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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動神州

第四十三章 縱橫

一劍動神州 周郎顧我 3271 2019-01-21 00:17:54

  太墟山大玄劍宗的劍池之中,藏劍近十萬柄,聞名天下,是以每當(dāng)江湖中人提起,都稱其為東玄劍池。

  木臨春離開昆侖后,并沒急著回太青州天璽城,而是帶著妹妹木有枝和月瑤兩女,乘坐麒鹿雪轎,馬不停蹄奔赴太墟山東玄劍池。

  三人來到半截峰下,木臨春看著眼前的大玄劍宗,心中感慨,江湖都說東玄劍池和紅蓮劍宗不相伯仲,但直到此刻,他才知自家門派遠(yuǎn)遠(yuǎn)不及眼前這座宗門恢宏大氣。

  無數(shù)閣樓鱗次櫛比,飛檐探出松柏外,一排一排,將半截峰團(tuán)團(tuán)圍住。方圓五里開外,又有九座朝天高峰環(huán)抱,那九座大山的靈氣仿佛都匯聚于此,鐘靈敏秀,得天獨厚,空氣之中都帶著勃勃生機(jī),置身其中讓人心曠神怡。

  當(dāng)木臨春再次見到西門東樓的時候,明顯感覺到這位遲暮老人的高大身形似乎又佝僂了許多。

  老人見到木臨春,并未有多驚訝,他吩咐孫子西門非龍領(lǐng)著木有枝和月瑤在宗門內(nèi)外游覽風(fēng)景,卻帶著木臨春走上了半截峰。

  峰頂之上,那座劍氣森然的巨大劍池旁邊不遠(yuǎn)處,是一座古亭,亭中有一位白衣老者和一個黑衣年輕人相對而坐,正在下棋。

  木臨春認(rèn)識那個年輕人,正是滿月莊少主蘇辰央,只見他手執(zhí)一枚黑色棋子,眉頭緊擰,思來想去,卻不知該如何落子。

  對面那位頭發(fā)灰發(fā)卻氣度非凡的老者臉上,也并未流露不耐之色,他端起桌上的茶盞優(yōu)哉游哉地抿了一口,順帶瞥了西門東樓和木臨春一眼,卻并未在意,一雙眼睛很快回到了棋盤之上。

  蘇辰央神色變換不定,完全沉浸在棋局之中,對于西門東樓和木臨春的到來,他竟渾然不覺。

  木臨春有些好奇,將目光轉(zhuǎn)向棋局,一看之下,頓時來了興趣。他自小體弱多病,不能練武,但對琴棋書畫卻頗有研究。自太祖皇帝驅(qū)除異族,收復(fù)中原之后,一改曾經(jīng)博行于世而弈獨絕的慘況,圍棋又重新回到了人們的視野當(dāng)中,更是在大周天文年間得到了蓬勃發(fā)展,出現(xiàn)了百家爭鳴的局面,許多棋壇圣手橫空出世,并且形成了許多流派。

  木臨春靜氣凝神,暗暗揣摩著棋盤上的局面,黑白交錯的棋盤之上,蘇辰央的黑子被一路圍追堵截,毫無反抗之力,此時更似已陷入絕境,若一步踏錯,必然會落個滿盤皆輸?shù)南聢觥?p>  返觀白子,雖然簡單明了,實則布局詭異,一片祥和之中,又帶著呼之欲出的殺氣,看似平平無奇,其實處處陷阱,虛虛實實,讓人無從下手。

  木臨春眉頭輕皺,他對時下盛行的圍棋流派之盤式、著法等了然于胸,能將觀過的“局壞”之棋,重新擺出而不錯一子。但無論哪個派系,下棋皆以棋品為重,然而面前這位老人所布棋局,卻是不擇手段詭異無比,與當(dāng)下各個的流派出入甚大。

