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留黃巾主力既被消滅,皇甫嵩、朱儁與王浩等人,便分兵五路,開始逐步蠶食豫州黃巾余部,表面看上去是零敲碎打,但實際各路軍馬都在漸漸往汝南圍攏。
汝南黃巾雖然孤立無援,但也分毫不懼官軍,在汝南附近的城鎮(zhèn)、村莊,與官軍反復進行爭奪戰(zhàn);黃巾軍憑借著人數(shù)占優(yōu)勢,采用堅守村莊,后軍支援的中心開花戰(zhàn)術(shù)。
一開始倒是攪的官軍苦惱不已,但王浩和劉琦知道這戰(zhàn)術(shù),也不和皇甫嵩他們一樣硬拼,而是將計就計,采用圍點打援戰(zhàn)術(shù);而后又用此戰(zhàn)法告知皇甫嵩等人。
黃巾軍戰(zhàn)術(shù)被破,十幾天下來,便漸漸支撐不住,總是有數(shù)以千計的部隊被成建制消滅,汝南北部所有城鎮(zhèn)、村莊半個月下來全部失守,不得不退據(jù)汝南一帶;雖常有反擊官軍,但多數(shù)都是失敗,即便成功了,也只是成功一時,而后立刻就被官軍“包餃子。”
汝南黃巾首領(lǐng)韓忠等,也吸取了教訓,不敢再主動出擊,而是就地據(jù)城死守,與官軍打陣地戰(zhàn);漢軍雖勇,且兵臨汝南城下,但對方硬是不出戰(zhàn),即便王浩和劉琦,也沒有辦法,只得就地扎營,打造云梯等攻城利器,準備強攻。
這日,眾人正在大營商議戰(zhàn)事,讓眾人又盼望又不想見的天子使臣來了。
一番宣詔,皇甫嵩和朱儁被賞賜千金,綢緞百匹,令其抓緊破敵,而后再高升重賞;孫堅名義上是朱儁部將,所以繼續(xù)隨朱儁征戰(zhàn),日后破敵再與朱儁、皇甫嵩一塊獎賞。
劉琦雖被賞金百兩,綢緞十匹,但終因其父劉表現(xiàn)任北軍中候,也暫不封賞,和皇甫嵩、朱儁一般,破敵后再說。
曹操則被遷升為濟南相,領(lǐng)兩千石,擇日赴任。
王浩雖白身出位,但斬首賊將張角、張寶,先后助盧植和皇甫嵩擊潰黃巾賊,立下莫大功勛,也被賜封為東萊郡太守,領(lǐng)兩千石,可擁現(xiàn)手中兵馬前去赴任。
待送走天子使臣之后,還沒等一眾人返回大帳,更別說慶賀,皇甫嵩就先大罵起來:“哼!肯定又是那些閹黨在作怪!一定是他們搞鬼!唉!天子竟寵幸這些斷根敗類,國家焉有不亂之理?這些腌臜閹黨,敗壞我朝綱,先前陷害了盧子干兄,如今又不按原來所定封賞,真是該殺,恨不得將這些小廝給五馬分尸!”
王浩不解皇甫嵩之意,疑惑的問道:“皇甫將軍,何故這般大發(fā)脾氣?”
