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苯j纖雪將竹鼠遞到了沈覺手中,“你說,這竹鼠叫什么名字好呢?”
沈覺步伐不變,“小白?”
絡纖雪摸著竹鼠光滑的皮毛,“虧你想的出來,小白這名字聽著就好傻,我不要?!?p> 沈覺逗她,“那,小黑怎么樣?”
絡纖雪咯咯地笑:“它哪里黑了?”
沈覺道:“要么,就叫它小鼠?”
絡纖雪摸著竹鼠的頭,“不好不好,就叫它兔子吧?!?p> “為何要叫一只竹鼠叫兔子?”沈覺虛心求教。
“因為有人要抓只兔子送我啊?!苯j纖雪朝前走了幾步。
“嗯,別跑了,剛吃了飯,這樣不好。”拉著絡纖雪讓她停下來,沈覺才道:“愿意叫它兔子就叫兔子吧,你開心最重要。”
絡纖雪摸著竹鼠的頭,“走吧,回去吧,估計丹兒和如琢也收拾好了。”
如絡纖雪所料,等到兩人回去的時候,屋子內已經干干凈凈了。
早上絡纖雪來的匆忙,又是抄書又是煮飯的,確實也是有些困了,就直接撲到了床上,順便還打了個滾兒。
結果抬頭就看到沈覺坐在桌前,端著杯茶戲謔地看著她。坐起來,絡纖雪干脆道,“出去?!?p> “雪兒要我去哪里?”沈覺當即就不笑了,可憐兮兮地看著絡纖雪。
“隨你,反正別在我這里,我要睡覺?!苯j纖雪半倚在枕頭上,斜著眼看向沈覺。
忽然想起了早上如琢說的他不喜女色的言論,沈覺眼角一抽,“行,你什么時候能休息好?下午我好來找你。”
“最多一個時辰。”絡纖雪道。
“好,一個時辰后,我來找你?!闭f完,沈覺就提溜著竹鼠走了出去。在如琢詫異的目光下將竹鼠遞到了如琢手里,并叮囑他好生照顧這竹鼠后,沈覺施施然走了出去。
畢竟上午睡了一個多時辰,沈覺倒也不困,悠哉游哉地在普惠寺中逛了起來。
當日一場變故后,普惠寺里冷清了很多,連走在路上的小沙彌也是一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模樣。只有沈覺,閑庭信步般走在普惠寺里,與周遭的一切的格格不入。
夏祁安遇刺的事情,沈覺事先是知道的——就算沒了夏祁玄,夏祁安也會自己派人來刺殺自己。不過他沒有想到的是,那場變故竟然會發(fā)生在竹林里。現(xiàn)如今沈覺只慶幸當日絡纖雪能夠逃出生天,不然現(xiàn)在的他定然不會是如今的模樣。
信步走入竹林,沈覺走到了當日刺殺發(fā)生的地方。血跡已經被完全清理掉了,空氣中滿是竹子的清香,完全看不到一點點當日血腥的痕跡。
這竹林里,似乎是別有乾坤的。沈覺沉思良久,許久后才走出了竹林,走回到方才的屋子中。
絡纖雪已經醒了,正端坐在書案前,懸腕提筆抄寫著課業(yè)。
瞧著絡纖雪正襟危坐的樣子,沈覺走進去,戲謔道:“雪兒怎么這般的刻苦勤勉?不是不喜抄寫嗎?”
“不喜歡的多了去了,我還能都放到一旁嗎?”知曉來者是誰,絡纖雪也沒抬頭,有一句沒一句的應答著。
來人取下她手中的筆,“我寫就好。你的手,不是還沒有完全恢復嗎?”
“哎哎哎,別動,最后一點點了?!笨粗恢皇钟∠率种械墓P,絡纖雪用力握住筆桿,一副誓死不從的樣子。
沈覺松了手,坐到一旁看著她。半刻鐘后,絡纖雪終于完成了全部的課業(yè),欣慰一笑,這才有時間抬起頭看著身旁的男子。
男子正襟危坐,只是瞧著她的眼睛里帶著歡悅。“怎么不要我抄了?”
“誰知道你的字那么珍貴,誰要你的手那般金貴?”絡纖雪擱下筆,好笑地嘆口氣:“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
“我以為你都知道,故而沒有告訴你,應當算不上瞞。”沈覺拉過她的手,“逸軒又多嘴了?!?p> “沈公子,”絡纖雪忽然換了副表情望著沈覺,“小女子有一事相求。”
“雪姑娘但說無妨。小生定然竭盡全力,殞身不恤?!鄙蛴X神色肅然。
“……應當?shù)讲涣藲屔聿恍舻牡夭?。”絡纖雪無奈地看著沈覺,“忽然發(fā)現(xiàn)你好喜歡玩啊?!?p> “雪兒想玩,我陪著就是了?!?p> “若……我真的是禍國妖姬,你會如何?”
“盡我所能,讓你改邪歸正?!?p> “沒有這種可能。沒有人可以讓我改邪歸正?!?p> “文死諫武死戰(zhàn),殞身不恤,激濁揚清,不能讓你禍害了江山?!鄙蛴X面色淡然。
“……你是說,要殺了我清君側?”絡纖雪眨眨眼。
“你好大的本事,還能惑亂君心,禍國殃民,真當自己是妲己妹喜了不成?”沈覺瞧著絡纖雪戲謔道。
“……還真的有人這么說過,說我天生就是個禍國殃民的狐貍精,”絡纖雪忽然靠近了沈覺,仰著頭看他,“你說,我像不像,嗯?”
沈覺心神一震,低頭看向了絡纖雪,“狐貍精是真的,禍國殃民總還是不至于的?!?p> “何出此言?”絡纖雪離沈覺遠了些。
“你禍不了國、殃不了民,但是,惑我一人總還是夠的?!鄙蛴X沒動,方才那一眼當真是,考驗人的定力。
雖說絡纖雪年紀尚小尚未長成,無論如何都不能算是美人,不過……眼角眉梢的風情,太甚了。
眉梢上挑,帶著戲謔;眼尾下垂,幾分無辜。紅唇微張,欲迎還拒,端的是讓人浮想聯(lián)翩。
偏偏手還以蘭花指狀輕輕地支著下頜,幾縷碎發(fā)自耳邊垂下微微掩著面容。
強迫自己不再多想,沈覺抬頭看向絡纖雪,就看到方才還一身魅惑的小女子,此時正苦著臉,蹙著眉小聲嘟囔些什么。
細細聽,沈覺忽然就有些心疼。
那句話是,我明明已經盡力地不事妝容了,日常也只是梳洗,沒想到還是被人說是狐貍精。
離絡纖雪近了些,沈覺笑著揉揉她的額頂,“誰說你是那種狐貍精了?我說的狐貍精,是奪了我心神的意思?!?p> “我知道啊,”絡纖雪悶悶地開口,“娘親生的美,我和哥哥又與娘親有八分相似,旁人都說我長大了該好看的,所以我就不怎么梳妝打扮,唯恐太好看了惹人非議?!?p> “……哪個沒修養(yǎng)的說你是狐貍精的?我替你報仇。”沈覺還未曾見過絡纖雪這般模樣。
絡纖雪樂了,“我祖母啊,”見沈覺一臉驚異,還很是好心地解釋,“我娘親是個庶女,絡纖雅的娘親才是嫡女,換句話說,就是絡纖雅的祖母。”
沈覺取了筆,寫下了幾行字。
昔日齷蹉不足夸,今朝放蕩思無涯。是非成敗君莫話,醉死未舍棄璇花。
泛泛其景
璇花是雪花的別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