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三日,已是九月二十六。
整整六日,柳夫人瞧著自家兒子臉上的傷痕,遲遲不曾褪去,惱怒不已。
她又是心疼又是大罵大夫:“你們不把少爺?shù)哪樦魏?,統(tǒng)統(tǒng)提頭來見本夫人!”
大夫戰(zhàn)戰(zhàn)兢兢應(yīng)著,生怕掉了腦袋。
一旁的柳家三少,極其不甘心道:“娘,您別聽大姐的。這都六天了,還不見陳家有事,娘趕緊讓官府去抓陳家滿門,拉去牢里關(guān)起來?!?p> “好好,娘這就去?!?p> 話還未說完,門外已是進來一豐盈妖嬈的女子。
女子一襲桃紅衣裙,一副婦人裝扮。
小婦人見柳夫人如此,急忙上前安撫:“娘,此事便作罷,畢竟是弟弟先下的手。陳家微不足道,想收拾他們還不容易,現(xiàn)下還是讓弟弟安分養(yǎng)好傷,莫要讓那些庶子搶去了好處?!?p> 想起那幾個小賤人的兒子,柳夫人又氣又怒,近日家中鋪子被封,老爺惱怒不已,這個時候兒子再惹事,豈不是白白便宜了別人!
柳夫人只得道:“我兒,你再忍忍,娘親自派人去對付這陳家!”
“娘,這事哪敢勞煩您,還是交給女兒來辦?!绷履锱牧伺哪赣H的手背,溫柔一笑。
聞言,柳夫人甚是寬慰。
“晨兒,你得多跟你姐姐學(xué)學(xué),有空也得去你姐夫哪兒多走動走動,你爹也能放寬心將家財都交給你。”
聽到要去對付陳家,柳家三少面上才稍有喜色,那個死丫頭倘若被抓住,他一定要親自折磨至死!
柳月娘笑了笑,眼中劃過一絲冷意,又是笑道:“爹呢?”
“爹還在書房?!绷胰僬f著,連問:“姐,你究竟跟爹說了什么,每回爹都是氣的大發(fā)雷霆?!?p> “不過是些閑雜小事,爹是近日鋪子的事太多,心情煩憂?!?p> 說時,柳月娘已是轉(zhuǎn)身拂袖道:“我這就去瞧瞧爹爹,咱一家出去散散心,一直憋在屋里頭怕是憋壞身子。”
語畢,人已是朝柳家書房走去。
……
與此同時,福來樓。
陳媛媛在高臺上,小臉春風(fēng)得意。
經(jīng)過六天的搭建,還有精心準備,終于是將化妝間置辦妥當。
明日化妝小攤就可以正式營業(yè)!
她一掃下方的聽眾,如今她也算是小有名氣,靠著各種話本小說攬來不少回頭客,哪怕不吃東西,大堂內(nèi)也是擠得人滿為患。
不少人為了聽她說書,叫上一壺茶、一盤小菜,愣生生坐在長條板凳上吃上一個時辰。
這幾日掙的賞錢不少,偶爾被臺下人齊齊望過來,一剎那還真有當紅明星的錯覺!
她手中鏤空木扇一揮,此時已是深秋臨近初冬,天氣轉(zhuǎn)冷,拿扇子當然不是為了扇涼,只是用來裝逼。
她頗是瀟灑一喝:“今日來的客官,媛媛今日給你們講上一撞奇案!”
驀地,陳媛媛瞟見門外進來一行人,小臉驟然一沉。
進來的乃是柳家一行人,柳老爺走在最前方,身側(cè)站著柳夫人,身后跟著柳家三少。至于走在最后頭的小婦人,按照柳家女眷年齡推測,想必就是柳家大小姐。
四人身后還跟三位仆人,主仆七人緩緩邁進酒樓。
柳老爺興致似乎不是很高,壓根沒理會陳媛媛,反倒是面龐布滿淤青的柳家三少,朝陳媛媛狠狠揮了揮拳頭。
陳父瞧見是柳老爺,怔在原地臉色極其難看,一旁的跑堂伙計瞧見他發(fā)怔,不由推了推。
陳父這才不情不愿,上前迎接。
陳媛媛站在高臺上黛眉擰緊,不過瞧著柳家人也沒有任何動靜,如今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因為柳老爺?shù)某霈F(xiàn),讓她心神動蕩,小表情格外凝重站在臺上一聲不吭。
臺下聽眾見她如此,小心臟陡然一緊,更加期待覺得接下來的故事,此案必定是驚險交加!
陳媛媛只得收斂心神,繼續(xù)說書,又是分出一絲心神注意柳家動向。
兩刻鐘后,經(jīng)過她賣力的演說,已是將劇情推向頂峰。聽眾提著一顆心,正在猜測兇手,忽然聽見陳媛媛驚魂述說。
“就在這時,鐘塔樓內(nèi)又死一人!”
話落,猛然響起一聲尖叫吶喊。
“死人啦!”
尖叫聲驚慌不已,聲音之大嚇得眾人倒吸一口冷氣。
大伙沒有在意,聚精會神繼續(xù)聽下去,只見二層閣樓的人繼續(xù)大吼:“是真的死人了!柳老爺死了?。?!”
話落,下方嘈雜不斷。
怎么好端端講著講著,就真死人了!
生怕惹上殺身之禍,慌亂的人群紛紛向往外跑去,更甚者趁亂吃霸王餐,攔也攔不住,陳父為此還被撞的摔了一跤。
在自家酒樓發(fā)生命案,宋掌柜也是頭疼,連忙吩咐護衛(wèi)安撫剩余的客官,又道柳家人已是去報官和請大夫,讓大家稍安勿躁,配合官府調(diào)查。
福來樓離京兆府不遠,不一會京兆尹已是親自帶人前來查探。
大夫來時柳老爺已氣絕身亡,無力回天。
京兆尹立時讓仵作上前檢查尸首,又是讓元捕頭帶人調(diào)查現(xiàn)場,自己則在一旁安撫死者家屬。
一刻鐘后仵作已是確定死因,身上無其它傷痕,口齒中還殘留毒沫,確定是中毒身亡,看模樣是中劇毒突發(fā)身亡!
一旁的元捕頭根據(jù)問話和調(diào)查,顯然柳老爺是喝了茶水后毒發(fā)身亡,毒物正是有異味的茶水,至于何物還需大夫檢驗!
死因已查明,捕頭衙役一個個詢問,開始排查兇手。
陳媛媛凝眉待在自家爹娘身旁,不知為何心頭隱約不安,眼皮跳個不停。
當時柳老爺在樓上包廂,她什么看不見,根本不知發(fā)生何事。
茶水有毒,必然要先查接觸過茶水之人,除開死者家屬,碰過茶壺之人,就只有福來樓的伙計。
于是福來樓所有伙計留了下來,一個個被搜身盤查。
驀地,輪到盤查陳父時,從身上搜出一包殘余的藥粉!
大夫還不曾離去,拿過藥粉細細一嗅——正是斷腸草無疑!
見狀,身旁的陳母已是慌了神,面色陡然變得慘白。若不是陳媛媛在旁扶著,人怕是要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