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猜想

　　麥秀飄忽的懸在離地不高的空中。

　　“嗯，保持住?！笔螂x平靜的說了一句，然后繼續(xù)看著書。

　　能做到不代表能掌握，瞎貓能碰到死耗子，也可能會掉到煤油燈的燈臺里。

　　末日里可沒有時間讓人掙扎著自燈臺里逃出來。

　　“‘雀躍’并不是讓你突然竄到高空，你需要控制自己的情緒，什么時候愉悅，程度幾許，維持幾時，這些都是越精細(xì)越好?！?p>　　黍離冷不丁又補了一句。

　?。矍榫w］系在有些人看來，是冰冷刻板的，哭不是因為傷心，笑也只是為了發(fā)動能力……

　　黍離不知道自己將很多很多關(guān)于疏通情緒的課程省略后，會不會教出一個冰冷的不相信真情的人。

　　但必須如此了。

　　再怎么也要讓她快速擁有一些自保的能力……

　　最不濟，以后慢慢補上……

　　如果能有機會的話……

　　“雀躍”并不算難入門，它對［愉悅］來說和［眷戀］的“收藏”一樣，易學(xué)難精。

　　不過重要性倒是沒有“收藏”那么高。

　　“收藏”可是直接關(guān)聯(lián)到［眷戀］的一些核心能力的。

　　比如“收藏家”，又比如“回響”。

　　當(dāng)黍離快速看完這本書的時候呀，麥秀掌握的已經(jīng)不錯了。

　　最初她搖搖晃晃七倒八歪卻又怎么也掉不下來的樣子已經(jīng)成為過去式。

　　僅從她現(xiàn)在低空懸浮的穩(wěn)定，她已經(jīng)摸到“雀躍”更高層次的邊了。

　　“好了，落下來吧?！?p>　　再練下去也不會有很大的收益了，接下來想要更熟練，就要投身更復(fù)雜的情況中了。

　　比如在只使用“雀躍”的情況下，穿越復(fù)雜的森林而不碰到其他東西。

　　再比如……在一場戰(zhàn)斗之中。

　　“雀躍”可不只是讓人懸空。

　　但多想無益，黍離合上這本書，看著麥秀。

　　她的臉上是刻意掩飾也掩不去的悲傷。

　　若是想回到地面，須做一件傷心事。

　　麥秀一點點收斂悲傷，最后回復(fù)平靜。

　　“要克制，要適度，不要過猛，也不要沉湎于情緒，除非是絕對安全，否則你要時刻保持著克制的情緒?！笔螂x凝視著麥秀，很認(rèn)真。

　　“克制不是壓抑，而是掌握，你要掌握何時何地該是何種情緒，也要掌握濃郁程度與沉湎程度。”

　　安靜了很久。

　　黍離輕嘆一聲，“麥秀，你已經(jīng)成年?！?p>　　好可悲的成年。

　　麥秀沉默著，突然展顏一笑，“麥秀成年了，先生也要開心呀?！?p>　　黍離能感覺到她的情緒，如她的神情一樣，淡淡的愉悅。

　　掌握……

　　沉默片刻，黍離淡淡一笑，“是要開心?！?p>　　兩股很淡的愉悅相互歡鳴著。

　　這幅畫面好似舊時候成人禮中，不善表達的師父因為徒弟成年而露出微笑。

　　但這是末日。

　　我教你活下來的方法，無非是讓你不再像你，哪怕沒有末日，要活下來也得如此。

　　你要做一個不動聲色的大人了。

　　黍離微笑不語，眼中確是深沉的悲憫。

　　麥秀望著黍離的眼，只覺得依然讀不懂先生的情緒。

　　每一個人的悲憫都是復(fù)雜的，它與驕傲一樣不僅僅是某種情緒。

　?。郾瘧懀菖c［驕傲］更像是更上位的［情緒］。

　　黍離凝視著，終于收斂情緒。

　　“一味的練習(xí)并沒有益處，接下來麥秀你可以簡單的走走。［眷戀］本來就是要多走多看才可以的?！?p>　　“要喚醒［眷戀］嗎？”麥秀不再佯裝愉悅，而是用一貫的認(rèn)真的語氣。

　　“等到你再精通一些，喚醒與不喚醒都不再有大的區(qū)別。”

　　黍離現(xiàn)在便是這樣了。

　　喚醒之后，會再強一些，但波動也會再大一些。

　　“我們先問下這里有沒有機密的地方，然后再去逛一逛其他地方?！笔螂x準(zhǔn)備再看看。

　　看看鏡湖里白天與黎明之前是否會有區(qū)別。

　　嗯，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說要用一些知識和琉喀忒亞交換典籍的，但是他沒有紙也沒有筆更沒有其他簡單快捷的記錄方法。

　　不過在出去之前……

　　情緒之海微微起伏，［好奇］被黍離喚醒了。

　　“早安！”［好奇］元氣滿滿。

　　“早安?！丙溞愕南矏們?nèi)斂而真實。

　　“早安?！贝溞愕懒嗽绨仓?，黍離才穩(wěn)重淡然的回應(yīng)。

　?。酆闷妫莸拇笱劬λ奶幫送?，當(dāng)看到那一疊書的時候，突然輕快的咦了一聲。

　　黍離很自然的說，“這是一些精靈的典籍，［好奇］你想看嗎？”

　　“好呀好呀！”

　　黍離看著［好奇］飛向那些典籍，看了她一會，向外走去。

　　秋水正在手。

　　麥秀等黍離出了門，才跟在后面，她好像習(xí)慣性的落后黍離一些。

　?。酆闷妫菘吹乃俣缺仁螂x要快，翻頁的動作也更加不客氣一些。

　　……

　　沿著走廊，兩人向大殿走去。

　　可能是黍離的話有了效果，一路上麥秀和［眷戀］就像［好奇］一樣，四處瞅。

　　黍離則是邊安靜往前走，邊感知著那些房門緊閉的屋子。

　　空無一人。

　　那么，水之精靈看來只有昨天看到的那些了。

　　她們應(yīng)該住在一起。

　　琉喀忒亞一輩的，應(yīng)該只剩她一個了。

　　那么……

　　黍離繼續(xù)去往前走去。

　　有點猜想了。

　　昨天第一次到了鏡湖里的時候，琉喀忒亞只比我先下來一會。

　　最多不過百秒。

　　自入口至大殿一來一回，絕對過了一百秒。

　　黍離平靜的轉(zhuǎn)彎。

　?。酆闷妫菰诳茨切┗镜牡浼?，那不算精靈最重要的典籍，但這里并不是圣地。

　　琉喀忒亞手中掌握的，最多不過是舊時候來支援樓蘭的那些精靈的東西。

　　最高深的知識不會有。

　　中間那些繁雜的能力對黍離來說，最多擴寬視野。

　　最重要的知識不過基礎(chǔ)和真諦，黍離已經(jīng)拿到手了。

　　接下來，可以圖窮匕見了。

　　圖窮了……

　　黍離有些沉默。

　　所圖已經(jīng)窮盡了，就該亮匕首了嗎？

　　怎么都覺得不該這樣。

　　不過也不總會讓我遇到那么殘酷的事情吧，我那么喜歡妄想……

　　也該讓我猜錯一次吧……

　　已經(jīng)能看見大殿一側(cè)華美的裝飾了。

　　殿門就在前方。

　　黍離微微吸一口氣，忍不住握緊了秋水的刀鞘。

　　又緩緩放松。

　　緩步向前，眼神冷靜。

　　黍離自殿門往里掃了一眼──

　　琉喀忒亞正伏在長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