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那單子就隨你的意吧,夜王府家大業(yè)大的,隨便點也就可以了。再說了,日子還沒定下來呢,您這么著急把女兒嫁出去啊?!?p> 柳繁看著母親在那里假裝皺眉,不由得打趣一番,一旁的丫鬟們也都掩嘴偷笑。
“哎,女大不由娘咯,如今還沒出嫁就胳膊肘往外拐了,不替娘親分憂就算了,還給添堵。”
“母親。”
“哎,雖說這夜王府里繁榮富貴,但咱們家也不差,該給你的都給你,不會讓你不好過,也不會讓人家笑話咱們的?!?p> 柳夫人正想著叫輕柍拿筆墨紙硯過來臨寫,外面下人又來說老太太叫她們過去吃茶。
福星閣是老太太住的,離祠堂最近。
小院里的雪掃的干凈,樹上的紅梅朵朵爭艷。
下人給柳夫人和大小姐挑了簾子。
屋里碳火盈盈,暖洋洋的,兩人在前頭把披風(fēng)解下,不時聽見有談話聲音從青松白鶴綠屏風(fēng)后面?zhèn)鱽怼?p> 柳云飛也在,是剛從前廳過來的,此刻正在和柳老太太在低聲說話。
柳老太太坐在軟榻上,右手邊上搭著景青方枕,左手捻著金絲楠木手串,別看老太太年近六十,這些年來保養(yǎng)的也是相當(dāng)不錯,姿態(tài)端莊,看的出來年輕的時候也是個大美人。
老太太看見柳繁走進來便笑盈盈的伸手。
“來,繁兒,過來祖母這里坐來?!?p> 柳繁本想坐在小凳上,柳老太太拉著孫女的手示意她一起坐在軟榻上。
“父親在和祖母說什么呢,祖母笑的這樣開心?!?p> “你祖母哪里是和我說笑啊,分明是看見你來了才開心?!绷骑w笑侃著。
“有我繁兒這樣乖巧懂事的孫女,任誰見了都開心啊?!?p> “祖母總是拿繁兒開玩笑,繁兒乖巧懂事那也是祖母教導(dǎo)有方?!?p> 幾人說說笑笑的,好生熱鬧。
“繁兒啊,祖母叫你來是為今天的事兒,你和夜王……哎,祖母現(xiàn)在回頭想想咱們是不是太草率了?當(dāng)時祖母只顧著夜王英勇無畏,玉樹臨風(fēng),但是……夜王畢竟是為國血浴,不說他一去邊疆少則幾個月多則一年半載,要是……要是……回不來……你可怎么辦啊。”
被老太太吃掉的燕窩:??
老太太又復(fù)轉(zhuǎn)頭看幾人,雖說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出門,但是今天京城發(fā)生的兩件關(guān)于夜王的大事她都是知道的。
“婦人家本不該參與國家政事,但是夜王和你父親都是朝中重臣,如今強強聯(lián)合,怕是要出大事了!”
雖說柳云飛當(dāng)上一國丞相,但他在朝堂上明確表示自己持場立中,所以基本上也沒有太多官臣命婦來府上拜訪。
柳老太太和柳夫人基本上也沒見過什么大風(fēng)大浪,現(xiàn)下夜王府和丞相府結(jié)親,怕是很多人都有些特別的想法。
柳繁和夜華廷的事可不止是兩家的事那么簡單,各種勢力盤根交錯,背后有多少勢力在暗暗關(guān)注。
“祖母,咱們且先不管外頭的事情如何,拋開別的,單看夜華廷這個人您覺得怎么樣?”
柳繁一臉正經(jīng)的樣子。
老太太看了一會柳繁,眼睛盯回手串上。
要說拋開夜王府的風(fēng)光無限,榮華富貴,黑暗勢力,狡詐算計……
“要是拋卻其他,夜王的品性還是很好的!”
才兼文雅,有勇有謀,器宇不凡,儀表堂堂……
柳繁又問柳父柳母的意見,兩人都說這不是什么大的顧慮。
真正值得的擔(dān)憂在后頭。
“繁兒,母親只擔(dān)憂夜王不能時時護你周全?!?p> 畢竟從一個深閨的懵懂少女變成一個令人起敬的掌權(quán)王妃不是那么容易的。
雖說夜王府是獨立戶,但是一個王府肯定少不了跟宮里的接觸,皇宮那是什么地方,吃人的啊。
那么多人盯著夜王府,虎視眈眈的,一個不小心,就會落下口舌之爭,被別人抓住錯誤不放。
“母親,女兒怎么也是一個大家閨秀,祖母和父親以及母親平日里從事理事女兒都有認(rèn)真學(xué)習(xí),將來去了夜王府也是有教習(xí)嬤嬤的。況且女兒如此聰明,母親莫要擔(dān)心。”
“那……繁兒要是有什么難解之惑就告訴家里,家里會一同與你解決?!?p> “那……”
“好了母親,咱們定下來就好了,別的事情咱們等以后再說吧。”
柳繁把所有問題一一解答,最后三人也沒說什么了,也認(rèn)為這門親事是極好的,這京城再找不到這樣好的夫家了。
四人說話間天色已晚,柳老太太傳了晚飯,幾人吃完就各自回院了。
柳繁還沒到自個院門口,在長廊里就看見一個丫鬟站在外面。
冰天雪地,她沒讓丫鬟在院外守過。
“那是誰?”
“小姐,看著面生,好像是寧姨娘身邊的粗使丫鬟?!?p> 隔著院門有點遠,天色又暗,雖然廊上和院門都掛有燈籠,但是那個丫鬟低著頭,輕枳看的不太清楚。
柳繁一路漫步過去,那丫鬟看見柳繁就上來行禮問候。
“大小姐,寧姨娘想見大小姐,說有話想和您說?!?p> 輕枳叫了院里的人開門,柳繁沒再看那個丫鬟,回了屋里。
輕柍見柳繁回來,把通風(fēng)的窗扇關(guān)了起來,拿起柳繁換下的沾了雪水的衣服鞋襪出去。
輕枳把燙爐里的酥油茶倒了出來,又端上一小碟龍須酥和金梅子。
丫鬟們在內(nèi)殿里鋪床,在后殿里放水,把新摘的花插在瓶里,柳繁就坐在榻上,一動也不動,眼睛盯著足尖。
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姐,水好了,我們先去沐浴吧?!?p> 輕柍的聲音把她的思緒拉回來。
……
戌時的夜京城已經(jīng)熱鬧非凡,雖有鵝毛飄雪,但街上的行人仍然絡(luò)繹不絕。
西街有一輛普通的馬車停在路中間,是一個醉酒的粗漢在鬧事。
那醉漢吵吵嚷嚷的,非說馬車擋了他的路,不肯讓開。
車上的人不知和車夫說了什么,那醉漢頓時酒醒,面露恐慌,還不及反應(yīng),便被一旁的人打暈拖走了。
馬車輪又轉(zhuǎn)動了起來。
明月閣最好的廂房里,一片寂靜。
夜華廷坐在主位上,右手邊站的不是楊鑒,是夜華廷的另一個得力手下,陸川。
廂房門外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門外的人說了幾句。
門被推開,一個氣質(zhì)儒糯,風(fēng)度翩翩帶著書香氣息的男子踱步進來。
看見主位上的男人,搭了把椅背。
“是我遲到了,我自罰?!?p> 季哲修。算是京城里的一個聞名人物,有一身哲學(xué)文化,但不愿入朝為官,皇上曾多次派人來請,皆拒。
“你暴露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