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道兩旁的燈籠里頭昏黃的燭火染得宮道一片暗黃,晚風輕輕一吹,其中的光影也隨之搖晃。
本是疾走而出的薛姝,一到得宮道之上,便緩緩地放慢了腳步。
緊隨其后的小娥連忙追趕而至,一邊氣喘吁吁的問道:“將軍,怎么走得如此急,陸大寶他們都沒趕上呢!”
薛姝拿起手里的射月弓看了看,剛才只顧著走,居然還把那特制的羽箭和箭袋給忘了拿了。
小娥順著薛姝的眼光看向其手中的那把弓,又想起了那位高深莫測的郡王爺,眼里的掙扎憤憤一閃而過。
小娥望了望薛姝,兩手握拳,似在為自個兒打氣,接著便忐忑不安的問道:“將軍啊,你覺得那個郡王爺為人如何???”
“嗯?怎地問起這個了?”
小娥見薛姝面無表情,只是看著前方的路,不禁腮幫子鼓了兩鼓。
“將軍!那人可不是什么好東西!而且還花心的很!將軍可千萬別上了他的當!”
薛姝腳步微不可察覺的一停,又接著不動聲色的問道:“哦?為何如此說法?”
小娥雙手緊抓住薛姝的手臂,一臉憤憤然地道:
“小娥剛才不是進去給您拿披風嘛!出來的時候,就在那宮里的一個角落疙瘩,看見那個花心大蘿卜,居然抱著剛剛那個叫趙小姐什么的,還笑得一臉蕩漾的!”
“后來更是直接把人給抱了起來,不知去了何處。那會兒看他出得宮來的時候,不是還連衣服都換了么?鬼才知道兩個人都干了些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
“哼!他居然還敢來輕薄招惹將軍!下回要是給我碰到了,定把他打得滿地找牙!”
薛姝面無表情,眼里一片幽深莫測,輕輕抿了抿嘴角。
榮國公府四小姐,趙云蘇。
榮國公府自大秦開朝以來,便一直地位斐然,家學深厚,特別是在文國公徐戒后人退出朝堂,大隱隱于世后,其在朝堂之中的地位更是無人能比,到得如今已是出了有五位皇后,四位宰相。
當今皇太后便是出自榮國公府,是老榮國公的同胞姐姐,亦是趙云蘇的姑祖母?,F(xiàn)任榮國公即是趙云蘇之父,還擔任尚書省的三宰相之一,于文官之中,地位舉重若輕,是帝王亦要敬重一二的大人物。
不但如此,榮國公府其旁支嫡系族人遍布朝堂,甚至在杏林學子當中,其地位不下于當初的文國公徐戒,可以說要是能夠得到榮國公府的支持,往后若是有野心角逐那個位置,定能事半功倍,不費吹灰之力。
文有榮國公府趙云蘇,武有鎮(zhèn)國公府薛姝,若能二者皆得,還用得著再費其他心思么?
哈!當真是好手段!好手段吶!
薛姝眼中一片寒光閃爍,緊攥著射月弓的手一片青筋暴起,腮幫緊咬,心中早已一片冰冷堅硬。
呵!薛姝,莫非你忘了么?
如今的你早已不是當初那諸事不管,只知玩樂,能夠隨心所欲的薛家小七了!
如今的你是輔國將軍!未來鎮(zhèn)國公府的當權者!
你手中握著的是整個鎮(zhèn)國公府全府人的性命!
一招不慎,滿盤皆輸!
如今的你,雖說在帝王面前有幾分分量,可唯獨絕不能參與奪嫡之爭!
我薛姝可以是一能臣,是一純臣,到時侯不管朝代如何更迭,那個位子由誰來做,他們都得對我敬重三分,亦是朝中各方勢力爭相拉攏的對象。
可若是成為帝王的兒媳婦或?qū)O媳婦,皇子龍孫之妻呢?
那便是要付出自己甚至全府人的身家性命,為那個位子,奮死一搏了!
贏了,那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榮光無限得很。
可依著薛姝本性,如今的地位已經(jīng)足夠尊崇,更何況那皇宮于薛姝而言,卻是宛若金色的牢籠一般,令人壓抑難解。
而輸了,那可就真是一無所有,甚至還得付出身家性命,全府人都得跟著遭殃。
如此顯而易見的事情,薛姝又怎會做賠本的買賣?
呵!南平郡王!薛姝不禁冷笑一聲。
“??!這位可不就是大名鼎鼎的薛大美人兒嘛!”
