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剖析
“你近視幾百度?”古飛忽然發(fā)問。
“干什么?”宅男莫名其妙:“六百啊,有什么問題,難道近視眼也有罪啊?”
“你說你當時念書念得累了,一般患有高度近視的人,都會選擇在休息的時候取下眼鏡,那么你在沒有戴眼鏡的情況下,又怎么能看清當時跑過去的人就是受害人和吳向天,而且你又是怎么看清楚吳向天手里有一把斧頭?”
“誰說我念書念累了就一定要摘眼鏡,我習慣任何時候都帶著嘛?!?p> “不是,也不對,你說你高度近視,就算你戴著眼鏡,你又怎么能隔著那么遠的距離,而且還是周圍昏昏暗暗的狀態(tài),還能看清楚吳向天手里的一把斧子呢?”曲欣茹小小過了一把斷案癮。
“你真的看清楚了吳向天舉著斧頭殺人?”古飛眉眼忽然一凜,令宅男不由自主吞了吞口水,瑟縮著不敢看他。
“我覺得你可以不用再說謊了?!陛憔脑捊拥煤芗皶r:“你的肢體動作彰顯了你的局促不安,你由最初的篤定漸漸轉變?yōu)閷δ阕约嚎诠┑牟蛔孕?,對你口供的每一步分析和破解你都表現的狠慌亂,這都是說謊的典型體現,你并沒有任何的反偵察意識,所以你很容易就能露出破綻。”
宅男被攻破最后一道心理防線,他頹敗地垂下頭:“好吧,我承認,我根本沒有看到吳向天舉著斧頭?!?p> “那你在那天晚上,看到的到底是誰?”古飛正色道。
“其實,我那天晚上走到窗戶前,只看到吳向天一個人跑過去!”宅男翻閱起封存了五年的真相:“他好像在喊著什么,但是他跑得太快我也隔得比較遠,我沒聽清楚他喊什么。”
“當時你看到他的時候,他手里有沒有什么兇器?”
“沒有,他手里,是空的?!?p> 曹先生激動起來:“這么說你根本就沒看到他舉著任何兇器,他只是單純地從大街上跑過去?”
宅男聶諾:“是?!?p> “那為什么你要編這么多故事,你知不知道你害死了一個母親!”曹先生怒斥。
“因為那些警察一直把我當嫌疑犯一樣不停問我不停問我嘛,我實在沒辦法只能那么告訴他們打發(fā)他們走啰,而且,而且又不是我一個人,你看這個記者,還有啊,外面那兩個老師,不都是指認吳向天嘛?!?p> “你還敢狡辯,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的不負責任吳向天要坐幾十年的牢,你還把一個母親活活逼死了!”
“喂,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人冤枉吳向天,當時種種證據都指向吳向天嘛,我就不相信這么多人串通冤枉他,只能說他倒霉嘍?!?p> “你住口,你實在是太過分了,做錯了事還這么不負責任。”葶君已然聽不下去。
曹先生怒極攻心,猛然舉槍對準宅男,宅男刷地一聲嚇得臉色慘白舉起雙手:“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古飛一把握住槍口:“曹先生,你不要沖動,你答應過我不傷害這里任何一個人!”
“這種人渣,死了也活該!”
葶君勸住曹先生:“曹先生,他們雖然可惡,但是真正來制裁他們的應該是法律而不是你的私刑,你能切身體會吳向天母親不能還自己兒子公道的痛苦,請你也體諒他的父母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痛苦?!?p> 宅男瑟縮地倒在沙發(fā)上不停打抖求饒,鼻涕眼淚已然糊了一臉:“對不起我錯了,對不起我不敢了,饒了我吧饒了我吧?!?p> 曹先生大口喘了幾口氣:“好,我念在你父母還健在,我今天就放過你,你給我好自為之!”
