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搬離周家(下)
周繼盯著她嘴角挽起的笑靨,那笑卻形同一把尖銳的刀,刺進他的胸口,不斷往里深入,直至血肉模糊,“如果,我是說如果,你以后遇到什么麻煩,還是可以給我打電話,我隨時……”
“周公子,冠冕堂皇的客套就不必再說了。”李念冷漠打斷,“我從來不相信分手后還能做朋友諸如此類的話,你傷了我,我還要再給你二次傷害的機會,不是犯賤嗎?還是說,在周公子眼里,我本就是個一文不值的賤貨?”
周繼微瞇鳳眼,“李念,你不用這么陰陽怪氣同我說話?!?p> “難聽嗎?”
周繼抬起右手疲憊的撐住額頭,整個人仿佛置身于蕭條晦澀中,他煩躁極了,眸角迸射出的陰鷙逼得人毛骨悚然,“你非要掐著我的軟肋冷嘲熱諷嗎?”
“軟肋?”李念宛如聽到個笑話,“原來你也有軟肋,你也有怕的時候?周繼,我還以為,你是百毒不侵的?!?p> 她言語間的犀利,簡直句句戳他心窩子,四周的沉悶壓攏過來,周繼竟連呼吸都覺得困難,他冷著張臉,健步如飛的走了出去。
望著那道消失在轉角的背影,李念所有的偽裝被一一撕破,淚水決堤,她蹲到地上,緊緊抱住膝蓋,好痛,痛到快要暈過去,李念張開唇一口咬在手臂上,強忍著不讓自己發(fā)出任何哭腔。
李家的司機早在樓下等候,沈書芳氣的躺在床上起不來,她和李念婆媳關系處的好,實在無法面對悲天搶地的道別場景。
周繼走出臥室后并未離開,他就站在門外,堅毅英挺的背脊無力抵著走廊的墻壁,男人揚起大手遮住眼睛,唇線有致的嘴角輕顫,掌心內(nèi)莫名就泛起了一抹濕意。
東方,最后一縷晚霞散盡,黑夜侵襲,慕色包廂,李念拿著話筒,撕心裂肺的一通亂吼:
他不愛我,牽手的時候太冷清,擁抱的時候不夠靠近……
她唱的死難聽,鬼哭狼嚎,明明完全不在調(diào)上,卻又沉浸其中無法自拔:
我知道他~不愛我,他的眼神,說出他的心,我看透了他的心,還有別人逗留的背影……
云舒推開包廂大門,那層隔音效果被敞開的門縫打破,鼓膜都要震碎了,云舒皺了皺眉,鼻腔嗆入的酒味很難聞,“念念。”
李念淚流滿面,失魂落魄的像個傀儡,邊哽邊唱,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溢出口腔,曲不成曲,調(diào)不成調(diào)。
云舒一把奪過她的話筒,“李念?”
李念神色恍惚,似乎這會兒才知有個云舒的存在,她彎起唇,視線毫無焦距,“舒舒,你來了嗎?你來陪我喝酒嗎?我們干杯!”
她搖搖欲墜的想到身后的茶幾上拿洋酒,腳底打滑,差點一頭撞上滿桌的瓶瓶罐罐,云舒及時抱住她的腰,情緒也被帶動,“念念,我送你回去?!?p> “什么?不,我不回周家,周繼不要我了,不不不,回不得回不得,”李念擺擺手,放聲大笑,笑夠了又開始哭,“他不要我了,我被甩了,被人家白白玩了兩年,你說我是不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缺?”
可能是醉了。
她倒希望真的醉了。
云舒不知該如何規(guī)勸,事情沒有發(fā)生在自己身上,許多的大道理都顯得那般輕巧,卻始終無法切身去體會當事人的悲痛。
她喚來酒保,結完賬,扶著李念走出慕色。
夜色濃重,天空黑的似要墜落,炎炎夏季,就連拂蕩而來的清風也卷了股子燥人的熱氣。
李念步伐紊亂,喃喃自語,“我還能喝,我還要喝?!?p> “好好好,我下次陪你喝,”云舒哄道:“下次陪你喝個夠?!?p> “我想吐。”
“那邊有個垃圾桶,快……”
云舒再怎么著急忙慌,還是沒能趕上李念的速度,“嘔——”
李念躬著腰,單手按住膝蓋,嘴里的嘶吼聽上去,似乎能將胃吐出來,“嘔——”
云舒忙拆開包里一袋濕紙巾,“吐了就好了。”她沒有說太多安慰的話,此時此刻,不管說什么都會顯得蒼白。
李念眼眶泛紅,視線幾度模糊又幾度清晰,“沒什么,真沒什么,再難熬都會過去的,誰離了誰又活不了呢?”
云舒將她散下來的劉海夾至耳后,“你等著,我去買瓶礦泉水給你漱漱口?!?p> 李念長長的吐了口氣,心里那襲壓抑堵悶總算好受了些,“謝謝?!?p> 云舒把整包濕紙巾塞到她手里,前面不遠處正好有家24小時營業(yè)的便利店,云舒小跑過去,她一門心思都放在李念身上,并未注意到有個人影從店里走出來,云舒腳步邁的急切,一不小心撞到人家的肩膀,她側頭,“對……”
四目相視,吳夢霜眼里亦是吃驚,冤家路窄,她斷然料不到竟會在這碰見仇敵,“你們兩姐妹走路都這么不長眼睛?”
云舒收住道歉,柳眉倒豎,她這會兒沒那美國時間同她耗費,“沒事多刷刷牙,嘴巴還是這么臭。”
“你……”
云舒不動聲色往里走,隨手抓了瓶貨架上的礦泉水去到收銀臺。
吳夢霜面露兇光,真恨不得將這個女人撕了,可上官夜還在不遠處等著,她自然是要維持著好的形象。
吳夢霜忍著口氣,信步走向停在暗處的一輛黑色勞斯萊斯。
她拉開副座,坐了進去。
上官夜睇她眼,墨黑不見底的眸子盤踞著不耐,“怎么去了那么久?”
吳夢霜聽出了他口吻里的不悅,軟糯糯的音線飽含委屈,“我就借個廁所,才幾分鐘呢?!?p> 男人薄唇緊繃,沒再說話。
云舒自便利店出來時,余光無意間掃到斜側那輛豪車,車尾兩盞大燈閃耀著警醒的紅色,男人一踩油門,勞斯萊斯絕塵而去,只留下一道囂張的魅影。
由于光線太暗,云舒沒能看清車牌,她別開視線,提腳朝李念走去。
酒是越喝越清醒,清醒到,李念清晰記得周繼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更加記得,他笑起來時,嘴角上揚的角度。
云舒開車把她送回李家,一路上,李家父母擔心女兒出事,電話一直不斷,李念疲乏的只字未吐,默默聽著母親的叨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