一輕佻戲謔的少年公鴨嗓突然傳至薛姝耳中,薛姝淡然抬頭望去。
前方一名身著黃色四爪蟒袍,頭戴金冠的一位年輕男子,哦,不!應該說是一位少年郎,自認瀟灑般倚著路旁一道宮墻,手邊還拿著把紙扇子,自持矜貴地睥睨著薛姝。
薛姝看著這位少年僵硬的身姿,估摸著為了保持這“風流倜儻”的姿勢,應該在這已守株待兔好一陣子了。
若所料不錯,估計薛姝就是那只兔子。
薛兔子看著這位身穿蟒袍還滿臉稚嫩的皇子,暗暗估摸揣度著這人的身份。
當今陛下有九子四女,其中兩子一女盡皆夭折,如今只剩七子三女,兩位公主均已成親,搬至公主府中居住。
而前面六位皇子亦皆已年至弱冠之時,便封王娶妻搬出宮外。有些已被分封了封地,如今也不可能無故突然出現(xiàn)在宮中,那么唯一有可能的便是當今皇后嫡出的七皇子,年約十六,跟著同是嫡出的姐姐五公主依然居住在宮中。
薛姝挑了挑眉,玩味啟口:“七皇子?如今雖說已是入春,可晚風依舊寒涼,你老在這辛苦久等了呀!”
七皇子單純地順口一接,“那可不是!老子等你可等了好幾個時辰了!冷死我了!”
說罷立馬放松了身子,還使勁搓了搓手,又接著跺了跺腳。
旁邊的一個小內(nèi)侍,一臉不忍直視的看著自家這位傻主子,心里淚流滿面。
這內(nèi)侍的運氣也不知該說好還是不好。說好吧,自家主子出身尊貴,乃正宮嫡出,亦是備受帝王寵愛。說不好吧,偏偏其心性如此純稚,在這后宮里頭要不是皇后護著,估摸著被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就這么個單純的少年郎,還想跟這位早已練得人精似的輔國將軍玩花樣計謀,這不是自找苦吃么!
薛姝慢慢走至七皇子跟前站定,凌厲的眼神上下掃視之,七皇子蕭晟被薛姝的眼神看得膽戰(zhàn)心驚,不禁暗暗退后幾步,還雙手忍不住交叉護在胸前,結結巴巴地道:“我告……告訴你??!你別……別亂來!這里可……可是皇宮!”
說罷一想自己可是父皇的嫡出皇子!她是將軍又怎樣?那還不是蕭家的臣子?
想罷立馬又挺了挺那瘦弱的胸膛,“哼!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動我一根毫毛,我母后絕饒不了你!父皇更會懲戒與你的!自己好好掂量!”
薛姝不語,看著眼前這個中二期的瘦雞仔似得七皇子,心里不禁搖了搖頭。
按說這皇后娘娘應該也是個心機過人的,當今陛下也是英明神武的,怎么就出了個這么“純純”的七皇子了呢?
莫非好竹出歹筍?
薛姝趁眾人未及反應之時突然出手,右手指尖緩緩抬起七皇子的小下巴,宛如地痞流氓調(diào)戲良家婦女一般,嘖嘖點評道:“你還別說,長得倒是還可以,不過看樣子,您這毛都還沒長齊呢!本將軍這也下不了這口??!”
七皇子一臉懵然,白皙的臉龐被順勢抬起,兩只蕭家皇族特有的丹鳳眼,眼尾勾起惑人的弧度,眼睛里面卻是一片純凈稚然,雙眼還一眨一眨的,像是一單純無邪的孩子一般。
可是一聽到薛姝說他毛都還沒長齊,當即面色漲得通紅,眼里全是憤然,“你才毛都沒長齊呢!你全家毛都沒長齊!不過就比我大個兩歲,裝什么老!”
說罷還憤憤拍開了薛姝的那只手,一手指著薛姝,氣得又結巴了:“你……你……你給我等著!站著不許走!我定要叫父皇來好好教訓你!”
說罷連忙提起袍擺,還不小心被自己給絆了絆,又接著一路不顧形象地飛奔,還不忘一邊回頭惡狠狠的看著薛姝叮囑道:“有種給老子別走!站那等著!”
薛姝好笑的看著這個回頭搬家長的小子,擺了擺手,然后轉(zhuǎn)身便走。
笑話,難不成還真等陛下駕臨么?
那還真是抱歉,我薛姝的確是個沒種的,就不陪您這幼稚鬼玩耍了。
想罷還一邊吹著口哨,邁著輕盈的步伐,一邊優(yōu)哉游哉地出宮牽馬離去。
跟在身后的小娥一臉主子你闖大禍的表情了,窺了窺薛姝還頗為樂呵的臉色,心里不禁嘆自己命苦,咋就跟了個這么不靠譜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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酩悅甘
薛姝呵呵冷笑一聲:死鬼!等著回家跪榴蓮吧! 蕭崢:娘子!你一定要聽我解釋! 薛姝:我不聽!我不聽! 蕭崢:我是冤枉的!這世間任何女子都比不上我家娘子??! 薛姝舉起榴蓮,陰狠一笑:跟閻王爺說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