搗鼓了一會，杜澤發(fā)現(xiàn)，這些納米智械的智能等級相當高。
它們很微妙的以某種未知的方式，服從于他的意志，或者更具體點說，是會根據(jù)他的想法行事。只要他產生了足夠強烈的，大概就是“真的決定要這么做”這種程度的想法，它們就會感應到，并立刻付諸于實踐。
盡管它們還沒有表現(xiàn)出來明顯的自我意識，以至于可以像多寶或旁邊的霰彈一樣，擁有五級以上的智能，但它們表現(xiàn)的相當‘聰明’，既可以理解非常詳細的具體指令，也可以理解非常含糊的大致想法，且總體誤差極小。
這已經(jīng)是四級智能的水平了。
當杜澤想要看清楚自己手里的東西到底是什么時，它們就會根據(jù)人類的生理結構，自動移動到合適的位置上，方便他達成這個目的。而當杜澤想要扶住即將跌倒的多寶時，它們也搶先一步擋在了前面，試圖用自身完成這項任務，可惜失敗了。
這一團閃爍著微光的、數(shù)量眾多的納米智械，自身運動起來非常靈便，卻似乎很難干涉其他事物。經(jīng)過實際測試，杜澤很快發(fā)現(xiàn)，別說是多寶的機體了，它們甚至連地上的灰塵都無法舉起，也不知道是根本就沒有這個功能，還是另有隱情。同時，它們亦出于某種原因，幾乎無法被檢測出質量來，就好像它們根本不存在一樣。
“或許是它們太輕了，以至于正好被空氣浮力抵消?！?p> 對此，杜澤是這樣推測的。
“或許要在真空環(huán)境下才能測出它們的實際質量?！?p> 總的來說，大概是因為自身質量過低，這些輕飄飄的納米智械，除了因自身會持續(xù)放出暗淡的光芒，可以作為照明之外，似乎沒有別的用處。
至于它們究竟是使用著何種能源、是用何種方式推動自身、是用何種渠道感應杜澤的想法，以及它們究竟是由誰制造，為何會出現(xiàn)在杜澤的手里，為何會聽從杜澤的命令等等問題，則因為其個體太過渺小，難以觀測，更難以拆解，所以全部不得而知。
經(jīng)過各種方式試圖與這些納米智械建立聯(lián)系，并一一確認無效以后，多寶認為這些小家伙很危險。
她不知道這些東西是怎么來的，也承認它們目前看起來沒有任何威脅性，但考慮到它們太過神秘，還是覺得留下它們是個風險很高的主意。
事實上，杜澤部分同意多寶的觀點。
他也覺得這些東西有點過于神秘了，就算現(xiàn)在看起來會聽從自己的命令，也很難保證之后會不會繼續(xù)如此，或是某個陰謀的一部分。
可是，他找不到丟掉它們的辦法。
他可以命令它們留在某個位置，不過只要兩者間的距離超過某個界限，大概是50米左右，這些納米智械就會放棄先前的指令，以肉眼看來近乎瞬間移動的高速，重新出現(xiàn)在他身邊。正因如此，它們也不會響應目標距離過遠，確切來說就是需要移動到50米之外的命令。
而使用武力進行驅逐或摧毀的辦法，多寶已經(jīng)試過了。
它們會在危及自身的情況下迅速的閃避攻擊，也沒有主動為杜澤擋子彈的意思，無法用杜澤作為誘餌，欺騙它們固定在某個位置，乖乖承受傷害。多寶動用了手頭的一切武器，包括以較低功率啟動的大號激光炮，都無法打中它們。
倒不是說這些納米智械移動起來比光速還快，或是堅固到可以免疫多寶的鐵拳，只是它們總是能偵測到潛在的敵意，然后在攻擊真正到來之前設法躲避。
最終，杜澤只好決定，先把它們留在身邊，繼續(xù)探索一下這些小家伙的用處，還有，如果有這個必要的話，該如何讓它們離自己遠點。
……
隨著支撐柱和正方體本身一起崩潰，那具代表著‘美’的概念的機體，也從高處摔落，而后埋在了厚厚的塵埃里。
當失去原有的用處以后，組成正方體的納米智械，已經(jīng)不再晶瑩剔透，而是變成了有些臟兮兮的黑白相間的顏色，有點像是木頭燒盡后留下的灰燼，不過還要比后者更細膩，也更堅硬。它們的實際質量還挺大的，相比于體積來說非常重，在空中飄蕩不遠便會落地，摸上去像是從砂紙上剝落的顆粒，用力稍大甚至會有刺痛感。
搞不清楚杜澤得到的那些明顯與正方體材質不同的納米智械究竟是什么來頭，還是經(jīng)過杜澤的提醒，多寶終于想到，在這個破碎的正方體里面，還有一件自己勢在必得的東西。
她激動的看著眼前的塵埃堆。
然后通過口頭命令要求霰彈去把那具機體挖出來。
之所以不強行控制對方的機體，而是要用這種方式，一方面是為了以此調用對方的計算能力，提高效率，同時不需要浪費自己的算力在預防對方潛在的反抗行為上，一方面也是為了以此確認對方的態(tài)度，看看對方是否真的如同嘴上說的一樣配合，又或者只是在花言巧語而已。
“總覺得以前干過這種事，不過，那時候是挖坑埋別人，不是把別人從坑里挖出來，而且好歹還有把鏟子……”
霰彈暗自嘀咕著，乖乖的彎下腰，用雙手挖掘起來。
這些塵埃像鐵砂一樣硬，剛一著手，只經(jīng)過短短的一會觸碰和摩擦，就已經(jīng)刮花了它的機體表面，在它原本光滑的手指上留下了一點劃痕。
“嘿，這東西太硬了，會把我的手磨爛的，我拒絕干這種送命的活兒！”它暗自想到?！拔业脟烂C的表達抗議，要求提高勞動保護待遇……呸，不對，是要求罷工！憑什么讓我干這個啊，明明就有別的辦法不是？瞧，旁邊就有一根直的金屬桿，和一塊寬大的金屬片，只要把它們接在一起就是一把鏟子，總比用手挖好多了吧？”
它以為多寶無法察覺到它在想什么。因為此前多寶刻意放過了它的人格，沒有強行入侵，這給了它一種微妙的錯覺，認為智械人的意識與“靈魂”之類的詞有一定關聯(lián)，是神圣不可侵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