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荊南幾乎被周圍的幾股勢力瓜分了,可謂是在夾縫中求生,想要在這種困境中尋得一線生機(jī)有所建樹難上加難。
此次游歷荊山山脈,高從詡頗有收獲:“只要我們能控制荊山山脈,漸漸蠶食,我就不信收不回荊南的地盤。”
荊山山脈橫亙在整個荊南地界,是兵家必爭之地,可是那山脈卻被一群山匪霸占了,那伙山匪勢力龐大,南漢、閩、楚都?xì)⑸狭饲G山,卻都鎩羽而歸,漸漸的也沒有人愿意自討沒趣,荊山山脈就變成了一塊荒地,無人管轄的荒地。
高從誨點頭:“只是那伙山匪的確很難纏,如今荊南城只有三百兵士,恐怕不敵?!?p> “肯定是不敵的,要想攻克荊山只能用計?!?p> “何計?”
“招安。”
“南漢也招安過,那群人卻似乎志不在此,竟然不為所動。”招安無疑是最省力的方法,那群人驍勇善戰(zhàn),倘若能夠收為己用對荊南也是大有裨益。
高從詡點頭:“志不在此必然別有所圖,只要搞清楚他們要什么,一切迎刃而解。”
可是他們也沒有讀心術(shù),如果知道別人心中所想呢?
“我準(zhǔn)備打入他們內(nèi)部,去做一名山匪。”高從詡語氣輕快,似乎去當(dāng)山匪就猶如去書院上學(xué)一般稀松平常。
“不可,萬萬不可?!备邚恼d一驚:“太過兇險?!?p> “不會有事的?!?p> 高府的夫人與張氏不和,但是兩位公子卻兄友弟恭,心心相惜。高從誨絕對不會讓高從詡?cè)ッ半U,他沉著一張臉:“此事莫要再提了,否則我就直接告知父親。”
“好好好,我不去,你也莫要說了。”喝了一杯茶,高從詡起身:“時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這破地,還要走好久。”
“大哥。”高從誨突然叫住了他。
“什么事?”
“千萬不要以身犯險,高府承受不起這個萬一?!备邚恼d十分鄭重。
高從詡笑著擺了擺手:“好了,知道了,你也早些歇息吧。”
高從詡離開了,但是看著黑夜中他的背影,高從誨還是心神不寧,叫來了青硯:“你找人盯著大公子,那邊有動靜立刻來報?!?p> “是?!?p> 一陣風(fēng)卷起地上的落葉,隱沒進(jìn)夜色里。
......
秋風(fēng)吹了幾天幾夜,氣溫陡降,烏云罩頂,丫鬟婆子裹緊身上的衣裳腳步匆匆地穿梭在長廊上。
屋里已經(jīng)生了火盆,丫鬟掀開門簾子,帶進(jìn)一陣?yán)滹L(fēng):“夫人,陳伯回來了?!?p> 李氏直接坐起了身:“快請?!?p> 陳伯穿了一件羊皮襖子,但是臉頰還是凍壞了,隔著一座屏風(fēng),他行了禮:“小人去了河?xùn)|,李府的宅子還在,雖然損壞良多,但是那屋里還住了人?!?p> “誰?”
“表小姐在屋里獨居?!标惒疀]有想到宅子里還有人,本來以為還要頗費周章的。
“是漸容嗎?”李氏有些緊張。
“正是?!?p> “表小姐已經(jīng)把五小姐添進(jìn)了族譜?!?p> “她,她沒有跟著來?”
陳伯搖頭:“表小姐不愿意離開河?xùn)|,只說往后給夫人寫信?!?p> “她還好嗎?我大哥大嫂他們呢?”
陳伯聽出了李氏聲音里的顫抖,他微微嘆了一口氣:“當(dāng)初舅爺他們?nèi)ラL安投奔舅夫人的娘家人,可是在路上遭遇兵禍,只有表小姐活下來了,表小姐在祖宅獨居,我有些擔(dān)心,再三要她隨我來荊南,她卻說什么都不愿。”
雖然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但是聽到這個消息,李氏還是忍不住落淚了,聲音哽咽:“大哥大嫂的后事呢?”
“表小姐做了衣冠冢?!庇龅綉?zhàn)亂,必然尸骨無存,李漸容能夠活下來已經(jīng)是老天開眼了。
李氏點了點頭:“她為何沒有嫁人?”
陳伯猶豫半晌才說:“雖說那人說是表小姐,但是與我記憶中的小姑子卻相差很多?!?p> 十幾年沒有見,人有改變也是應(yīng)該的,李氏倒沒有多想:“李府的小姐卻落得如此地步,想想都讓人心疼,往后河?xùn)|還有勞陳伯多跑幾趟了?!?p> 陳伯本來還有話要說,見李氏如此,便按下了話頭:“是?!?p> “行,你一路勞累,下去休息吧。”
陳伯出去了,李氏的眼淚還沒有停,一轉(zhuǎn)頭,就看見玉璋看著自己笑,一瞬間心都化了,抱起她親了親:“玉璋還有表姐呢,以后長大了就去看表姐。”
玉璋只是咯咯直笑。
外院里的氣氛卻有些冷凝,高季昌看著書案上的留書,臉上五顏六色:“你大哥真的上荊山了?”
高從誨十分自責(zé),是他沒有看住高從詡:“是,大哥曾與我說過,我擔(dān)心他魯莽行事,派人盯著,哪知還是跟丟了?!?p> “從小就是這樣,但凡他打定的主意,十頭牛都拉不回?!备呒静凉M腔怒火卻無處發(fā)泄:“這件事情不要告訴夫人?!?p> “是?!崩钍线€在月子里,知道這件事情恐傷身體,高從誨總覺得自己要做些什么:“父親,我想派人去荊山查探?!?p> “不可?!备呒静o鎖眉頭:“先不要打草驚蛇,我再想想?!?p> 高府的大公子只身入荊山匪營,這個消息萬萬不能泄漏,否則高從詡危矣。
越是此刻,越要小心謹(jǐn)慎。
高從誨從書房出來,冷風(fēng)吹得他混沌的腦子瞬間清醒了,這件事情是他掉以輕心了,見高從詡一如往常地出入,便以為他歇了心思,卻不知大哥表面看起來好說話,性子卻是最執(zhí)拗不過的。
高從詡?cè)f一出了什么事,夫人會怎么辦,五丫頭又怎么辦,他竄梭在寒風(fēng)中,心被拉扯著,見到院子里的梅花開了,便止住了腳步:“青硯,你去拿個白瓷瓶過來?!?p> “是?!?p> 二公子又來看五小姐了,丫鬟小心翼翼地打著簾子,見二公子抱著一個白瓷花瓶,里面插了幾束梅花,笑著說:“這是新開的梅花嗎?”
高從誨點了點頭就進(jìn)了屋子。
幾束梅花立刻讓屋內(nèi)增添了不少色彩,李氏面上帶笑:“五丫頭有你們兩個哥哥寵,也是天大的福分?!?p> 高季昌妻妾成群,子嗣卻不豐,如今府里的子嗣也只有兩位公子一位小姐,玉璋行五,前面兩位都沒有立住。
高從誨把花瓶遞給丫鬟:“這幾日只怕要下雪了,明年小五就能去外面看梅花了?!?p> 李氏笑著頷首,明年是最好的祝福也是期待,小孩子過了周歲,活下來的幾率就會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