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行路難
嬴政直直盯著趙熙凌的眼睛,這幾日,這雙眼睛常在他恍惚時出現(xiàn)在腦海之中。
或嗔或喜或悲或怒。
總叫他時常走神,他想他一定是認識這位蒼龍的,或者他認識的人跟蒼龍有什么關系。
但他對那個人的記憶模糊不清,只知道是個小孩子,若不是她頭發(fā)上戴的鈴鐺,他甚至不知道她是男是女。
而趙熙凌實在沒想到秦王會如此直白的試探她。
她低頭看著腳尖前面的磚,心思轉的飛快,無論如何,她絕不能給秦王看到她的臉!
她心慌極了,只得堪堪維持面上的冷漠與鎮(zhèn)定。
“當我走進陰陽家大門的那一刻,我便拋卻了前塵往事,也包括這張臉,我不能違背了陰陽家的規(guī)矩,請王上體恤?!?p> 趙熙凌的腦子轉的飛快,她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這句話就已經(jīng)說出口了。
話是說得冠冕堂皇,但若是被秦王知道這不過是她瞎編的謊話。
那她恐怕就要另做打算了。
好在秦王只是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兒,便不再追究。
趙熙凌不敢在當下長舒一口氣,生怕被眼前這人發(fā)現(xiàn)有什么不對。
她緊繃著背,一句一句應答著秦王看似試探的話語。
半個時辰過后,秦王終于沒有了套話的興致,他又把話繞到先前那個刺客身上:“多虧閣下出手相救,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趙熙凌聽著秦王的道謝,心里覺得他假透了,那個人分明是用來試探她的。
但也許是因為兩人的武力值相差太大,那人連碰也沒碰到她就沒了機會。
趙熙凌不知道他打算用什么方法,但她知道那個人的最終目的一定是想揭開她的面紗。
她忙說這是我應該做的,不過是舉手之勞,大王不必掛懷。
兩人又互相推諉了一番,秦王這才放她走了。
趙熙凌回到陰陽家自己的房間才松了一口氣,她長嘆一聲倒在榻上,將顫抖的雙手壓在身下。
很多年了,她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緊張過。
不可否認,她很害怕。
她害怕,揭開面紗之后,秦王身體里關于她的那部分記憶就會蘇醒,到時候若是秦王想要留下她。
秦王的御前近侍,禁衛(wèi)軍還有皇城的軍隊,再加上陰陽家的禁錮。
就算她有三頭六臂,也逃不出這樊籠。
她平復了一下心情,又長吁一口氣坐了起來。
查找蒼龍記憶中關于縛龍鎖資料的進度必須加快。
只有先解開這個難題,她才能再做打算?!?p> 張良看著韓非的馬車離去,在颯颯寒風之中站了良久。
他抬頭,天空之中烏云蓋頂,陰沉的看不見一絲陽光。
韓非的離去對于流沙的打擊無疑是巨大的。
而這個打擊還要繼續(xù)增大。
因為他也要走了。
韓非的信如他所說送到了他祖父手中。
能跟隨名家學習的機會千載難逢,更不用說他祖父格外偏愛儒家學說。
現(xiàn)在韓國山雨欲來,祖父也覺得若他能夠避開也是極好的。
他身后的馬車上裝著他為數(shù)不多的所有行囊,張良最后朝韓非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躬身一揖,轉身上馬。
韓國城郊的路并不好走,他須得先騎兩天馬才能再換馬車。
而這兩天也是最為艱難的兩天。
姬無夜下了令,他想要他的命。
只要張家絕了后,便再也沒有人能夠在韓國的朝堂上左右他的決策了。
“先生小心!”
張良聽了侍衛(wèi)的驚呼,偏頭躲開迎面射來的一箭。
那劍擦著他的臉頰釘在了他身后的書箱上。
縱使如此,那箭尾仍在錚錚作響。
張良只瞥了一眼,便拔劍在手,擋住了從侍衛(wèi)護衛(wèi)的縫隙中漏進來的幾只箭。
一陣箭雨過后,是拔劍而來的一波刺客。
姬無夜雖然想要他的命,但卻未曾派府內精英出動。
這也是張良能夠躲過幾次刺殺的原因。
但就是如此,他帶走的侍衛(wèi)也已經(jīng)死了一半。
再往前十里便到了魏國的大梁,到了那里,姬無夜就算再怎么有膽子,也不敢在大梁的地界上胡來。
如此一想,張良下手愈發(fā)不留情面。
反正這些人多半作惡多端,并與姬無夜狼狽為奸,他殺了他們也算是為民除害了。
凌虛殺了人,但它的劍鋒似乎留不住一點血液,張良連甩都不需要,那血珠便爭先恐后的滴落下去,仿佛知道自己是什么臟污的東西,不敢留在如此有君子之風的劍上。
空氣終于安靜下來。
張良與剩余的侍衛(wèi)收了劍,快馬加鞭向前趕去。
待他們風塵仆仆的到達了大梁,已是半月后了。
此后的路程便不再像之前那樣驚心動魄。
但張良的侍衛(wèi)還是一個接著一個的減少。
待他到了齊國,除了書和一點盤纏,張良什么都沒有了。
他一身青衣變得灰撲撲的,人似乎也曬黑了些。
待他牽著馬,仰望小圣賢莊的牌坊時,若在叫韓國的人來認,恐怕沒有一個人能認得出風光霽月的小張先生了。
“先生,您是來拜訪何人的?”
小圣賢莊門口的小童見張良只是仰頭望著牌匾好一會兒都沒有動靜,便走下來出聲詢問。
小圣賢莊名氣極大,想來求學的人不勝枚舉,小童頗有些煩惱,若是這位先生沒有薦書,卻死活想要留下,那他可怎么和大師公交代呀。
好在張良沒有讓他有這樣的煩惱,他從脖子上解下放著薦書的竹筒遞給小童道:
“此書交于荀夫子,是韓非先生所寫。”
那小童悚然一驚,忙抬頭看張良的神色,韓非可是荀夫子最得意的弟子。
他實在是怕眼前這位先生是誆他的。
但他左看右看,也沒看見張良臉上有什么心虛的表情,心想,若是讀書人能撒謊都不見臉紅,那可奇了個大怪了。
小童越想越覺得有道理,便捧著那竹筒噠噠噠的往上跑。
那可是韓非先生的書信。
他可不敢耽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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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長石
我高看我自己了,我寫不了兩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