  略一思索,他已隱隱猜出這位儀態(tài)瀟灑的老者身份,心中暗暗震驚。

  三十年前,棋盤之上只有縱橫十七道,是一位驚才絕艷的武林高手將棋盤改為了縱橫十九道,合三百六十一道,仿周天之度數(shù)。然則,那些文人雅士們,卻對此嗤之以鼻,沒人愿意買這位江湖武夫的賬。那人一氣之下,飛身闖入當(dāng)時公認(rèn)的大周國手諸葛夜的府宅,將他拎至風(fēng)波樓,比拼棋藝。二人手談十局,下的驚心動魄,勝負(fù)相當(dāng)。

  而這后來被稱之為“風(fēng)波十局”絕妙棋局,更是被無數(shù)棋道中人反復(fù)推演揣摩。自此,縱橫十九道在一夜之間盛行于世,而那位與大國手諸葛夜對弈之人的名字,也被世人銘記于心,那便是江湖人稱天下第一刀,獨占刀榜半壁江山的蔡蘭亭。

  木臨春身為紅蓮劍宗少主,自然對江湖出身的棋道圣手蔡蘭亭有所研究,曾經(jīng)就花了三百兩銀子,購得一本蔡蘭亭親手所著的《詭弈論》,因此,他對這位自成一派的天下第一刀之棋風(fēng)記憶深刻。

  他雖猜測出此人身份,但臉上卻并無波瀾,竟忍不住輕笑出聲。

  一直猶豫不決的蘇辰央突,正欲將手中那枚棋子放入盒中,卻突然聽見笑聲,他側(cè)頭一看,不禁一愣,連忙起身向靜立一旁的西門東樓和木臨春打了個招呼。

  蘇辰央看向木臨春,恭敬地說道:“木兄,你怎么來了?看你的氣色,好比之前好多了,是不是找到解藥了?”

  “是啊,多謝蘇兄掛懷?!蹦九R春說完,又向蘇辰央對面的老者躬身一揖,說道:“原來是蔡先生,真是失敬失敬!”

  蔡蘭亭沒見過木臨春,只以為是老狐貍告訴了他自己的身份,面無表情道:“小子,你剛才為何發(fā)笑?”

  木臨春恭敬道:“蔡先生的棋盤布局,精妙絕倫,讓人大開眼界,先生給給蘇兄留了五條出路,卻全都是誘敵深入的死路,蘇兄雖然沒能找出真正的生路,卻也沒有中計,晚輩看的太過入迷,一時興起方才發(fā)笑,得罪之處,望蔡先生海涵。”

  蔡蘭亭瞇起眼睛,似笑非笑道:“你小子也會下棋?你剛才說他沒有找到真正的生路,難不成你能找到?”

  木臨春平靜道:“晚輩曾對棋道略有研究,更有幸得到一部蔡先生所著的棋譜,所以對先生的絕世妙手也略知一二……”說完,他看了一眼西門東樓。

  西門東樓捋髯笑道:“木小子,你要是有辦法能將這局死棋扭轉(zhuǎn)乾坤,大可以出手一試,不用擔(dān)心會拂了小蔡的面子,若真能贏了他,他高興還來不及呢?!?p>  木臨春笑了笑,沒再說話,從棋盒之中拿起一枚黑子,在西門東樓、蔡蘭亭和蘇辰央的注視之下,緩緩落子。

  隨著木臨春那一顆棋子落下,整個棋盤上原本陷入絕境的黑子,瞬間死灰復(fù)燃,所有人的臉色都是一變。

  蘇辰央欣喜道:“妙!實在是太妙了!沒想到木兄棋藝如此之高,真是佩服佩服!”

  雖然這一步棋不是蘇辰央自己下出的,但近幾日來他總是被這個不可一世的天下第二高手在棋盤上碾壓的喘不過氣來,每次都下先手,卻一局也沒贏過,此時木臨春一子翻盤,怎不讓他胸中暢快?

