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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女歌

第五十二章

大隋女歌 夏舜卿 3362 2018-12-13 13:13:16

  在大興城里逗留的最后一個月的時光,夫妻二人的日常就是陪伴獨孤皇后,或是二人花前月下,再無其他。

  離除夕只有不到三天時間了,中原人很在意春節(jié)這個喜慶的節(jié)日。一年到頭,就為了這年尾到年頭的團聚之日。大隋的宮廷守歲風(fēng)俗十分盛行,到除夕這一天到夜晚,負責(zé)祭祀和禮儀的太常寺卿就會和手下的官吏們要領(lǐng)著數(shù)千皇家表演歌舞的團隊在大殿前表演“儺舞”。

 ?。▋畁uó舞,一種類似驅(qū)除邪魔瘟疫的民間祭祀舞,舞者戴著形象猙獰的面具,裝扮成傳說中的方相氏,一手持戈,一手持盾,邊舞邊儺。)

  因此,工部早早的就開始在玄武門內(nèi)重門北側(cè)“景福臺”周遭搭建錦棚和布置舞臺,準備迎接慶賀新春的到來。

  自從楊廣決議赴任晉陽,并且永居晉陽后,朝中許多大小事物就輪不到他的頭上來了,對于楊廣而言,倒也落得輕松自在,什么事都不要管,可以每時每刻陪在鳳茵身邊,這樣的日子他歡喜快活得不得了。

  快到除夕,被禁足三個月的太子楊勇因為一直安分守己,也被楊堅提早解禁了,還將今年督辦迎春所有事宜交給了楊勇來執(zhí)掌,這也是楊堅對他無上的信任了。

  除了楊勇,其他三個兒子楊俊,楊秀,楊諒也都回到了京師大興城來。督辦迎春一事往年都是交到楊廣的手上時日更多,楊勇攬下了這個活后,感覺自己受到重用,每天傲慢不已。工部尚書是秦王楊俊正妻的兄長,因此,工部就是屬于楊俊的,而楊俊和楊勇是站在同一戰(zhàn)線的人,工部也算是楊勇的人。

  這陣子整個皇宮都在忙這件大事,楊勇和楊俊威風(fēng)得不得了,連楊秀和楊諒也跟著沾了光,一直就很高調(diào)的兄弟四人現(xiàn)在在皇宮里更是橫著走了。

  所有的皇子都攜妻妾入宮了,楊廣身為晉王自然也要回宮跟自己的父皇母后及兄弟一起守歲,就在除夕前的三天,楊廣和鳳茵,及側(cè)妃的馬車浩浩蕩蕩的駛?cè)牖蕦m,從玄武門入,經(jīng)內(nèi)重門,再經(jīng)景福臺?;首觽?nèi)雽m后的住所都被安排在離景福臺最近的宮殿里。楊廣和他的妃子們住在承香殿,楊俊和他的妃子們住在昭慶殿,楊秀和楊諒分別住在臨湖殿和咸池殿。這四座宮殿臨近景福臺,是皇子們年春時在宮里最好的棲居地。

  楊廣的馬車隊伍要入承香殿,必須得經(jīng)過景福臺附近,恰巧在楊廣入內(nèi)重門后,楊勇和他的弟弟們正好在景福臺一帶監(jiān)工,既然是督辦今年迎春大會的執(zhí)掌者,那出入宮門的車輛及安危問題也都歸他們管了。

  見楊廣和自己妃子的馬車駛?cè)雰?nèi)后,楊勇特意命自己身側(cè)維護治安的二十個侍衛(wèi)將楊廣的馬車攔截了下來。

  “停,所有入玄武門的馬車一律得接受檢查。馬車里的人統(tǒng)統(tǒng)下來。”

  楊勇的侍衛(wèi)一副命令的口吻威嚇著。

  給楊廣和鳳茵的馬車駕馬的人是劉仁恩和段文振,見侍衛(wèi)這么囂張,段文振氣憤的罵道:“混賬,不認識這是誰的馬車嗎?這里頭坐的可是晉王和晉王妃?!?p>  劉仁恩也應(yīng)和道:“晉王回家難道還要被你們搜車搜身不成?”

