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將暮,京郊十里外的一處涼亭,一玄衣男子負手而立。他身后跟著四人,個個鐵甲黑衣,挺如標槍。
“什么時辰了?!?p> “酉時(下午六點)?!?p> 玄衣男子遙望京城的目光微黯:“看來不會來了,回營。”
他話音剛落,一只小白鴿撲扇著翅膀出現(xiàn)。
男子瞳孔一縮,喚道:“寒楓。”
站在最前方的一人出列,彎弓搭箭,嗖得一響射出。
只聽“哧”得聲,鴿子腿上掉落一物。
他凌空翻躍,在那物落地前接住,隨后上前兩步呈上:“主人?!?p> 玄衣男子伸手接過,是一只信筒,里面封著張紙條,他展開一看,臉色頓時沉下。
“秋眠!”
又一人出列,男子回身就是一腳。
叫秋眠的男子被踹飛三丈,悶咳兩聲,立即爬回來跪好。
玄衣男子冷笑一聲,又要踹。
先前寒楓連忙跪下道:“主人留情,秋眠不知犯了何錯,請主人看在他跟隨您多年的份上,饒他一命?!?p> “饒?”玄衣男子冷笑,“自己看?!?p> 擲下信條,寒楓和秋眠同時看去,上面寫了短短一行字——大小姐午時出城。
二人一個激靈,寒楓立即退回原位,不再開口。
事涉大小姐,沒有任何求情余地。
秋眠渾身發(fā)冷,那字跡是他小妹秋露的,主人是在怪她沒看好大小姐,遷怒到他。
他不敢開口,以額抵地。
玄衣男子眼眸微微瞇起,又問了一遍:“現(xiàn)在什么時辰?!?p> 寒楓回道:“酉時一刻。”心有所悟。大小姐午時出城,酉時未至,而這處涼亭又是必經(jīng)之地,肯定出事了。他心里發(fā)寒,抬頭去望主人,玄衣男子忽然回頭,望向翠方山方向。
寒楓即刻道:“屬下馬上點兵,攻上去?!?p> “不。”玄衣男子咧嘴一笑,露出森然白牙,“燒山?!?p> *
翠方山,山神廟。
云韶被綁在一處墻角,手腳均用細線捆縛,她旁邊是幾個被擒來的官兵,日天操地地罵娘,男童時不時沖他們做鬼臉,氣得幾人吐血。
只有一個看起來斯文些,輕聲安慰云韶:“這位小姐莫怕,這些賊人兇不了多久,云世子很快就會攻上來?!?p> 云韶笑笑:“你怎么知道云世子會攻上來,你認識他嗎?”
那人靦腆搖頭:“我們這些小人物,哪能見到他啊。不過出城門的時候聽老爺說了,皇上派他來。小姐可能不知道,這位云世子可不是一般的世子,他是平南侯的兒子,西山大營主帥,十分了得!”
聽別人吹噓自己兄長,有種截然不同的感覺。
云韶心中驕傲,臉上也柔和幾分:“你叫什么名字?!?p> “我叫陳南,小姐問這個做什么?!?p> “沒什么,隨便問問。”
這時一片陰影籠罩下來,云韶抬頭,是柳方源。
這柳方源是飛云盟四位護法之一,文質(zhì)彬彬,一手出云扇使得爐火純青。他是這次行動的負責(zé)人,回風(fēng)、那個男童都聽命于他。
云韶見他過來,就知道先前的提議打動了他。
果然,柳方源道:“云小姐,可否借一步說話?!?p> *
陳南有些不安地看著云韶被帶走。
廟外,只有男童和一個女子在。云韶打量了下,女子二八年紀,冷冰冰的,見到她沒什么變化。倒是男童嬉笑道:“姐姐,我們又見面了?!?p> 云韶勾勾嘴角:“可惜我不會被你騙第二回?!?p> 男童癟了癟嘴,委屈道:“小牧沒有騙你,你說要找官兵哥哥,他們不是在廟里嗎?”
云韶心道那是被你騙來的,轉(zhuǎn)過臉,柳方源溫和面容多了幾分鄭重,“云小姐,你真能保證云深會聽你的嗎?”
云韶搖頭:“不能?!?p> 男童的眼睛一下睜大。
她又道:“但你們可以。我在你們手里,無論你們提什么要求,他都不會拒絕?!?p> 柳方源明白這是以她為人質(zhì)向云深要求放人,但這幾次交手,他深感對方心狠手辣,這種人會有軟肋嗎?
他的猶豫落在云韶眼里,她冷笑道:“你們還有選擇嗎?翠方山早被他團團圍住,之所以圍而不攻,就是想抓活的。你們要想活命,最好按我說得做?!?p> 她態(tài)度囂張,一點也不像階下囚,女子譏諷,“你是否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也許他根本不在乎你的命?!?p> 云韶揚眉道:“不妨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