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為你提建議,但無法替你做決定。”柴犬也沒再強求,他真的只是要公平,而不是為了能不去直面長蟲,保護好自己的賬號,“既然你是這么想的,我,我們,也沒必要再進行口舌之爭了?!彼聪虬啄槪盁o意挑釁,但請不要愣在這里,好嗎?長蟲正在靠近,我們會為你爭取時間,但每分每秒都是要拼命才能換來的?!?p> 白臉轉(zhuǎn)頭望向大街首端。
長蟲正步履從容的從車尾上走下來,她腳踩地面時,跑車僅剩的尾部也徹底消散。
白臉又回頭看向柴犬,后者沒再沖他發(fā)牢騷,只是默默歪頭。
“感激不盡?!卑啄樥\懇的低頭,由衷的表示。柴犬上番話的態(tài)度再惡劣,也還是決定了幫他們忙。兩隊人之前在橋上引油鋪路時就短暫的共同合作過,現(xiàn)在終又再度聯(lián)手。
白臉領(lǐng)著隊友們離開,直奔補給箱。柴犬和哈士奇則留了下來,默默轉(zhuǎn)身,直面正徐徐走來的長蟲。
“這算是‘強強聯(lián)手’么?”哈士奇笑著打趣。
“應(yīng)該不算,”柴犬也笑,“因為你總是拖后腿?!?p> “但你還是愿意帶我玩?!惫科嫫诚蛩?。
“因為我們是‘同伴’?!辈袢柭柤?。
兩人現(xiàn)在算是清道夫,而他們的目的是“拖延甚至殺死長蟲”,而非“完成任務(wù)再活命”,所以他們沒有站以待斃,更沒有怯場退縮,而是迎刃直上。
“知道該怎么做么?”柴犬快步前進,目不轉(zhuǎn)睛。
“當然?!惫科婧币姷淖孕?,“我再怎么笨,也不會忘記組長臨終前的提醒啊。”
青年陣亡以前,縱使身上插滿了箭,全身動彈不得,也用上了最后一口氣告訴他們接下來該怎么做,甚至還打算留下個“錦囊妙計”,不過話到一半便被掃射致死,從他的前半段話也只能得知他想到的主意與“載具”有關(guān)。
這算一個謎題,但不是難題。
柴犬和哈士奇先前沒有展開過一次與此相關(guān)的討論,可就連后者都能猜到青年的具體想法。
玩家在游戲社區(qū)里連武器欄都滑不開,只能更換裝扮,以及調(diào)出載具并駕駛。
而載具在閑暇時是用來開或坐的,但硬要開發(fā)的話,這并非它的唯一用途。
比如對抗長蟲時,他們引出載具內(nèi)的汽油用來鋪路,結(jié)果意料之外的限制住了這位“飛毛腿”。
而對付敵人時用載具能做的不只是讓其漏油,使地面變得油滑。
“那就讓我們放手開干吧?!辈袢柭柤?,隨后舉起拳,“既然來不及‘漏油鋪路’,也無法‘投車砸人’——”
哈士奇伸拳橫錘路邊的燈桿。
柴犬下蹲并一記直拳砸地。
兩個人異口同聲:
“那就用載具——‘封鎖道路’吧!”
下一秒,比街道還要寬,且比街道還要長的投放窗口,正對著路面從離地數(shù)米的半空展開,從兩人面前一路延伸向大街首端。無數(shù)載具像是倒進桶里的垃圾般接二連三的墜落,迅速鋪滿路面,還越堆越高。當然,這條人造車流的寬度限制在大街里,長度以兩人面前的地面為起點、橋底正下方的路面為終點,高度也不會超過窗口。
這已經(jīng)屬于情況嚴重的“亂丟垃圾”了,他們要是在和平時期這么整,后果指不定和被洗號差不到哪去,而且還要面臨“擾亂游戲秩序,影響官方收益”的巨額賠償。官方未必處理不了這些堆起來的車,只是處理起來肯定也沒法像“禁言”或“封號”這樣輕而易舉。這種封路方式能不能順便砸死長蟲,兩位“肇事人”也心里沒譜,但這種做法能否把大街封鎖成真正意義上的“水泄不通”,兩人特有信心。
長蟲看著如洪流般沖向地面、步步壓近的無數(shù)載具,再看著從正上方劈頭蓋臉撞下來的一輛小巴,眼神沒有一點變化,更沒有凝滯,像是看見一只小猴子手持剪刀跳臉一般,有意思,但更可笑,所以她也只是冷笑:“垂死掙扎?!?p> 由數(shù)以百計的載具形成的泛濫洪水、下一秒便徹底沖刷了限定范圍內(nèi)的最后一寸地面,也淹沒了長蟲的身影。
柴犬和哈士奇早就望不到長蟲了,高高的“車墻”一開始便擋住了他們的視線。
他們默數(shù)了會時間。
長蟲是生是死他們無從得知,不過默數(shù)到第六秒的時候,長蟲好像已經(jīng)死了,所有人都平安無事,由載具堆成的高坡上也風平浪靜,他們也就沒有繼續(xù)監(jiān)視車流的必要了。正如那位丸子頭女生所說,從他們原來的位置跑到補給箱那只要七八秒,而他們顯然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約定,也完成了任務(wù)。
意識到這點后,兩位“清道夫”不約而同的松了口氣,回過身,準備去補給箱那邊與四位臨時隊友匯合。
但——
如果他們能在建筑天臺、哪怕只是建筑底層縱觀全局,他們絕對會驚訝的發(fā)現(xiàn),整條大街、從下到上、不知為何突然發(fā)顫了一下。這不是游戲漏洞,也不是貼圖錯亂,而是真實存在并已經(jīng)發(fā)生的“顫抖”。就像是老式電視機打開時總會夾雜著些許“雪花”并不斷扭曲的第一眼畫面,隨后才漸漸恢復正常;也像是浴缸裝滿水時,晚風從敞窗吹進來,微幅度晃動的水面。
總之,這是在游戲運行正常的情況下,發(fā)生的不正常變化。
而大街上的兩隊人,誰都沒有發(fā)現(xiàn)這一異樣。
大廈和大樓陷進地下后,接替它們的是兩棟拔地而起的木樓,頂著擁擠的車流讓底層也升至地上。
柴犬和哈士奇本來都是面帶喜色的,一回頭,兩張臉都不約而同的瞬間凝滯。
“嗖。”重疊的細物飛射聲。
“Sin——”金屬零件飛散的聲音。
兩道聲音同時從兩人背后傳來。
但他們沒有回頭一看究竟,因為他們有更加在意的事——
白臉和他的隊友們并未如他們所料的那樣,最差也離補給箱只有一步之遙。
四個人居然都是倒地狀態(tài),且每個人的背后都插滿了食指長的細箭。
從這四人幾乎是在同時在地上撐起身子來看,他們應(yīng)該是在同時中箭的。
可…這怎么可能呢?
如果只有一人中箭,他們不是不能理解,可一下子四人都中箭了,卻只有一道飛射聲,這帶給他們的驚恐遠遠超過了他們心生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