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維梁只道是普通的會議而已,根本未做準備,欣然前往。直到進入議事廳,感受到大家異樣的眼光,這才覺察有些不對勁。
氣氛有些凝重,眾人看自己的眼神,孫維梁也感覺到一種看死刑犯的戲謔之意。
“難道這里面有什么陷阱、陰謀不成?”孫維梁不禁開始嘀咕。
雖然何振東也在場,看見自己就樂呵呵的打招呼,但孫維梁并沒有因此而稍稍放心。
“你來的正好,我們正在商議朝廷要求增加軍費的軍令,你有什么意見,就大膽的說?!闭塾洳挪还芩麄兯较吕锏男幼鳎苯诱f道。
孫維梁心里吐槽:什么正好,不是你叫我來的?
“為了準備宋遼大戰(zhàn),增加軍費完全應(yīng)該。朝廷此舉堪稱英明,照辦就是?!睂O維梁大咧咧表示。
“可是,府州府庫空虛,拿不出更多的錢增加軍費?!闭塾湔f道。
“???”孫維梁驚訝道,“大帥坐擁府州,竟然還缺錢?大帥麾下人才那么多,派出幾個來專門做生意,也不至于如此。”
“你以為這是普通人家,拿出本錢來做生意就行了?!濒敵蓸I(yè)諷刺道,“這是軍國大事,很多東西,可不是錢能買到的?!?p> “什么東西買不到?”孫維梁反問。
“糧草能夠買到嗎?鋼鐵能夠買到嗎?馬匹能夠買到嗎?”魯成業(yè)大聲說道。
“這些市面上沒有嗎?普通老百姓都能買到,衙門反而買不到?”孫維梁失笑道。
“市面上的那些,也是官府庫里供應(yīng)的。官府要補充庫存,只能依靠田租和各處礦場的出產(chǎn),買是買不到的?!辟Z旭吉解釋了一句。
孫維梁這才明白魯成業(yè)為何鄙視自己。也難怪,前世的孫維梁,身處千年難遇的中華盛世,普通百姓人家都至少是小康的生產(chǎn)水準,市面上更是物資豐富,只要有錢,沒有買不到的東西。就是法律禁止的槍支,只要錢足夠,黑市上也能搞到。
所以,孫維梁的腦子里,完全沒有錢買不到的概念。不過,孫維梁意識到自己的失察之后,思路轉(zhuǎn)變的也很快。
“那就只能想辦法提高田畝收成和礦場產(chǎn)出了。”
“怎么個提高法?莊稼一年一收,遠水不解近渴;礦場倒是可以多安排人去挖礦。可挖礦的人多了,種地的人就少了。還是不成?!标悓嵳f道。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們說怎么辦?”孫維梁笑道。
“他們的意見,都傾向于向朝廷伸手?!闭塾湔f道。
“向朝廷伸手?”孫維梁一愣,說道,“府州特殊,怕是不合適吧?”
“怎么不合適了?”折御卿沒想到孫維梁會如此說,饒有興趣的問道。
“這不明擺著的道理嘛?!睂O維梁說道,“府州名義上歸朝廷管轄,其實卻是折家的私產(chǎn)。誰當皇帝,不愿意看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賓莫非王臣的?”
“喔?”折御卿問道,“這是誰告訴你的道理?”
“我若連這點淺顯的道理都不懂,也不夠格出任幕僚吧?!?p> “你倒是挺自信。”折御卿笑道,“既然你不同意向朝廷伸手。那你總得給我出個像樣的主意吧?至少,向朝廷伸手,不是一個很壞的主意?!壳?,朝廷還顧不上我們府州。”
孫維梁想了一下,說道:“要立竿見影的主意,我倒是有一個,但最好只此一次,不能一再如此。就是以帥府名義,向城內(nèi)大戶借錢借糧借物資,許以利息,每年支付利息,五年或十年后償付本金。”
“軍費龐大,這樣能解決多少?杯水車薪吧?”魯成業(yè)不屑道。
“缺口不太大時,確實可行;若缺口實在太大,那就沒辦法了。只能量力而行,有多大鍋,下多少米?!睂O維梁老實說道。
“主上,在下認為此事可行!”賈旭吉站出來說道,“可讓孫維梁主持此事,十日為限,補齊軍費缺口?!?p> 孫維梁一聽,賈旭吉出面舉薦自己,哪還有什么好心思,肯定憋著壞呢。正要高聲反對,折御卿皺眉道:“孫維梁入仕日子尚欠,怕是不妥。”
“孫維梁資歷尚淺,可由王東升作為副手,與其一道?!辟Z旭吉繼續(xù)說道。
“哇靠!這個賈旭吉,竟然還準備將王東升也拉進來,這是要一鍋端的節(jié)奏!”孫維梁心中大罵,想要拒絕,卻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找不到合適的理由,一時間竟愣在那里。
“王東升嘛,倒是穩(wěn)重?!闭塾滹@然有些意動。
何振東再大老粗一個,也知這個賈旭吉跟孫維梁不對付。不管賈旭吉打著什么主意,為了孫維梁的安全,總之不能如賈旭吉的意就對了。
何振東一時也想不到幫孫維梁推脫的辦法,但何振東卻沒考慮那許多,直接站出來反對道:“此事不妥!”
“你有何意見?”折御卿顯然沒料到何振東會站出來,問道。
“這個,此事有更好人選,何必非要孫維梁主持?!?p> “在座各位,都比孫維梁更合適!”賈旭吉說道,“讓他去,不過是對他的一個鍛煉而已?!?p> “孫維梁再能耐,畢竟年少,如何與那些老狐貍打得交道?”何振東急道。
“連這件事都做不好,如何做的帥府幕僚?”賈旭吉冷笑。
何振東汗都急的要流下來,吭哧之間,卻突然有了主意,一拍腦門,“大帥,有一件事,適合讓那孫維梁去干!”
“何事?”
“孫維梁入仕之前,就曾跟我透露,他想成立自己的工廠。既然如此,何不讓他去鐵礦上轉(zhuǎn)悠轉(zhuǎn)悠,指點一番,歷練一番。”何振東大嗓門喊道。
孫維梁眼前一亮:對啊!前世對工廠生產(chǎn)線的管理,無論是理念還是手段,都遠超現(xiàn)在。自己去鐵礦場,或許還真能學有所用呢。
“府衙派差使不是小孩子過家家,”賈旭吉冷笑道,“轉(zhuǎn)悠轉(zhuǎn)悠?我倒是沒有意見,只要孫維梁敢承諾提高鐵礦產(chǎn)量就成。”
“孫維梁,你自己的意見呢?”折御卿問道。
“回折帥,我更想去鐵礦。”孫維梁說道,“提高產(chǎn)量的承諾,我也敢下?!?p> “鐵礦上的監(jiān)工都不是善茬,你確定去了能夠壓服得???”折御卿問道。
“我既然扛下產(chǎn)量指標,自然就要有相應(yīng)的權(quán)利,還需要一隊人馬給我壓陣。滿足這些條件,我不認為,壓服他們是件很困難的事?!睂O維梁自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