  木臨春只是笑了笑,沒有接他的話茬。

  蔡蘭亭的臉上終于有了表情,他冷笑道:“別高興太早。”說話間,又捻起一顆白子落于棋盤,那看似剛剛扭轉(zhuǎn)的局面又再次險象環(huán)生。

  木臨春神色平靜,彎下腰從盒中取出一枚黑子再次落定。

  兩人一座一站,分別又落子數(shù)十顆,每一次落子都妙至巔峰,也都數(shù)次提子,可謂驚心動魄,讓人拍手稱贊。

  西門東樓的臉上出現(xiàn)了一絲玩味的笑意,用幸災(zāi)樂禍的眼神看著蔡蘭亭。

  兩人下棋的速度都十分的快,幾乎都是不假思索,并且落子無悔,到了最后,以平局收尾,竟然誰也奈何不了誰。

  蔡蘭亭的眼中光芒大盛,不禁重新打量起了眼前的這位瘦弱少年,笑著問道:“你姓木,能夠走上這半截峰的木姓之人,恐怕只有木老頭的后人吧?”

  西門東樓笑了笑,接口道:“沒錯,此子正是木林森的嫡長孫,叫木臨春,怎么樣,小蔡你服氣了嘛?”說完開懷大笑,第一次見到蔡蘭亭棋逢對手,他的心里也是十分暢快。

  蔡蘭亭點頭道:“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后生可畏??!不過,你既然是木老頭的孫子,怎么好像全然沒有武功?但你的體內(nèi)……這不應(yīng)該???”

  蔡蘭亭說完,用詢問的目光看向西門東樓。

  西門東樓嘆息一聲,“木老頭的武功雖不及你我,卻也足以笑傲江湖,他為何會英年早逝?。磕阆胍幌刖椭懒?。”

  蔡蘭亭思忖片刻,心中一驚,可臉上卻甚為淡然,他又重新打量了一番木臨春,心里暗暗嘆了口氣。

  西門東樓看了一眼臉色有些蒼白的木臨春,說道:“木小子,辰央,你們倆先下去吧,我有事要跟蔡先生說。”

  木臨春和蘇辰央向兩位老人拱了拱手,轉(zhuǎn)身離去。

  一直到兩人的身形消失,西門東樓才忽然說道:“小蔡,這次還得請你出手幫忙,幫我布一個陣法出來?!?p>  在這位與自己亦師亦友的百歲老人面前,蔡蘭亭絲毫不再掩飾自己的情緒,他冷冷說道:“西門東樓,你可想好了,真的要這樣做?值得嗎?”

  “有什么值不值得啊,我都這把年紀(jì)了,還能活幾年???當(dāng)年欠木老頭的那份情,也該還了……”西門東樓負(fù)手走到古亭邊緣,望向遠(yuǎn)處的高峰,淡淡說道:“我這一生,看盡了江湖的潮起潮落,也親眼目睹了朝代更迭,那個姓皇甫的家伙奪得江山以來,江湖凋敝,死氣沉沉,是時候給下一個百年江湖,注入一些生氣了。”

  蔡蘭亭沒有起身,看著眼前的棋局,沉聲說道:“我觀此子面相,乃伏鼎壓龍之命格,若一朝得勢,便如蛟龍出海,江湖是有生氣了,可你就不怕到時候會天翻地覆嗎?”

  西門東樓聞言哈哈大笑,“哈哈……小蔡啊小蔡,你只有這一點讓老夫看不慣,也難怪你會止步于天道,因為你遵循天道,所以就無法打破天道之牢籠,孫老怪可比你看得開,老夫也比你看得開?!?p>  蔡蘭亭沉默不語。

  西門東樓笑了笑,“這件事,就這么定了,你布陣需要多久?”

  “三天足以?!?p>  “好,三天之后我為木臨春打破體內(nèi)的桎梏,了卻木老頭生前的遺愿,也還了他的那份情,讓他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我西門東樓這輩子,不欠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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