“唉!皇甫兄是為你,也為咱們大家伙感到不值啊!原本天子下詔,于各處貼榜文招募義軍,說好了有功者高升重賞,可……唉!我們就不說了,王將軍你先后助盧子干兄和我們破敵,斬賊首張角和張寶,諾大的功勞,卻連個爵位也沒有!須知,那些黃巾軍多為流民、市井小廝,大多只是憑著對首領(lǐng)的崇拜,而不顧生死的作戰(zhàn),其實真正堅持什么致太平信念的人,只是一部分罷了;若不能斬了其首領(lǐng),一波殺不完,一波又起,我們哪能這么快平定陳留黃巾?王將軍之功勞,不可謂不重大,可卻……唉!”朱儁搖頭嘆息,應和道。
“雖然沒有侯爵之位,但能被封為太守,乃是一郡之長,有兩千石俸祿,已經(jīng)很不錯了,而且浩……寰宇兄弟只是白身出位,還有什么不值的?”劉琦不以為然的道。
王浩也不禁點頭認同,自己雖然拼殺多場,斬賊兵首領(lǐng)張角和張寶,且不說這倆都不是自己殺的,就說剿滅黃巾軍,出力最多的皇甫嵩、朱儁、盧植這三人,自己也算是鉆空子,順水摸魚罷了。
能有個太守之位,還能攜現(xiàn)今所擁兵馬前去,不是獨身赴任,算不錯了;總比劉備那廝好多了,白白奮力拼殺了幾十場,立下許多功勛,最后卻只得區(qū)區(qū)一安喜縣尉之位,有什么好不值的?
“寰宇賢弟有所不知?。∪羰桥c曹某一般,哪怕靠近中原,那也好些,皇甫大人多半不會這般生氣之理;然那東萊郡,位居于天下最東,背海而立,偏遠貧瘠,百姓多以漁業(yè)為生,甚不好治理,是許多官員不愿去的地方之一。
而且現(xiàn)今青州內(nèi)黃巾軍甚是猖獗,朝廷讓你攜本部軍馬前去,擺明了是想讓你直接對抗那青州黃巾;曹某所在濟南國,雖然也會受黃巾騷擾,但接近中原,人口較繁密,要好上許多;而寰宇賢弟你卻要背水而戰(zhàn),農(nóng)業(yè)不好治理,戰(zhàn)事又吃緊,甚是煩惱,豈不是虧待賢弟你么?白費立下這許多功勛?!辈懿佥p拍了拍王浩的肩膀,解釋道。
“哼!定是十常侍等閹黨使壞,嘿嘿!好家伙,不送錢財給他們就見不得他人立下大功!我這就再上書朝廷,請?zhí)熳恿硇蟹赓p,多少還得再給王將軍你搏一個爵位,我還就不信了!實在不行,干脆就給他來一個清君側(cè)!”皇甫嵩怒氣沖沖,越想越氣,竟鬧起性子來。
王浩本來對被封東萊太守,也沒什么太多不滿,沒有爵位就沒有爵位吧!反正只是個虛名,李廣還一輩子沒封爵呢!那更冤。
更何況,遠離中原也未必就是壞事,眼下還看不出,他可知道,漢末近百年的混戰(zhàn)中,人口銳減大半,直接原因就是戰(zhàn)爭、瘟疫還有饑荒,他記得,黃巾之亂后,中原地區(qū)就發(fā)生天災,大鬧饑荒,竟不斷有易子而食、人婦食夫,人夫食婦等慘絕人道的事情發(fā)生。
但現(xiàn)在王浩聽了曹操所言,也認同起他的說法,這么說來,東萊郡也不是個好地方,屬于要前方吃緊,后方也吃緊的情況。
而且那青州幾十萬黃巾確實厲害,曹操拿下青州兵雖然是他人生中第一筆大橫財,使他實力大增,但也費了好大一番功夫;哼哼!沒個爵位也就罷了,不跟朝廷計較,可居然還給老子這么一個地方,赴任之后還有一堆爛攤子要收拾,真不是個東西!
王浩退卻之心生,怨恨之心便起,心中怒火中燒,但努力不表于色,但心里已經(jīng)把所謂的“天子”劉宏罵了幾百遍了,什么東西,真想撂挑子不干了。
“諸位將軍不必動怒,皇甫大人且慢動手?!惫珜O璃突然叫住準備回去再寫奏折的皇甫嵩,阻止了他的行動。
王浩本來還漠視著,并不說話,他巴不得皇甫嵩擔大頭,有問題既不會怪到自己頭上,且還能換個好點的封賞,要是再有個爵位,就更好了。
可妻子這突然叫住皇甫嵩,倒是讓他疑惑不解,搞什么鬼?
