就是想試下,幼崽吃肉后,其副作用到底有多大。
小爪子摳著后腦勺,將尸體掛在樹枝上。
這次,小幼崽們再也不敢搶奪了。好幾只小家伙也落得跟灰毛幼鳥一樣的待遇,扔到河里后,灌了一肚子水,好不容易才恢復過來。
但它們是肉食物種,對血肉有著天生的渴望,初次品嘗到美味,于是紛紛躲在樹后,瞪著一雙眼珠子,可憐巴巴盯著偷蛋獸尸體。
木紀咧著嘴巴,嘿嘿笑著,發(fā)出怪異的聲音,沒在管它們,給石桶弄了點水后,打算好好清洗下這兩只小肉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