怒而轉身,葶君連忙跟了出去。
記者從沙發(fā)上站起來,指著宅男鼻子罵道:“你也真夠無賴的,連小說都給編進去了?!?p> 李老師幫腔:“我早說了,這種成績差的學生,能說出什么好話。”這兩位老師,似乎一直都對成績差的學生非常有成見,宅男如此,吳向天亦如此。
宅男哭著嚷嚷:“你有資格罵我嗎,你以為你很高尚嗎,拿假照片糊弄人?!?p> “都給我住口?!惫棚w實在不愿意聽到這兩個敗類發(fā)出的噪音,一聲呵斥,兩個人就乖乖閉嘴。
而從頭到尾一直冷眼旁觀的謝喬恩,她的表情一直都挺陰郁,也沒發(fā)出半點聲音,似乎和這些還原案件的人不處于同一個時空一般。
曹先生沖回自己房間,抖索著雙手翻箱倒柜,在床頭柜里翻出一瓶藥倒出幾片塞進嘴里,由于沒有水,他咽得很艱難,尾隨而來的葶君瞧見,連忙倒了一杯水遞給他:“曹先生?!?p> 曹先生抖動的手半晌都掀不開面具,葶君見狀:“曹先生我?guī)湍??!?p> 說罷她伸手觸及曹先生的面罩,在掀開的一瞬間,葶君不由自主地發(fā)出一聲低叫,下意識退后兩步,而曹先生迅速喝了水吃下藥,再迅速將面罩重新戴好,靜靜等待藥效的發(fā)作。
隨后沖進來的古飛,第一眼見到葶君因為驚訝而睜大的雙眼,他便已明白葶君也看到了曹先生毀容的面頰。
待葶君反應過來,她連忙道歉:“對不起曹先生,我不是有心的?!?p> 曹先生此時已然穩(wěn)定了下來,他擺了擺手:“沒事,我沒事,我明白你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想用這張臉對著他們,我想找回一點尊嚴。”
受傷的一張臉最需要的就是傷處的透氣,曹先生卻整天戴著密不透風的面罩,可想而知他有多痛苦。
古飛注意到他的藥:“你在吃什么藥?”
曹先生嘆口氣:“我這張臉,就是在一場爆炸中被毀容的,我的內臟已經震傷,如果當時不是吳向天的母親撲在我的面前,恐怕我也活不到現在?!?p> 所以這就是為什么曹先生如此費心費力也要幫吳向天翻案的原因!
“我當時問她為什么要這么做,她說我都是病得快要死的人了,早死也是一樣晚死也是一樣,我救了你一命,也想拜托你一件事,于是她把她所有的身家都交到我手上,請求我一定要還吳向天一個清白,我既然答應了吳向天的母親,我就一定要做到!”
內臟在爆炸中震傷,這些年曹先生一直靠吃藥苦苦支撐,而這些都是為了自己的子女,葶君鼻尖忽然一陣酸澀,她默默轉身拭去險些滴落的眼淚,古飛見狀,將曹先生扶起安置在床上:“曹先生,你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交給我們。”
“真的是謝謝你們?!闭疫@兩個人,其實曹先生也是在賭,不過好在,他賭贏了。
古飛示意葶君出了房間,站在門口的時候,古飛關心道:“沒事吧?!?p> 葶君抹了抹鼻子:“沒事?!甭曇粲行┪寺曃藲?,她轉頭想要回自己房間,身后一聲喚:“葶君?!?p> 葶君詫異地回頭,古飛卻不自在地別了別頸項:“沒事?!?p> 她知道他有話想對她說,但是她不知道他想對她說什么,既然她已經下定決心不會強迫他,那么她就必然有自己的操守和原則。
古飛心里很怕,他害怕她如果真的再多說一句什么,或者示弱一句什么,他極有可能就繳械投降,可是她把一直把分寸都控制得拿捏有度,他沒辦法再探尋到她的想法。
葶君開口解圍:“現在是那兩位老師了?!惫棚w轉頭,望向一樓,一樓只有曲欣茹無聊地倒在沙發(fā)上翻閱著已經快要翻爛的報紙,這是他們在這里唯一可以打發(fā)時間的工具,其他人都不在,可能要嘛呆在房間,要嘛就離開這個集裝箱沿海散步。
古飛和葶君下了樓梯,曲欣茹聽到動靜翻身坐起:“你們出來了,怎么樣?”
葶君搖搖頭:“他們實在太離譜了,給的全部都是假口供,我猜測那兩個老師也只是憑借自己的臆想污蔑吳向天。”
曲欣茹做出一個不可思議的表情:“他們這幫人也真是夠了!”
“今天我想到此就結束了,那兩名老師的口供也沒什么實用性,最關鍵的還是在這兩個人這里,既然他們翻了供,那么曹先生的目的也就達到了。”古飛說道。
“可是目前只能證明吳向天沒有殺人,那真正的殺人兇手又是誰呢?”葶君同時擔心的還有一個問題,謝喬恩的這個人格依舊占據主導,曹靜的人格絲毫沒有浮出水面,也許等到曹先生把船叫過來送他們回到社會,曹靜也根本不會驅走謝喬恩。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葶君會覺得自己很失敗,但是她又不得不承認的是,曹靜的情況短時間內很難恢復,而且以她的能力,恐怕根本無法治好曹靜。
“那兩名老師呢?”古飛忽然問道。
“他們剛剛說出去透口氣,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反正到現在還沒回來?!彼闼銘撘呀浺粋€小時了,這里除了這棟集裝箱搭建的房子,其余都是沙灘和礁石還有亂叢,實在想不到這里有什么風景可看,他們居然還看了一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