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洛愿為各位獻舞,以平息此間爭端。”
青庭移步,像是橫空平移一般,看不到她的身體有任何起伏,只有眼精的族者才能發(fā)現(xiàn)她身上的紅紗仿如活過來一般,幾息間那落地的長衣已經(jīng)縮短到原來的一半,露出了那雙潔白無瑕的玉足。
閣樓回廊旁的鏤空護欄上的紅薔,毫無征兆的縮小,像是一朵花生長的逆過程,花朵從盛開綻放再到收攏,最后莖干連同著襯葉也一并收縮,這些原本雕刻在流心木上的死物,遇到青庭后仿佛活了過來。
“小……”
木臨見青庭憑空踏出,這可是五層樓的高度,普通族者武技再高,墜落下去也會身毀靈滅,由于事發(fā)突然,木臨失聲喊道,他的身體已經(jīng)是有所反應(yīng)準(zhǔn)備前行。
但木臨很快發(fā)現(xiàn)他的擔(dān)心是多余的,正要邁出的腳也停了下來,好在沒有族者發(fā)現(xiàn)他的舉動,因為此時他們心系青庭。
當(dāng)她邁出一步,閣樓上原本已經(jīng)蜷縮的流心木化為無數(shù)的細絲相互交錯,青庭所踩之處,細絲都會紋絡(luò)成一朵花,待她走過后,再悄然隱退。
哪怕木臨自持心境平和,見到如此美景也不由心跳加快,青庭每移一步,都能帶著身上的衣物搖擺,那些精致的紗線仿佛懂得這些觀看族者的心思,總能恰到好處的展現(xiàn)青庭的曼妙身姿。
流心木的韌性極好,這百花念中空的地方,只要青庭愿意,她都可輕移到達,每一個動作都極其優(yōu)雅,卻又仿若時刻勾引著族者的心魄,如仙女下凡塵,純潔無瑕,又給族者一種能得到的希望。
觀看的族者不由得口干舌燥,滿杯的珍釀也無法使他們盡歡,總覺得心中有些失落,空蕩的地方想要些東西來填滿。
木臨發(fā)現(xiàn)青庭腳踩的流心木更加的妖艷赤紅,他身后那些族者流出的血沒有了任何痕跡,仿如從未存在過。
這座百花念是活物?
大多數(shù)族者都沒有觀察到這個現(xiàn)象,云杉更是在一旁看的目不轉(zhuǎn)睛,哪里有閑暇去注意這些?
青庭緩緩向下移步,裙擺時不時的隨風(fēng)上楊,露出更多的肌膚,觀看的族者恨不得這沒來由的風(fēng)更大一些……
木臨卻是不敢與青庭對視,他只有一種心境下才能不受對方的影響,那就是殺意已決,如今對方?jīng)]有任何惡意,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只得微微低首,目視前方的流心木絲,當(dāng)他看到那一雙無暇的玉足出現(xiàn)在眼簾時,心也不由得沉了一下。
木臨此時更加不敢妄動,因為青庭就在他的身前,距離是如此之近,以至于能聞到對方身上的淡淡花香。
“今夜在百花念中多有冒犯,微下愿承。”
木臨趁承錯期間后移兩步,這才微微松了一口氣。
“靈少英姿,微洛可請承恩樓上一聚?”
青庭微微欠身還禮,木臨此刻有些慌亂,這名洛香,他若是沒猜錯,定然是一名異能者,又名青庭,令他想起青峰部族,這種禮節(jié)他如何能受?
“微下?lián)黄鹕蟽A同輩之禮,上傾有請,晚輩不敢推辭?!?p> 木臨再還了一禮,便不再糾結(jié),青庭若是異能者,她出來解決此間事端,那這第五層的承恩樓,里面的主使者身份自然更不簡單。
或許他可以趁著今夜,了解一下對方的目的,若是對整個計劃有所了解,他也不至于心里沒底。
“百花念此間收葉,還請各位明夜花開時再來?!?p> 青庭話語剛落,各個樓層中就有侍者出現(xiàn),負(fù)責(zé)清場,至于那些傷殘的傭戰(zhàn)者,自然由其他傭戰(zhàn)者帶走,倒是云杉愣在原地,仿如剛經(jīng)歷了一場幻境。
鏤空的星門雕刻的極其細致,星河蔓延,磅礴又有質(zhì)感,整個承恩樓層只有眼前這一間廂房,更是與此名相互映襯。
木臨愈發(fā)的謹(jǐn)慎,郡城中勢力龐雜,他又不善于交際,唯恐失禮招惹事端。
“微下青石鎮(zhèn)五級領(lǐng)兵衛(wèi)木臨,進見尊上?!?p> “請進。”
一個略顯沙啞的聲音,木臨甚至能想出這聲音的主使者定是久經(jīng)風(fēng)雪,才能如此淡薄。
木臨只覺得身邊有族者在經(jīng)過,方向是退出這間廂房,他從進來開始,便低首只看著地面,上位者以這種方式接見他,他又不知對方是何身份,未經(jīng)允許,見不得對方尊容。
“不必如此拘束,我與你靈跡相仿?!?p> “領(lǐng)!”
