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子?聽到安尼的話語,李達仁露出了濃厚的興趣。
安尼已經是滿面通紅的說道:“十幾年前倭國幕府聘用英格蘭人建造了五百噸蓋倫船依達丸號,這艘戰(zhàn)艦最遠到達了干臘絲,將天主教引入倭國。
倭國閉關鎖國以來,依達丸號賣給了干臘絲人抵御尼德蘭人進攻?!?p> 說道興處安尼喝了一大口烈酒才繼續(xù)說道:“倭國在建造依達丸號之前還建造了兩條海船練手,那兩條海船一直停在倭國發(fā)霉。
要是李先生出的代價足夠大,我想佛郎機人應該能夠把船弄回來!”
說完安尼對著李達仁挑挑眉毛,做了個你懂的表情。
“達仁!要船你跟哥哥說??!水師中的船有很多,只要你說話就算是福船都能給你弄來!”
張怡一聽就不干了,他家老子可是管著登萊水師,弄一條船根本不費什么勁。
李達仁知道張怡為自己好,害怕自己被佛郎機騙了。
但他非常清楚,大明的海船不適合遠洋航行。
小龍骨加上隔板支撐起的船身雖然抗沉性比較好,但遇到大風浪就會整體散架。
他們李家的海難最大的可能就是風浪破壞了船體結構,造成了海船當場解體。
而西方人造出的蓋倫船就不一樣了,粗大的龍骨貫穿了海船,密集的肋骨支撐起了整條海船。
這樣方式建造出來的海船能夠抗住較大的風浪,但沒有隔艙小漏還能堵住,若是大漏只能眼看著海船沉沒。
要是既有密集的龍骨,又要隔艙的話,海船就會像漂浮在海上的實心木頭寸步難行。
單憑風帆根本驅動不了這樣的海船,所以李達仁要想去倭國父親出事的海域看一眼的話,就需要蓋倫船。
這也是他找上安尼最主要的目的,雖然聽到了張怡的話依舊是詢問道:“不知道什么樣的價格才能讓佛郎機人動心?”
張怡見自己的好意李達仁沒有接受,有些生氣的端起酒碗咕咚咕咚的喝著烈酒。
安尼幾人對視了一眼,然后露出了個狐貍般的笑容:“五萬兩銀子是一個公道的價格!”
李達仁的心里當即就在罵娘,這幾個佛郎機人是要把他當肥羊宰了。
就算造一條新的依達丸號五千兩也夠了,更何況練手用得那兩條小船。
不等李達仁開口,張怡把酒碗往桌子上重重的一敦道:“五萬兩?來!小生跟你們理論一番!”
張怡當即抓起酒碗拉住了安尼,一大碗烈酒被灌下去,安尼的臉當即就綠了。
剩下的兩個佛郎機人人當即開口道:“四萬!……只要四萬兩就夠了!”
“四萬?”張怡根本就不為所動,拉過來另一個佛郎機人,又是一碗烈酒灌下。
李達仁慢條斯理的吃了一口菜,看著張怡折騰這幾個佛郎機人。
時間不長,桌子下伸出一只手道:“一萬五千兩,不能再少了。倭國正在閉關鎖國,去那里就是冒險。
還有尼德蘭人在虎視眈眈,隨時都有跟他們開戰(zhàn)的可能。
一萬五千兩銀子,土豆和玉米種子白送給你們。
真的!先生們!這是我們的底線,再少就算醉死也沒有人會去冒險!”
李達仁與安尼伸出的手輕輕的擊了一下,算是完成了基本的契約。
看著悶悶不樂的張怡,李達仁開口道:“秀才!銀子沒了,咱們兄弟再賺也就是了。
財富來自于海洋,與其在登州與那些商人爭得頭破血流,還不如下海去拼搏!
而下海的危險性太大了,要想安全一些就需要結實的海船,為此多花費一些也是值得的!”
“達仁!想到咱們的銀子交給那幾個佛郎機人,小生這心里就難受。
咱們的海船不比他們的差,為什么還要花錢去買……”
聽著張怡不停的嘮叨,李達仁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
李國定走出大牢的一刻還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他覺得自己就算是不被砍頭,至少也要被流放個三千里。
沒想到他的老爹竟然拿出來了大把的銀子,將他從大牢中撈了出來。
看著外面刺眼的陽光,李國定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瞇了起來。
前方站著一個從李家莊來的仆役,見到李國定立刻迎了上來道:“少爺!老爺在家等您呢!咱們上車回去吧!”
久違了的“少爺”稱呼讓李國定的眼淚落了下來,伸手拍了怕仆役的肩頭道:“我這樣子如何能回李家莊,還是買件衣服洗漱一番吧!”
“對!對!對!都是小的疏忽,少爺這邊有一間成衣鋪子,您跟小的來!”這名仆役說著牽著馬車引路,李國定低著頭跟在后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國定在客棧中洗漱完畢,換了身干凈的衣服走出來時,已經恢復了剛剛來到登州時的模樣。
除了被打的屁股有些疼痛外,其他的一切還好。
這里是他的傷心地,他一刻也不想在登州停留。
邁步走向了對面的馬車,就在他剛剛走到路中時,身邊的人撞了他一下,接著就是“嘩啦”清脆的聲音入耳。
“別走!撞了人就想一走了之嗎?大家快來看一看?。⊥忄l(xiāng)人欺負咱們登州人嘍!……”
急于回家的李國定被人撞了一下火氣往上涌,又被人拉住當即罵道:“不長眼的東西,撞了人還反咬一口,我……”
他剛想罵出難聽的話來,就看到了一張可怖的臉。
這張臉上有一條傷疤,從額頭一直到臉頰。若是這一刀再深一些,他的眼睛就保不住了。
這人看人的眼神冰冷,好像隨時都要吃人一般。
李國定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那名仆役本想上來幫忙,可看到這人后不由自主的停下的腳步。
只能色厲內荏的喊道:“明明是你撞了我家少爺,我都看見了,大家給評評理!”
一會的功夫周圍就圍滿了看熱鬧的百姓,剛才街上人流紛雜,誰又會去注意到街上的他們。
就算有看清楚的也不敢出來作證,僅僅那個人臉上的刀疤就夠嚇人的了。
非親非故誰愿意趟這渾水,相反人群中卻有不少人對著他們指指點點。
對面的醉仙樓上的窗邊,張怡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活該!讓你們也嘗一嘗被誣告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