  侍衛(wèi)們正在為難之際,楊勇攜三個弟弟扒開了侍衛(wèi)們,站到了馬車前,楊勇得意的樣子陰笑著。楊俊指著段文振,道:“不管是誰,都得下馬接受檢查?!?p>  太子和各位皇子在場,劉仁恩和段文振自是不能再多言,此刻楊廣和鳳茵走出了馬車,四個“仇人”都在前方攔截著自己,楊廣和鳳茵只得走下了馬車。

  楊廣很淡然的攙扶著鳳茵來到了楊勇四人面前,二人施禮道:“皇兄!”

  除了楊勇,鳳茵嫁到大興城后,楊俊和楊秀,楊諒這還是頭一回見她,包括已經(jīng)見過鳳茵面的楊勇,沒有誰在意過楊廣,四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鳳茵的身上了。被自己夫君的哥哥弟弟這么盯著看,鳳茵應(yīng)當(dāng)感到羞愧或是不自在,但這一次她沒有,反而像是習(xí)以為常了,楊廣知道鳳茵能應(yīng)付這種場合,雖然心里很氣別的男人這么盯著自己的妻子看,但為了避免兄弟間又發(fā)生矛盾,他便忍了下來。

  鳳茵鎮(zhèn)定的問道:“太子,秦王,蜀王,漢王,你們不是要搜我們的馬車嗎?怎么還不去搜查呢?”

  或許,楊勇和三個弟弟的心思就是想把美若天仙的晉王妃給逼出來見上一面吧,楊俊淫笑著,道:“既然是晉王妃和晉王坐在馬車里,那就沒必要搜了?;噬┏捎H之日,咱們兄弟可都去過晉王府,后來大多時日都在自己的府邸和封地上,可都沒能見到皇嫂,甚是遺憾吶。不過,今日終能逼得皇嫂下馬一見,真是不枉我們費盡心思呀?!?p>  話倒是說得漂亮,好像說得自己不知道里面坐的是楊廣和鳳茵一樣,一聽楊俊回答,楊廣內(nèi)心的怨怒就被激起了,但他依舊沒有出聲,一直在忍受著哥哥和弟弟們的過分相待。

  “秦王殿下既尊稱我為皇嫂,那從道德倫理上來講,我乃秦王殿下的長者,你豈有理逼我下馬一見呢?要見,也必定是你們親自登晉王府之門來拜訪吧!”

  楊俊和楊秀,楊諒怎么都沒想到自己會這樣被鳳茵將了一軍,打從晉王府建成,這些弟弟除了在楊廣大婚當(dāng)天還沒有踏進過晉王府的門,眼里根本沒有楊廣,談何拜訪呢?可鳳茵的話語也沒有矛盾,理論上來說皇室家風(fēng)尊嫂如母,備受尊崇,他們?nèi)サ情T拜訪也理所應(yīng)當(dāng),就是不想對楊廣低頭,不想和他來往而已。

  楊俊三兄弟相互對視著,氣憤尷尬不已,楊廣還偷偷抿嘴一笑,感覺自己這個妻子太能說會道了。

  楊勇只得站出來為三個弟弟開脫了,違背著自己的心假笑著說:“我們兄弟五人相處融洽,也沒有那么多規(guī)矩,自封王另立府邸以來,也沒有登門拜訪這個習(xí)俗,何況,各自在各自的封地都忙不過來,哪有時間家家登門拜訪呢?晉王妃還得多多諒解才是??!”

  “既然太子殿下這么說了,鳳茵自當(dāng)從命,那請問太子殿下,您幾位是要再搜查一遍還是要放我們走呢?”

