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婧正要錯(cuò)步讓開身后的人挑選，忽然那人又道：“阿婧，今日難得碰到你，我正好有事要請你幫忙?！?p> 她回過身，司馬克身旁跟著兩個(gè)威風(fēng)凜凜的衙役正笑逐顏開的向她走來。
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今日怕是不巧?！?p> “怎么？”司馬克走上前，一股只屬于成熟男人的氣息撲面而來。
壓得她向后亂退了幾步。
說起來，這司馬克每次見面都會給她一種壓迫之感，難不成是因?yàn)樯砀叩牟罹啵?p> 她抬起頭，目光閃爍著。
不對啊，那江秋白不也同他差不了多少？
可她每次見了江秋白，除了厭煩之情外，并沒有什么被壓迫的感覺？興許是因?yàn)楹抟馓?？掩蓋了其他的情緒？
正想著，司馬克上前拍了拍她的肩頭。
“阿婧？”
楊婧還想退，怎奈后腰已經(jīng)抵住了柜臺。
她左右看了看，出言提醒道：“大人，您這樣不妥?！?p> 司馬克面上一窘，退開了去，“你們先出去等?！表樀罁]手將身后跟著的衙役打發(fā)出去。
“阿婧，你方才說今日不巧，是有什么事嗎？”
“是?！彼氐溃骸拔医袢者€有別的要緊事?！?p> “阿婧，你這是在躲著我嗎？我難得遇見你一次，你卻次次推脫有事。”司馬克臉上露出明顯的不滿之色，“這幾日我一直在忙于公事，好不容易得了空，暫代了這柳州的州牧一職，出來采買點(diǎn)東西，你卻也......”
“暫代州牧？”楊婧一下子捕捉到司馬克話中的關(guān)鍵字眼。
司馬克解釋道：“之前的陳州牧因?yàn)榘蛹Z商犯事，已經(jīng)被上面撤下了，如今合適的人選還尚在挑選之中，所以圣上傳了指令命我在此暫代州牧一職，這樣也好，阿婧。我正愁于此事，怕日后不好再與你相見。”
聽著這樣赤裸裸的情話，楊婧心如止水不說，反而還有些厭惡。
這厭惡說來也奇怪，和厭煩江秋白也不是一樣的厭惡。
總而言之，江秋白比這人應(yīng)該是好了不止一截。
“大人切莫再跟小女說這樣的話，實(shí)在不妥。”她匆匆看了一眼柜臺后的段老板，想著應(yīng)該找個(gè)什么緣由先走。
誰知，司馬克卻先一步看出了她的想法。
擋住了她看向段老板的視線，“阿婧?！?p> 楊婧面上多了一絲不耐煩，沉下臉。
外間有人喊著，“大人，大人不好了！”
司馬克大手一揮，將下人揮推，神情煩躁地走到一旁，“出什么事了？大驚小怪什么？”
通報(bào)消息的衙役湊近他也不知說了什么，司馬克臉上突變，轉(zhuǎn)身對著楊婧一拜，“阿婧，衙門里有些急事，我得先回去處理一下?！?p> 楊婧巴不得他趕緊走，喜笑顏開應(yīng)下。
“好好，你盡管去忙。”
司馬克見她忽然笑了起來，往外走的腳步一停，回身看過來。
“阿婧，你且等著我，我還會來找你的?！彼抉R克鄭重道。
楊婧捏皺了衣角，長嘆了一口氣。
恰逢段老板賣出了畫作，走了過來請她去看畫。
段老板將她請入后室，先后又請來了幾位白發(fā)蒼蒼，鬢白如霜的老者，其中一人楊婧勉強(qiáng)能夠認(rèn)出。
只可惜今日她臉上涂著藥水，想必張老必定認(rèn)不出她。
畫作從卷軸中小心翼翼的取出，楊婧抬眼看去，發(fā)現(xiàn)今日要賞的這幅畫竟然薄如蟬翼，輕如紙屑，光是小人取出這幅畫作時(shí)，手上也是用水清洗了三四次，再涂上了特殊制作的蠟油在指尖。
防止手中的污垢或是汗液會把畫作上的顏料損毀。
究竟是怎樣一副畫，竟值得如此多人興師動眾？
楊婧也心生了好奇，湊上前想要看得更清楚些，熟料一個(gè)帶著狠勁兒的手肘將她往后一拐，她腹部吃痛，被迫擠到最后。
旁邊有人笑道：“老段，你這莫不是信不過我們幾人？”
“是啊，你這是上哪里找了這么餓一個(gè)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來品畫？今日這畫何其珍貴，豈是這等小子也能觀賞的？去去去！”說罷，那銀發(fā)金衫老頭順勢又推了楊婧一把。
楊婧順?biāo)熘娙说倪h(yuǎn)，被推出畫作十步之外。
遙遙只能看到畫作的一只邊角。
她皺緊眉頭，這作畫之人的畫紙好生特別，怎地這樣的?。烤故撬龔奈匆娺^的紙張？
她心中好奇得緊，也就懶得與這幾位耄耋之輩計(jì)較，換了個(gè)位置走上前去。
才看過一眼，尚且來不及驚訝。
旁邊已有人搖頭笑出聲來了。
且笑聲越發(fā)猖狂和嘲弄。
是張老。
“我說老段啊，枉你縱橫書畫界多年，這一會兒，老朽我可是不得不恭喜你了！”
段老板著急于畫，無暇顧及楊婧被推搡一事，繞到張老跟前輕聲細(xì)語問：“張老，這畫？”
張老摸了摸下巴上零碎的幾根白須，與其他幾人相互對視了一眼。
彼此確認(rèn)了眼神，相差無幾。
張老這才搖搖頭走到一旁的木椅上坐下，“依我看啊，這回兒你算是虧大了?！?p> 段老板急得大汗冒頭，“怎、怎么？張老，您老但說無妨！無論如何，且給我一個(gè)明白啊！”
楊婧盯著桌上仔細(xì)排開的畫，露出一個(gè)淺笑。
且聽聽這張老如何說吧，她心中想道，也就閉上了嘴，默默觀賞起來。
張老見已吊足了在場各位的胃口，端起茶吹了又吹，方才說道：“這是個(gè)次的?！?p> “??？！”段老板走向他，“不會的，不會的，你再看看，眾位再幫我看看！仔細(xì)的看看啊！這畫怎會是假的呢？”
張老笑道：“老段啊，不管你信不信，你都得承認(rèn)這畫是個(gè)贗品，你啊，也就是太醉心于收藏四郎的畫作了，整個(gè)柳州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俊?p> 段老一張老臉頓時(shí)由白轉(zhuǎn)綠，由綠轉(zhuǎn)紫，最后更是一個(gè)趔趄險(xiǎn)些栽倒在地。
楊婧望向椅子上的張老，眼中閃過一絲情緒。
偏偏張老又道：“四郎乃是我昔日座下的學(xué)生，他的筆風(fēng)他的藝技，我豈能不知？”
“張老說的是，老段啊，不管你信不信，這畫確確實(shí)實(shí)是個(gè)假的。”
“我勸你還是趕緊忍氣吞聲將此畫燒了吧，此等贗品若不是我等眼尖，流于市集只怕是要?dú)Я怂睦啥嗄甑拿雷u(yù)。”另一人補(bǔ)充道。
眼看著段老板一口氣提不上來，一手叉腰一手扶著胸口。
楊婧實(shí)在看不下去了，站出來問：“敢問幾位前輩，此畫假在何處？”