“皇甫大人,朝廷封我夫君為東萊郡太守,也沒什么不好的,大人無須動怒,此甚合我夫君之意。”公孫璃微笑著道。
“怎地?王將軍糊涂了不成?你奔波勞碌,立下許多功勛,請朝廷給個合理的賞賜,難道不好么?”皇甫嵩聽得公孫璃之言,疑惑不已,看向王浩。
朱儁、曹操、劉琦、孫堅等人也都是驚疑不已,齊齊看向王浩。
王浩沉著臉,并不言語,料想妻子應該知道自己心意,也想試驗一番,看看公孫璃倒底要說什么。
“諸位大人對此的打抱不平,一番好意,公孫璃與夫君牢記在心。然我們便是前去東萊,卻也未必就是不好,那里雖背海而立,農(nóng)耕難治,且現(xiàn)常有黃巾亂賊騷擾,然我夫君身為大丈夫,亦當迎難而上,有所作為,上報國家,下安黎民。若連一東萊都治理不好,平不得青州亂賊,那還談什么功名大業(yè)?做什么大丈夫?
諸位大人雖然是好心,然若真是將我們安置于太平繁盛之所,如同身處溫柔鄉(xiāng)中,不是空負我夫君還有三位哥哥、典將軍以及這我們手下萬余將士,一身好本領(lǐng)么?溫柔鄉(xiāng)亦是英雄冢,我夫君雖不敢說上凌云大志,但立志匡扶一方,征戰(zhàn)沙場,卻也盡使得!”
“王將軍,公孫姑娘,你們……”皇甫嵩聞得公孫璃所言,一時被震撼,沒想到公孫璃一介女流,不僅武藝超群,竟還有如此見識和認知,一下讓他不知如何言語才好說。
“好!好哇!”朱儁倒是覺得這是王浩的本意,讓妻子來說,也應該是想讓妻子揚揚威風,突顯一番,當即拍手叫好,語氣粗重。
孫堅也聽得熱血沸騰,喝彩道:“公孫姑娘真乃女中豪杰也!只此一言,就不知要羞煞天下多少須眉男子!昔日公孫姑娘二合斬張寶,孫某聽聞時,也是震驚不已,但當時未曾親眼見到,覺得軍士們向來以訛傳訛,喜歡夸大其詞,未敢輕信;如今確是深信不疑了,佩服,佩服!枉我孫堅自持能文能武,如今卻是覺得過去如井底之蛙,慚愧!實在慚愧!”
“公孫姑娘雖是一介女流,但如此豪氣干云,有這等見識,曹某佩服!若是天下女子,皆如公孫姑娘一般,那我們這些男人,若是不抓緊提升自己了,去哪里能娶妻?呵呵!也只有寰宇賢弟這等人才,才與公孫姑娘你相匹配!”曹操也自贊嘆不已,話中又打趣了一番。
引得眾人皆哈哈大笑。
王浩強顏歡笑著,不僅皇甫嵩等人對公孫璃一番言論贊賞有加,看著張飛等人也皆點頭稱贊,臉上滿是笑容;就連劉琦那廝,看著公孫璃時,眼中竟也有向往之意,笑容的背后,似乎盡是羨慕嫉妒恨。
原本王浩應該高興,可這時他卻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臉上雖笑著,但內(nèi)心已變得極度陰沉。
他不是厭恨公孫璃代他說話,而是討厭公孫璃剛才說的那一番話,現(xiàn)在他聽來卻覺得甚是刺耳,令自己十分難受;覺得那話簡直荒唐,實在幼稚的可笑,也覺得公孫璃在他身邊,不是什么善解人意的妻子,而是上天派來對他的一種折磨。
這也是他自和公孫璃結(jié)為夫妻以來,第一次對妻子抱有惱火,而且短時間暴戾之氣漸增,竟有了憎恨之意,越看妻子越覺得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