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聲說：“趙愛卿，你且說說這種馬桶會給老百姓帶來什么危害？”
“遵旨！”趙貞吉指著抽水馬桶說：“皇上，這種馬桶方便完后，便用水將污穢物沖到一個事先挖掘好的坑中。這樣看似干凈，其實牽涉到一件極其重要的事。老百姓耕作田地時，主要依靠人的糞便來給田地增肥，而這種馬桶卻把糞便沖入坑中，白白浪費寶貴的肥料。
如果這種馬桶在全國普及開來，那么老百姓只能用牲口的糞作為肥料。長此以往，田地的收成就會下降，嚴(yán)重影響國家糧食儲備。所以臣懇請皇上下旨，嚴(yán)禁制作這種馬桶，以保障國家之本?！?p> 趙貞吉的脾氣火爆，但胸襟還是寬廣的。他只是針對抽水馬桶而言，并沒有因為當(dāng)初林凌啟對他出言不遜，而對其進(jìn)行人身攻擊。
朱厚熜點點頭說：“眾愛卿，你們對這馬桶有什么看法？”
大殿里頓時騷動起來，眾臣紛紛交頭接耳，相互探討。大家均認(rèn)為趙貞吉所言極是，只是尊卑有序，內(nèi)閣首輔尚未發(fā)話，誰也不好搶在前頭，都把目光投到嚴(yán)嵩身上。
嚴(yán)嵩心中非常惱怒。趙文華辦事太不靠譜，非但沒有利用林凌啟賴賬不還、敲詐勒索這兩點將其制裁，反倒被其輕易脫身，白白浪費打擊陸炳的機(jī)會。而且，連關(guān)系到國家之本的抽水馬桶，他居然也沒發(fā)現(xiàn)，讓趙貞吉搶了頭功，真丟臉?。?p> 不過也好，林凌啟說根據(jù)陸炳的規(guī)章制度，才想到制作抽水馬桶，現(xiàn)在只要在抽水馬桶上做足文章，照樣能將陸炳打倒。
他稍一思慮，便躬身說：“皇上，老臣以為趙大人所言極是。如果肥料欠缺，田地作物無論在產(chǎn)量方面，還是品相方面，都會大打折扣。這么一來，國庫收入就會大大減少，嚴(yán)重影響朝廷運轉(zhuǎn)。而且馬桶上的圖案極其香艷，有辱斯文，敗壞風(fēng)氣。老臣以為，應(yīng)該將抽水馬桶徹底銷毀，并追查始作俑者，包括其身后的支持者也不能輕饒，以儆效尤，永絕后患！”
他不再遮遮掩掩，直接撕掉偽裝，將矛頭直指陸炳。
他一開頭，嚴(yán)黨們紛紛響應(yīng)，說：“皇上，臣以為嚴(yán)大人言之有理。此等禍國殃民之物，必須遏制在萌芽之中?！?p> “皇上，臣以為不光要銷毀馬桶，還應(yīng)該把馬桶制作人，以及他的保護(hù)傘一并打掉，向天下百姓表明，朝廷絕不允許此等奇淫巧技危害國家?！?p> ……
這些人說得臉紅耳赤、唾沫飛濺，仿佛抽水馬桶一出現(xiàn)，世界末日就要到來。
陸炳暗喊糟糕，剛逃出虎穴，又掉進(jìn)龍?zhí)读?。不過通過林凌啟的兩番辯論，他對其充滿了信心，不再象剛開始時那般手足無措、膽戰(zhàn)心驚了。
林凌啟靜靜的看著這些人的表演，心中暗笑，你們這些家伙，只知道拍馬溜須，根本不在乎抽水馬桶的作用。
等嚴(yán)黨輪番登臺表演完畢，他躬身說：“皇上，其實眾位大人根本不了解這馬桶帶來的好處。除了能幫助婦女?dāng)[脫倒馬桶的苦惱外，它還有更大的作用?！?p> 朱厚熜愕然，這馬桶百弊而無一利，你難道還有什么說詞。
他怫然說：“林凌啟，到現(xiàn)在你還敢狡辯！好，為了讓你死得瞑目，朕允許你再作辯解。”
你雖然剛愎自用，雖然自詡聰明，但你畢竟不是昏君！不然的話，我就玩完了。
林凌啟朗聲說：“皇上，南方每到夏秋兩季，蚊蠅滋生，極易傳遍疾病，如傷寒、痢疾等，給老百姓身體健康帶來極大的危害。而蚊蠅除雜草叢外，廁所是它們的主要發(fā)源地。如果抽水馬桶一普及，那么蚊蠅就少了一處產(chǎn)生地與棲息地，老百姓的身體就有了一定保障?！?p> 在朝的官員來自南方的極多，連嚴(yán)嵩也是江西人。他們深知夏秋之季的蚊蠅極其繁多，也知道它們的厲害，不禁點起頭來。
嚴(yán)嵩見勢不妙。忙說：“皇上，林凌啟所言固然不差，但他避重就輕，無視抽水馬桶對國家的危害。懇請皇上速速將他知罪，免得他危言聳聽，擾亂民心?！?p> 林凌啟淡淡一笑說：“嚴(yán)大人，你口口聲聲說抽水馬桶對國家的危害，無非是怕肥料流失?；噬?，其實抽水馬桶不但不會影響肥料的減少，還能避免肥料的無端浪費。”
說著，他走到馬桶旁邊，指著馬桶底座說：“皇上，各位大人，請讓卑職詳細(xì)敘述一下抽水馬桶的安裝。這馬桶安裝在臥室角落，在靠角落墻壁外面下挖個大坑，在坑底以及側(cè)壁用磚壘起，防止糞水滲到泥土里。再在上面蓋幾塊青石板，將坑遮蓋嚴(yán)密，以防有人跌落。
馬桶下方有個排泄孔，用中空的毛竹將馬桶、坑連接起來。人坐在馬桶上方便完以后，就用水將排泄物，通過毛竹沖到坑中，也就是將糞便儲存起來。等一段時間后，可以將坑上面的青石板挪開，把肥料運到田地里。這樣的話，肥料就沒有損失了。
還有，我們目前在用的馬桶，需要一天一到，不然就熏死人了。但到了冬季，田地里不需要肥料，那么便無端端的糟蹋這寶貴的肥料。而與抽水馬桶配套的坑，恰恰可以將肥料保存起來，等到春耕之際使用。
皇上，這抽水馬桶有一舉三得之功效，為什么不把它保留、推廣呢？剛才反對的那些大人以管窺豹、杞人憂天，不知這抽水馬桶的實際作用，實在是可笑之極！哈哈哈！”
說到最后，他放聲大笑。
沒想到他能講出一大堆優(yōu)點來，還被他嘲諷幾句，嚴(yán)黨面面相覷，不知該怎樣還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