對方聲音稚嫩卻有一種獨特的堅定,如今這廂房內(nèi)只有木臨與這名還未謀面的主使者,對方又與他靈跡相差無幾,木臨覺得壓力減輕了不少。
“你至今都不敢看我,是怕我吃了你不成?”
未洛輕輕一笑,木臨會意,卻是不敢立刻抬首,也不清楚他現(xiàn)在是靦腆還是怯弱。
未洛身穿星月袍,靜靜的把玩著手中的金杯,看著拜月在杯中一蕩一晃的波紋,見木臨朝她看來,也與其對視,青庭令木臨覺得驚艷,那這未洛給他的感覺卻是難以形容。
未洛眼眸中映著星辰,這是一雙特殊的眼睛,木臨此前從未聽聞,也不曾見過,在她的眼眸里仿若能看到那浩瀚宇宙中的星海,神秘又帶著些許親切。
原來是未洛在對他笑,木臨這才覺得失禮,他不自覺的看的入神,正要承錯,又覺得不合時宜,如此一來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未曾想你竟會羞澀?!?p> 未洛回想著木臨比試時的狀態(tài)與現(xiàn)在截然不同,不經(jīng)意間淺笑,她身裹神火降臨于世,同靈跡的未靈未洛都對她敬而遠之,稍微要好的,也不敢逾越放肆,未曾有靈續(xù)敢與她對視,還癡癡的看著。
這次南下撼海,木臨是他唯一感興趣雇傭的族者,確切的說,對方還只是一名未靈,但對他的了解也僅限于耀輝場地中的比試。
她看到的那個未靈,與現(xiàn)在離她很近的未靈是同一名族者,卻給她兩種完全不同的感受,遠觀中,未靈行動果斷,無所畏懼時還能處事細膩。
未靈如今就在她身旁,雖然有所拘束,卻不是畏懼和蜷縮,不像那些知道她身份的同跡靈續(xù)的距離感。
“可否與你盡飲杯中珍釀?”
木臨從進門就有些拘束,反倒把她也帶的有些不自然,原本她覺得這未靈是她買下的,吩咐他做任何事,都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但當(dāng)這未靈真的坐在身旁時,她一開口反倒變了語氣和措辭。
“撼海法規(guī)中禁止未靈未洛單獨相聚時飲用珍釀?!?p> “上傾相邀,榮幸之至。”
木臨言語剛落便舉杯飲盡,他還從未與異性飲過珍釀,哪怕語非與他簽訂靈約時,二者共飲的也僅是是禁寒樹上的露汁,禁法與傾令都不可違背,木臨只得先飲盡杯中珍釀。
見木臨雖然出言提醒,卻還是痛快的飲盡珍釀,未洛反倒起了興致。
“撼海還有如此規(guī)定,那你身為防衛(wèi)者可是知法犯法了?!?p> 未洛抬手,遮住飲用珍釀時的場景,待她手放下時,杯中拜月也已一飲而盡。
“禁不可越,令不能違?!?p> “微下以下位者身份與上傾共飲,不算逾越禁法。”
木臨既然知道禁法,便不會逾越,何況此法制定時,就是為了保護未洛,若他明知故犯仍一字不提,豈不是容易被誤解成心中圖謀不軌?提前說了禁法便是坦誠,飲盡了珍釀是遵令,算是安守本分。
“那你可知道,在我那與異性同處一室,共飲珍釀是簽訂靈契以后才能有的事?”
“微下無知冒犯,還請上傾寬恕。”
未感應(yīng)到門外有任何殺氣,木臨仍不敢掉以輕心,未洛還未通名與他,二者不算認(rèn)識也算不上相熟,未知對方性格之前,木臨也不好把握接觸的尺度。
“但我身在撼海,自然無需遵守他處規(guī)則?!?p> 未洛話語未盡,木臨已經(jīng)坐不穩(wěn),開始搖搖欲墜,未洛心里疑惑,難道拜月濃烈至此?看來他也只是逞強飲盡。
飲用珍釀至醉是極為失禮的行為,不僅儀表失態(tài),更沒有任何防備能力。
“度量差,還如此爽快……”
未洛心中默念,正欲起身相扶,卻見木臨渾身一個顫抖,仿如已經(jīng)清醒了過來。
“珍釀濃烈,微下不勝花香,差點沉醉其中。”
木臨迷糊間覺得靈臺處全是這珍釀的濃烈氣味,他從未一次飲用過如此多的珍釀,況且這次珍釀的濃烈程度遠超他的想象。
未洛收身,不讓木臨看出她有移動的痕跡,她輕輕一彈金杯,望著木臨說道,“在我們那,你這樣的度量,可是回不了靈宿的”。
“撼海多戰(zhàn)亂,族者素來度量大方,未曾想微下如此不堪,以至于在上傾前失禮?!?p> “我自罰……”
木臨剛想端起金杯又放了下來,以他的度量,哪里敢和其他族者一樣自罰三杯?一杯都無法承受了。
“你我之間無需這么多禮數(shù)?!?p> 未洛看著木臨的手,未阻止對方,她倒也想看看一名嚴(yán)于律己的未靈若是失控,會是怎樣。
“瀟瀟。”
“你可以這么稱呼我?!?p> 天未清凈,有雨瀟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