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說了這么一句話,很快連盛明陽自己,都意識到這句話有多么的突兀。
他無奈地聳聳肩:“算了,我最近太想找到馬球高手,竟病急亂投醫(yī)?!?p> 現(xiàn)在的姜羲連基本的騎馬都沒學會,要在一月之內(nèi)要讓她精通馬球,并參加端午馬球比賽——光想想就知道有多么不靠譜。
“馬球?不試試怎么知道?!苯朔炊d致勃勃,“說不定我天賦異稟,一點就通呢?”
盛明陽立馬就想笑:“嗤,哪有這么容易……”
他忽的啞聲,瞪圓眼睛看著姜羲輕松靈活地催動馬兒或小跑或慢步。
哪怕她的騎術表現(xiàn)得很生疏,但她看上去卻是游刃有余,她的馬兒像是與她心意相通,乖巧又聽話,完全在姜羲的掌控之下。
難以想象,這種馴馬的手段,只有北越草原上最經(jīng)驗豐富的高手才會擁有的,姜羲卻無師自通!
盛明陽立刻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姜羲歪歪頭,短暫思索后:“大概是我天賦異稟,一點就通?”
盛明陽有種把之前所說的話全部吃下去的沖動!
“好,我們?nèi)ヱR球場。”
盛明陽也想看看,姜羲還能給她帶來怎樣的意外之喜。
碧云臺并非只有跑馬場,與之相鄰的就是馬球場,畢竟不是所有世族都跟盛氏穆氏那樣闊綽,所占據(jù)的半坊之地足以在府內(nèi)修建一個馬球場。碧云臺的這個馬球場,比跑馬場的人更多,場邊還修建有看臺,有不少看客站在其上為場中的馬球賽激昂吶喊,其中又以女子居多。
姜羲親眼看見,當馬球場里的一位球手揮桿進球之后,看臺上的年輕女子們揮舞著手帕尖叫吶喊,情緒激動的直接往馬球場里丟絹花水果,似乎不這樣表達不了內(nèi)心的興奮。
這現(xiàn)場的狂熱程度,比后世演唱會上熱情粉絲的表現(xiàn)也相差無幾了。
姜羲在心里默默想著。
第一次目睹這般場面的她,有點鄉(xiāng)下人進城大開眼界的感覺——是誰說的古代禮教森嚴,女子們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盛明陽見姜羲神情有異,以為她被那些熱情如火的女子們嚇到了,哈哈大笑起來。
“我們江南女子平時還是溫婉居多,但是在馬球場上,大家的情緒總是……你明白的?!?p> 盛明陽丟給姜羲一個彼此都懂的眼神。
姜羲面無表情,不,我不懂。
“旁邊馬球場沒人,我們?nèi)ツ沁叀!?p> 姜羲點點頭,讓馬兒跟在盛明陽的無影身后。
兩人悄無聲息地來到喧鬧震天的馬球場,又默默無聲地掉頭離開,像是石子丟進湖里,看似沒有驚起太大波瀾。
卻仍是有人注意到了。
馬球場上最英姿颯爽的球手拉住韁繩,逐漸停下腳步,目光投向場邊那一前一后離去的背影,一挑眉。
“盛六郎!哈哈!沒想到你也來了碧云臺!”
說話的少年駕著馬直接沖出馬球場,直奔盛明陽身邊!
隨著少年的動作,場內(nèi)場外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盛明陽身上。
“是盛六郎?!?p> “是來打探敵情的么?”
“有什么好打探的,反正六道書院年年都會輸給江南書院!”
那些話飄進盛明陽耳里,他不怒反笑,挑眉看向來人:“秦源?!?p> 雙方都沒下馬,彼此遠遠視線交鋒,就算是打過招呼了。
“咦,這位莫非是你盛六馬球隊的新成員?”少年秦源的注意力落在姜羲身上。
“她是我的朋友。”盛明陽冷淡回答。
“朋友?不知是哪家郎君?”
面對秦源的主動結交,姜羲笑笑:“只是玉山上的一個普通學子而已?!?p> 秦源才不信:“與堂堂盛六郎交好的豈會是普通人?盛家六郎平日里最是眼高于頂,你也應該有什么過人之處,才能被他看在眼里吧!”
秦源不軟不硬地刺了盛明陽一下,哪怕盛明陽不想理會,也露出淡淡慍色。
“秦源!如果你不想在這么多人面前丟人現(xiàn)眼的話,最好給我回去繼續(xù)打你的馬球!”
秦源的笑容頓時僵硬,臉色沉下:“盛明陽,你也不要太囂張!當心這次端午馬球會跟去年一樣輸?shù)锰y看!”
不等盛明陽反駁,他又陰陽怪氣地添堵道:“哦對了,說不定今年還輪不到你上場呢,如果你在對上我之前,先輸給了穆十三,那豈不是很可惜?哈哈!”
盛明陽冷哼:“逞兇斗勇之輩,你馬球打得好,能幫你過科舉?聽說你這次又落榜了?聽說這已經(jīng)是第二次?不如就徹底放棄,去北疆軍隊當個小兵,我覺得能更好發(fā)揮你的有勇無謀!”
秦源被惹怒了:“無用書生!”
“匹夫之勇!”
姜羲旁觀著兩人跟斗雞似的惡狠狠的眼神交戰(zhàn),腦子已經(jīng)根據(jù)那些七嘴八舌的旁觀者交談內(nèi)容,大概推測出目前的情況——
也就是說,秦源是江南書院學子,而江南書院是江南之地唯一能與六道書院相媲美的書院,與六道書院的一視同仁不一樣,江南書院至今遵守創(chuàng)立時傳統(tǒng),只招收世家權貴子弟。
江南書院遠比六道書院歷史悠久底蘊深厚,但是六道書院的有教無類理念,使近年來優(yōu)秀人才如雨后春筍涌現(xiàn),反而是故步自封的江南書院一直原地踏步不前,最近幾年已經(jīng)完全被六道書院超過。
兩座書院的歷史遺留問題,讓兩座書院的學子們天生不和。
江南書院學子們看不上六道書院里都是讀書讀傻了的二愣子。
而六道書院學子們也看不上江南書院里的只知享樂的紈绔子弟。
書院與書院,學子與學子——他們之間的爭斗,從比較每年通過的科舉人數(shù),最后發(fā)展到各個方面,比如馬球。
可惜的是,六道書院在馬球方面一直沒能達成共識,在迎戰(zhàn)江南書院之前就首先爆發(fā)了內(nèi)戰(zhàn),自己人打得頭破血流,對上江南書院自然節(jié)節(jié)敗退。
當然,這個現(xiàn)象并不是一直都如此,以前雖然江南書院占上風,偶爾還是有輸有贏。
但在處處針鋒相對的兩人走進玉山之后,一切的局勢就改變了。
是的,這兩人就是盛明陽與穆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