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起的灰塵越來越大,巴圖瞇起眼,看向那里。隨著距離越來越近,來人的身影也漸漸明晰。不出巴圖所料,來者正是秦軍騎兵。
騎兵并不是很多,遠(yuǎn)遠(yuǎn)打量,也不過千人。而且后面好像還有騎兵在追擊。
沒錯,來的人正是趙戎。在別了主將馬林后,趙戎率領(lǐng)自己的親兵數(shù)百人,再加上緊急抽調(diào)的騎兵,總共千余人,急朝左軍趕來。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剛出中軍,便遇上了本來應(yīng)該從左翼突擊秦軍中軍的突厥騎兵。后面就是大寨,趙戎退無可退,只能硬著頭皮,接住這些突厥騎兵廝殺。
可是弄出的動靜或許太大,居然吸引了一波又一波的突厥騎兵前來支援,而趙戎這邊,中軍已經(jīng)被死死地纏住,左右軍又根本不可能來支援,只能孤軍奮戰(zhàn)。
于是隨著時間的流逝,突厥騎兵反而越殺越多,趙戎這邊則是漸漸不支。無奈之下,趙戎最終瞅了個空子,在又一次與突厥騎兵對沖廝殺后,不回馬再戰(zhàn),直接帶人奔向左路軍。于是有了剛才那一幕。
看著前方不遠(yuǎn)處的巴圖,趙戎心沉了幾分。今次,怕是要折戟沉沙了。
不過身體里趙家的血性并沒有讓趙戎絕望。相反,這等絕境恰恰激起了趙戎的斗志。只見趙戎一身白甲,緊握著手中的長槍,一馬當(dāng)先,沖在最前方。后面的親兵緊緊地跟隨者趙戎,再后面則是軍中騎兵。整個隊伍形成了這樣一個鮮明的層次。
巴圖看著不退反進(jìn)的秦軍騎兵,再次舉起了手中的彎刀,并沒有說任何話,只是沉默的沖了出去。狼在捕食獵物之前,永遠(yuǎn)是沉默的。
兩邊都是精兵,都紅著眼,朝對方?jīng)_去。終于,兩邊狠狠的碰撞在一起。一時間,血花紛飛。
每一秒都有人倒下,然后被馬蹄重重踐踏,在這樣混亂的戰(zhàn)場中,保留一個完整的尸體,都成為了一個奢侈的想法。
所有人都?xì)⒓t了眼,揮舞著自己的武器。他們忘掉了恐懼,忘掉了死亡,腦袋里的唯一想法就是把眼前的敵人撕碎。
一個秦軍低頭躲過了突厥騎兵的砍擊,朝著這個騎兵反手一刀,刀沒入這個騎兵半個腦袋,然后秦軍手腕一番,整個突厥騎兵的腦袋被一切兩斷,噴出的血花像個噴泉??墒沁@個秦軍還沒來得及喘息,兩把彎刀便透過了他的胸膛。隨著慣性被挑在空中,隨后重重的摔在地上,被馬匹踐踏。
每一秒,每一刻都有人死去,所有人都陷入瘋狂當(dāng)中,不斷的對砍著。這其中并不包括趙戎。
轉(zhuǎn)身閃過一刀,手腕一翻,一條長槍想毒蛇一般,沒入突厥騎兵的脖子里。手一撇,拉出一道血色浪花。雖然陷入苦戰(zhàn),可趙戎卻時刻保持著高度的冷靜,不住地思索戰(zhàn)場上的形勢。
雖然目前情況不妙,可是并不是沒有辦法。巴圖所帶人馬雖然不知道具體數(shù)目,可少說也有幾千人,都是騎兵。在如此密集的戰(zhàn)場上,這幾千騎兵要想快速掉頭,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要趙戎率軍往前殺出去,正好可以利用這幾千突厥騎兵擋住后面的追兵,一舉多得。
計策已定,趙戎并不戀戰(zhàn),而是率領(lǐng)著身后的幾百騎快速向前沖著。手中的長槍不住地?fù)]舞,每次探出,都有一個突厥騎兵落下馬。而這樣的代價也是巨大的。只見趙戎身上的刀痕越來越多,有幾處皮肉都向外綻著。若不是身上的這身白甲,趙戎可能早已戰(zhàn)死了。
趙戎就這樣一路殺著,不知過了多久,趙戎突然感覺壓力一輕,抬眼望去,前方已無突厥騎兵。
“殺穿了”趙戎暗道??墒勤w戎并沒有放松,而是夾緊戰(zhàn)馬,繼續(xù)向前沖去。陸陸續(xù)續(xù)有秦軍騎兵從陣中沖出,接著跟隨趙戎。不過較大一部分秦軍,永遠(yuǎn)的留在了剛才的戰(zhàn)場上。
趙戎想的沒錯,巴圖率領(lǐng)的騎兵一時難以迅速轉(zhuǎn)變方向,與追擊而來的騎兵擠在一起,正好給了趙戎撤退的時間。不過也就一小會罷了。
兩邊突厥騎兵都久經(jīng)沙場,這點局面很快便調(diào)整過來。匯合后的騎兵們在巴圖的率領(lǐng)下,一同追趕過去。
本來應(yīng)該是這樣的。
巴圖看著眼前呈一縱列陣的秦軍騎兵,瞇起了眼。剛才從陣中殺出的秦軍大概幾百人,而現(xiàn)在在眼前的就有兩百余人。
是留下大部分人殿后嗎?巴圖雖然疑惑秦軍將軍為何這樣做,也震驚于秦軍這樣做,可是送上門來的戰(zhàn)功也沒有放過的道理。隨著巴圖一聲令下,兩邊騎兵再次激烈的廝殺起來。
“伍長,我,我不行了”白勉奇并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是感覺自己的四肢跑到酸痛,又從酸痛跑到麻木,最后像是灌了鐵砂,每一次抬腿都是折磨。而自己的肺也火辣辣的疼,好像隨時要炸了似的。
伍長回頭看了看白勉奇,擦了一下給自己洗了臉的汗,放慢了腳步,和白勉奇互相攙扶著,繼續(xù)向南走。
“伍……伍長,這走到什么時候是個頭啊”
伍長看了看白勉奇“什么時候?你覺得什么時候安全了,什么時候是個頭”
說著回頭看了看平靜的路面,伍長皺了皺眉“不過到現(xiàn)在蠻子還沒有追過來,可能被啥纏住了”伍長喘著粗氣說到。
白勉奇并沒有回話,只覺著自己頭昏腦漲,太陽穴一漲一漲的,隨時都會昏過去一樣。
伍長見此也就沒有在搭話,拖著步子,沉默著往前走著。
“伍長,我們……我們是不是敗了”良久,白勉奇再次開口。
“是啊,敗了啊”伍長沉默了一下,回答道。
“……那我們以后怎么辦”
“……聽天……由命吧”
天已經(jīng)拉黑,遠(yuǎn)遠(yuǎn)的曠野上,只有一個少年和一個中年人的背影,他們互相攙扶著,一瘸一拐的往前走著。
而在曠野另一處,一個將軍,帶領(lǐng)著百余名騎兵,落魄的像條狗一樣,在曠野上,飛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