  楊勇嚴謹?shù)溃骸皶x王妃請先上馬,本宮有話要與晉王說?!?p>  鳳茵只得將目光移向楊廣,等待他的答復(fù)。楊廣只是朝鳳茵微笑著,給了她一個讓她安心的眼神,鳳茵隨即轉(zhuǎn)身回到了馬車內(nèi)。

  楊勇領(lǐng)著楊廣走到了一旁,周遭無人,楊勇才開始對楊廣顯擺著自己的權(quán)威。

  “看到了嗎?本宮雖然被禁足了兩三個月,可父皇最終青睞的人還是我楊勇。就算你在母后面前再得寵,母后能給你的也只有那一點婦人都瞧不上的眷顧,儲位是我的,未來皇位也是我的,永遠都是我的!”

  楊廣感到可笑極了,楊勇在意的是自己壓根就不需要的。反而覺得楊勇很可憐,因為他沒有自己幸福,他永遠都體會不到身邊有一個相互愛慕,相互依戀,還能相互陪伴的人是一件多么令他滿足的事。有鳳茵在,儲位和皇位,自己根本就不稀罕。

  他只是淡雅一笑,一句聲也沒吭。

  楊勇感覺被楊廣蔑視了似的,問道:“你笑什么?”

  楊廣答道:“沒什么。我之前不是都和皇兄談好了嗎?我和帶著鳳茵永居晉陽,皇兄怎么還在跟臣弟炫耀這些呢?”

  楊勇也蔑視一笑,道:“沒什么,本宮就是想時時提醒你,該是我的,誰都拿不走?。∧甏汉笫裁磿r候啟程?”

  “過了元宵后,正月十六。”

  楊勇突然橫眉厲色的說道:“不行,不能再耽誤那么久,本宮要你初八前離開,必須離開?!?p>  楊廣知道正月二十日又是獨孤皇后的壽辰,元宵過后,緊接著又要為獨孤皇后慶賀壽誕,楊廣拖到正月十六離開,鐵定又會被獨孤皇后挽留,楊勇心里擔(dān)憂這一留又留得計劃都變了,所以才急著趕自己走。

  既然都是早已決議好的事,楊廣也不想再多生變端,道:“好,我答應(yīng)皇兄。”

  “那,父皇和母后那兒……”

  “放心,那兒也不用皇兄操心?!?p>  “那就好?!?p>  聊通了心間的事,楊勇又和沒事人一樣跟楊廣并肩笑著走了回來,楊勇當(dāng)著眾人的面,很客氣的說道:“帶著你的女眷們,入住承香殿吧?!?p>  楊廣點頭回禮,也走回到馬車內(nèi)了。段文振和劉仁恩這才駕著馬車離開了景福臺一帶。

  回到馬車里,楊廣顯得心思沉重了許多,鳳茵不用問都知道太子問了些什么,見楊廣郁郁寡歡,鳳茵只是拍了拍楊廣的手,還給了他一個令他心安的微笑。

  馬車里還坐著胖胖和王勛,鳳茵雖然懂得楊廣的內(nèi)心,但王勛這個傻大頭卻沒有那么沉厚的心思,見到楊廣不說話有板著個臉,立馬問道:“楊廣哥哥,你怎么了?就要過年了,可不要皺著眉頭板著臉哦,否則一整年都會不開心的?!?p>  一見王勛,楊廣和鳳茵總是心生愧疚,兩人年后就要離開大興城的事在朝中幾乎都已經(jīng)傳開,可晉王府后院的那些女子卻一個都還不知道。這里面最讓鳳茵和楊廣不舍的人就是王勛了,她一說話,楊廣和鳳茵不禁很默契的相視了一眼,內(nèi)心都是對王勛的抱歉。這一個月來,兩人每天都想著要怎么跟王勛說,可商量來商量去就是不知該怎么開口,因此一拖再拖,拖到至今也還是沒有說出口。

  鳳茵很祥和的握起了王勛的手,親和說道:“只要勛兒以后每年每天都開心,我們就會開心了。”

  “以后只要有楊廣哥哥和鳳茵姐姐在,我就每天都會開心了?!蓖鮿仔ζ饋硪琅f那么天真無邪。越是天真的她,越是能戳痛鳳茵和楊廣的心。

  只有讓鳳茵和楊廣以后每天要在她身邊,才是兩人做不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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